錦衣御食 第一卷 靈光乍現 第三十七章 路行半途意圖現

作者 ︰ 月滿西樓1980

月色如華,泄了滿院。若沒有樹干上插著的那只短刀,以及刀下吊著的褡褳,這將是一個多麼美好的夜晚。

韓敬儒皺緊了眉,伸手將吳琣推回台階上,他自己倒一步步走近了老樹。站在院中間,先是謹慎的打量了一番四周的高牆,除了一片綴滿星光的夜空,再沒有什麼東西。他抬手將短刀拔了下來,插的不深,很輕松。另一只手接住李言聞的褡褳,只覺得入手略沉,便探頭看了一眼,只見里面一封紅封鼓鼓的,看那個樣子正是李言聞剛才提到的那十兩銀子。

嘶,這人看來不是為財呀韓敬儒費解了。

吳琣眼看沒有什麼危險,也三兩下跳下台階,接過李言聞的褡褳看了一眼,翻了幾下,把那個紅封拿了出來。打開,里面果然是白花花的一錠十兩的雪花官銀。

「咦,好奇怪,你不是說那是劫匪嗎?哪有劫匪搶了錢,又原封不動的送回來的。難道……」吳琣掂了掂那錢,又看了一眼褡褳上繡的那個篆書的「李」字。「有人救了他,又把褡褳還了回來?」

韓敬儒點了點頭,緩緩的道︰「有這個可能,你上次不是說在泰豐樓那晚,有黑衣人要殺你嗎?當時,依你所說,有人在遠處拋了火球進來嚇退他們,既然有人會保護你,也有可能是同一撥人在保護李先生。不然,依東廠的作風,李先生進到他們內部,一早就會被他們滅口,哪還會拿著銀子再跑回來。」

「會是誰呢?」吳琣追問。

韓敬儒看著天空默然,他也不知道。

夜空下,還有個人如夜隼般飛掠過屋頂,向著城西李東陽的府第而去。在府前三條街,他小心的落回地面。每次都是這樣,為了防止有人跟蹤到他,他都是提前走回正常的路。溜溜達達好似溜彎歸來一般,這個人就是睿琪。走到府門後門,他三長二短的敲過門,還是上次那花白胡子的老頭給他開了門,依然默不作聲的表示李東陽還未睡,睿琪撢撢衣衫,卻見李東陽。

「大人,您雖然去找過江彬那廝,他們竟然還是要對那個郎中下手。」睿琪有些氣憤,「還好我當時趕到了,不然那老頭一定見到今晚的月亮。」

窗外一輪明月,還未成圓卻也通透如華。

今晚的李東陽似乎情緒不錯,听睿琪抱怨完,他反倒笑了。「那是因為他沒利用上我,又不好拂我的面子,可這老頭又知道的太多。呵呵,看來明天,我還是要去求一紙上諭呀」

睿琪點了點頭,又笑道︰「我把那只褡褳還給他們了,還把東廠那兩個殺手的刀插在樹上,現在那幾個人只怕已經嚇壞了。」

李東陽卻贊許的點了點頭︰「你這樣做的對,讓他們也有所防範,你畢竟不能一天十二個時辰的跟著他們。對了,你說那姑娘在謝府的時,你看到府外暗中有人在保護她對嗎?」。

睿琪肯定的點了點頭︰「原本劉謹的一個手下——叫張鶴的也混了進去,原是想里應外合把那丫頭虜走的,不料府外接應的人憑白都被人點了穴道,丟在謝家後面那條街的土地廟里。張鶴見這計劃沒能成功,只好跟那丫頭見了一面,說了些話,可那些話屬下到現在也沒弄到。後來,他更是灰溜溜的暗中出府了,也不知是什麼原因。」

「不用管他。」李東陽輕松的一揮手,「你若這麼說,府外那些滅劉謹的人是誰的部下不光我能猜到,劉賊也一定猜到了,呵呵,所以這幾天才這麼消停嘛」

李東陽看睿琪還是一臉茫然,不由得伸手在他額前輕彈一下︰「還沒想到?肯定是聖上呀你不是說,那天晚上張大人也去了泰豐樓嘛?那一定是聖上覺得這丫頭很有趣,想暗中帶入宮中。沒想到,劉賊也選擇在那天動手,你們三個人撞到了一起,也給聖上提了個醒。這倒好,這個愛玩的小子終于找到點感興趣的事,也夠他玩的了。也希望,通過這件事,能讓他看清劉賊的真面目。」

睿琪一撇嘴,不太相信的道︰「我看算了吧若是真的看清了,現在劉賊還能這麼逍遙的生活在宮中?」

「睿琪,不盡然呀以老夫對聖上的了解,他有時不是不知道,而是太聰明懶的管。你看著吧,總有一件事會觸到他的逆鱗。那時,劉賊只怕千刀萬剮也熄不了他的怒火。」

睿琪看自家大人說得如此肯定,心里卻還是不盡信的,隨意應和的點了點頭,並不再接腔。

「睿琪,三天後西山的詩會上,我要的人你安排好了嗎?」。李東陽正色問道。

「大人放心,我都安排好了。」

李東陽微微點了點頭,把自己想好的安排又想了一遍,自覺沒有什麼大紕漏了,才對睿琪說︰「最重要的就是人呀行啦,你若都安排好就先下去吧。」

睿琪伸手替他換下外衣,又向門外喚來小童打來熱水。他幫李東陽綰散發髻,突然想起一事,又笑道︰「對了大人,我這回打听到了一段韻事。」他看李東陽眉毛一挑,便接著說下去,眉眼間的笑意濃烈︰「我听說,谷大用自藍玉閣買了個小童,老板要價千金,也不知這小童好成什麼樣子。您說,他是不是用來送給……江彬江大人的?」

原本閉目養神的李東陽睜開眼楮,想了想,肯定的點了點頭︰「看來,他想明白了。」說完又閉上眼楮接著養神,臉上也帶著笑意。

唔?睿琪這下可沒明白過來,可見他家老爺老神在在的樣子,又不好再問,只好把話吞了下去。細心服侍李東陽睡下,睿琪才退回自己的屋子,可他心里那個結還是沒有解開︰谷大用送個小童給江彬,是想明白什麼了?

而院子里的人真的嚇到了嗎?

韓敬儒眼看夜深了,便提著褡褳轟吳琣回去休息,他自己則轉身要去東廂房。走到門前,手指才觸到門扇,卻听遙遙的吳琣喚他。韓敬儒轉頭,只見吳琣像個小可憐一般的縮著肩,有些憐憫,韓敬儒輕聲問她如何。吳琣看了一眼黑漆漆的正屋,小聲的道︰「嗯,也許你會顧及男女大妨……可是……我一個人進去……還真有點怕你能不能……」說到這里,她收了話,她記得韓敬儒最是講究這些的,怕被他罵,不敢再說下去。

韓敬儒卻被她的話逗笑了,在他看來,這個丫頭明明應該是天不怕地不怕的,今天看了這短刀和李先生所說的話,只怕是真的嚇到了。他一笑,轉身陪吳琣推開了屋門。

屋里略冷,韓敬儒一想,這屋里的炭盆是下午生的,此時只怕炭火已經熄了。他讓吳琣先等在門前,自己到飯廳里提了一盆炭來,將屋里的兩只炭盆都燃起。將其中一只壓上一半的盆蓋,這樣里面的炭不會一下燒盡,到了早上吳琣只要把蓋子全都打開,屋里一會兒就會暖了。另一只,推到床下,這屋子里沒有辦法像後罩房那樣挖地灶做火炕,就放了一張雕花的四角帳床。床下睡前放一炭盆,過不了三刻床上就暖了,可以安睡到天亮。

「沒有買到湯婆子,所以被子就沒有辦法給你暖了。」韓敬儒安排了一切,對吳琣一笑。桌上一只短燭燃著,灑了滿屋的桔色,再有炭盆的溫暖,屋子里的氣氛溫暖極了。

「 ,溫床暖被這種事哪能勞動韓大哥你呀」

也許是這屋里的氣氛太過溫暖,吳琣竟然放松到月兌口而出了這樣一句話。說完,她也馬上意識到這句話太放肆了,她是跟韓敬儒很熟了,熟到可以說是過命的交情了,可這樣一句話也是輕佻的過份了。若是放在她生活的現代,這樣一句話可能只是相熟的朋友間的一句笑話。可放在大明,這樣一句話……韓敬儒會罵人吧吳琣忐忑的想,不敢抬頭看他。

屋里一片沉靜,桌上短燭的燈芯突然「 」的打了個花火,韓敬儒輕輕咳了二聲。

于是,吳琣準備先把這篇翻過去,她換了個話題,打破屋里的沉默︰「呃……韓大哥,你怎麼看我爹剛才說的話?」

「你是指……他不讓你接觸廚藝這件事嗎?」。韓敬儒看了看她,緩緩的道,「我現在擔心,劉謹要找的東西就在你身上。」

吳琣心里一驚,想來想去都只有那一本食譜呀

她還未問出聲,韓敬儒突然對她道︰「你爹只說讓你離開,你說他為什麼不擔心你哥?听完你爹的話,我就在想他們兩口子當初真的是不想救你爹了,還是被人安排離開?我听坊間流傳的事上看,劉謹的行事風格是斬草必除根的,若是這樣只怕你爹被抓的那天,你與你哥就應該同時被控制。可事實並不是這樣,反而是你一直在京城安穩無憂的生活,是這次劉謹做事有了疏漏還是有人在其中維護你?」

吳琣听他說了這一大段,卻是一臉的茫然,她苦著臉道︰「韓大哥,我不明白你在說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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