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衣御食 第一卷 靈光乍現 第八章 暗中藏著有情郎

作者 ︰ 月滿西樓1980

因為謝瑞麟猜測會有人一路跟隨吳琣看她的反應,所以與冷無香老板商妥完稍後的事情,便與冷無香和賈瓊兩人道別,兩人攜手同出無香茶苑,上了一直在門前候著的大車。上車時,謝瑞麟站在車下以手相攙,面帶微笑的看著吳琣上車。吳琣則提裙款步,縴指呈蘭,上了車後,還含笑回眸等著謝瑞麟也上了車,兩人才親親熱熱的拉著手進到車里。外人看上去,這二個人真是琴瑟合鳴,鳳飛鸞隨。

可惜,吳琣知道,這一切都是謝瑞麟要做給暗中偷看的人瞧的,以此說明︰俺們是真的小兩口約會,沒別的意思啊

隨後,天色漸晚,天上又稀稀落落的飄下幾片雪花。天色漸晚,車行至半,謝瑞麟突然挑開車窗簾笑道︰「快到你家了,我卻突然有些餓了,不如我們去吃頓大餐?」

方才在無香茶苑謝瑞麟可是交待了她不少的事,吳琣記掛著心里的事,有些意興闌珊,便搖了搖頭。

謝瑞麟見她自與賈瓊哭過一場後,興致就不高,此時連吃飯都不願去了,便笑道︰「我做東而且,咱們演戲做足嘛你家里反正有你嫂子照應,晚飯不會虧了琀哥兒,倒是你這樣回去,我可有點不放心。」

難得的關照,吳琣抬起臉來剛想對他一笑,表示謝意,就听謝瑞麟接著道︰「雖說像你這樣的身材倒是應該餓個一頓半頓減減肥,我卻怕你抗不到後半夜,耽誤了我交待的事情。」

得 ,謝瑞麟有話不會好好說的毛病立時又犯了,吳琣那個氣又是不打一處來。一張臉上的笑意僵了一半,隔了半晌她才說出一句話︰「好,你做東,去吃什麼?」看老娘不吃窮你

看到吳琣又是滿臉的斗志,謝瑞麟這才放心,挑簾對車下陪行的松香道︰「去米市胡同頭條,把口的那家。」松香應了一聲,跑上前兩步去跟車夫交待。車把式甩了兩個鞭子,車頭轉向西邊,越過哈德門再向西行去。

米市胡同?吳琣覺得略有熟悉,應該就是宣武區的米市大街吧?那里原來可是宣武區的餐飲一條街呢什麼一麻一辣呀,漁公漁婆呀,小肥羊啦,可說是吃貴的有貴的,便宜的有便宜的,請客聚餐的城南必去福地。現在這個時候,連西紅柿都沒有的朝代,那個地方能有什麼?

下了車,吳琣看著那三個金字招牌,一張嘴張得快塞下一只雞蛋了。

高門闊府,三層的門樓金碧輝煌,挑起成串的大紅燈籠。上面一塊原木色的牌匾,寫著三個金色的大字︰「便宜坊」(「便」字在這里讀「bian」哦)

「這……這,不是……」能在這里看到烤鴨的鼻祖,吳琣老激動了。以前一直以為烤鴨的老大是全聚德,一次偶然的聚會讓她知道,全聚德始創于清同治三年,而便宜坊卻是在明朝永樂十四年就在京城小有名氣了。穿回這里這麼久,她一直以為京城最著名的酒樓就是八大樓了,沒想到今天能在這里看到金字招牌的便宜坊。

「烤鴨而已,你至于這麼激動嗎?」。謝瑞麟當然不明白她的心情,還以為以酒樓同行是敵人的道理,他們吳家應該不屑于到同行的酒樓登門品嘗。

他還沒說完,吳琣早就一把抓住他的手臂向里面竄去,嘴里還念叨著︰「快,快,我最喜歡他們家的花香酥了。」

謝瑞麟看她猴急的向店里竄去,他的嘴角不自然的帶出又是一絲微笑,為什麼現在的吳琣看起來這麼有活力,很容易就把他的情緒感染了。

跟在後面的松香卻是嘆了口氣,跟了公子這麼久,今天是公子笑得最多的一次了。以前還老是覺得公子不願娶吳家小姐,現在看來,吳家小姐果然好手段,這麼短的時間就把公子給拿下了。唉~~~

兩人吃喝玩樂一場,終于算是演戲作足,直到戌時過半,才送吳琣回甜水井胡同。

臨下了車,謝瑞麟依依惜別,看著吳琣一路行到大門前。跟著她的婆子替她叫了門,叫出大嫂吳文氏一臉惶色的開了門。婆子又笑呵呵的解釋了兩句,說是公子今天興致好,兩人玩的忘了時間,還望嫂夫人不要苛責小姐。吳文氏也謝了幾次,這才領著吳琣進到院里。

謝瑞麟又在車里坐了一會兒,這才讓松香傳令,轉車頭回家。

這一切都落在對面院里門縫後的兩雙眼楮里。

還是早上那兩個人,其中一個道︰「看,咱家大人料對了,不過是謝公子請吳小姐出去玩,你看那個吳小姐臉帶桃花,一定是與情郎玩的盡興,咱們呀,不用擔心了。」

另一個有些擔心,卻也嘆了口氣︰「行吧,只要那個瘋婆子在吳家沒有露馬腳,咱們就不用這麼跑來跑去的辛苦。等她得了手,咱們就直接斬草除根,也省得咱們兄弟天天在這里跟做賊的一般。不過,看這個樣子,那個瘋婆子回去了,吳小姐倒也沒有發現什麼紕漏。」

先一個早就退回院里,笑道︰「沒發現不正好,等她得了手,咱們的事也就了了。」

兩人說說笑笑,回到屋里,一拉門,露出里面一片狼籍,及一張簡陋的方桌,桌前坐了四五個衣著簡樸的大漢,個個都腰間挎刀,正在喝酒。大漢們看他們倆進了來,都用眼神詢問是不是要動手。走在前面的一個笑道︰「接茬喝吧,沒事呢」後面那個回手將門關上,屋里又恢復了一片酒席。

甜水井胡同里,還是那幾盞氣死風燈隨風輕搖,只不過,二戶人家早已換上了過年的喜色,映得胡同里也是一片年景。

不遠的胡同轉角,還站著兩個人。

金道縮縮身子,抖去落在錦袍披風上的雪,伸手將披風的帽子蓋在頭上,也不怕弄亂了他新得的紫金冠。他輕輕的跺了跺腳,後悔為了貪漂亮穿了雙薄底的軟靴,現在一雙腳都要凍木了。略有不滿的,金道看向一旁發呆的韓敬儒,咬唇下決心後,他皺眉道︰「喂,我說你也跟了人家一天了,沒看到人家郎情妾意,從此琴瑟合鳴就跟你沒什麼關系啦以你現在的身份,也不太可能再與人家相見,我勸你還是死了這條心吧」

一旁的韓敬儒看著昏暗的天空,目不轉楮,卻也面無表情。他想起那個時而膽怯時而大膽的姑娘,每每都是生龍活虎的樣子。

曾經,略有口吃的跟他說︰「……我,我是來自未來……」

被逼到牆角時,那張小臉上帶著絕決,抱起砂鍋︰「行吧,就讓我舍生取義,給吳家掙個機會」

略有點小得意的仰著頭,笑道︰「……我跟他,不過是場交易……我們有約法三章的……」

還有他為她摘下發角的落葉時,她眼中稍縱即逝的失神,以及她三千青絲在指尖縈繞的溫柔。

不知道從什麼時候起,他很想保護她。可是,一個連自身都保護不周的人,拿什麼去保護自己心愛的人呢?韓敬儒對天自嘲的一笑,他有什麼理由去嫉妒一個比他做得更好的男人呢?

「喂,我都快凍僵啦,你一會兒要補償我啦」金道不依不饒的嬌嗔,一個大男人以這種姿態說話,理應會讓人雞皮疙瘩落滿地的,可偏他說來做來,讓人覺得嬌憨萬分,十分惹人疼愛。不料,他還沒撒完嬌,臉上的媚態突然全消,一把攬過韓敬儒,在他還沒來得及叫出聲來時,金道低聲道︰「有人」韓敬儒立時止了驚訝,隨他帶著,身子一擰藏入了一旁屋頂的陰影中。

兩人居高臨下,剛好把吳琣院子里的事情看得一清二楚。此時吳琣穿了一身寬大的白色中衣,披了頭發果了腳站在院中的雪地里。

韓敬儒看得心里一疼,這丫頭又要干嘛?

金道卻勾起一邊嘴角,輕笑道︰「喲,苦肉計?這是要引誰出來?不是你吧?」說著,他拿媚眼瞟了一記正自心疼的韓敬儒。

韓敬儒搖搖頭,怎麼可能,吳琣根本不可能知道自己躲在暗處,難道是謝瑞麟教了她什麼?

院里,吳文氏手里拿了一件長款瓖皮的斗篷,站在吳琣身後,小聲的哀求道︰「祖宗,你這一回來是要干嘛?這大雪天的,你也不穿鞋,站在雪地里不給凍個好歹?咱爹還沒好,你要是再病了,你讓嫂子可怎麼活呀你哥過兩日回來,他還不打死我?」說著,她就要把手里的斗篷給吳琣披上。

吳琣卻反手一擋,腳下紋絲不動,只踩在那塊掃清雪的泥地上,對吳文氏正色道︰「嫂子別管,你先回去,一會兒不管出了什麼事,你都不許出來。快回去」吳琣嚴厲的樣子,吳文氏也不好再強求,只好嘴里碎碎的念著「作孽,作孽」一路回到西廂房里。

天寒地凍,她回來時就已是戌時過半,此時已入亥時,入了冬的京城可算滴水成冰。

吳琣一身單衣,跣足而立,臉色立時有些發白。

韓敬儒低聲對金道道︰「你能不能……將她不著痕跡的打暈,送回房里去。她再這樣下去,只怕會凍病的。」

金道聳聳肩,雙手一攤道︰「我才不會多管閑事,爺沒吩咐的事,打死你我也不做的。」

韓敬儒急得皺眉,身子一動就想下去,卻被金道一把拉住。他忍笑的指向對面的院牆頭,讓韓敬儒仔細看去,還低聲道︰「這姑娘可比你想的有頭腦多了,她只怕是要引對面那人出現呢」韓敬儒急忙抬頭向對面看去,可惜他的眼力不及金道,只看到了一團黑漆漆的院牆,別的什麼都沒看到。

這時,只听院里的吳琣低聲道︰「你還不出現嗎?你家主子可是派你來保護我不受傷害的,若是我在這里站一夜,凍死了,凍傷了,只怕你也難逃你家主子的責罰」

院子里靜悄悄的,只有雪落的沙沙聲,哪有人回應吳琣。

她抬頭看了看天,裂嘴輕輕一笑︰「也罷,死在自己的院子里,總好過將來死在不知所謂的人手上。」說著,她竟一坐在腳下,看那個樣子,以是體力不支。

韓敬儒心里又是一疼,反問金道︰「那人……那人听不听得到?」

金道笑道︰「咱們在上風處,離得又遠,你都听向見,更休況他他在下風處,只半牆的距離?」眼看韓敬儒心疼的要命,金道安慰道︰「不過你放心啦,這小妮子敢這麼做,一定是吃準了那人的身份,你不用太著急。再說,大不了是場風寒,到時你跟江大人請個假,病中伺候床前,也許小妮子能對你回心轉意。不過,江大人能不能批這個假,我就不好說了。」

北風夜嘯,幾人在寒風下相峙了一刻鐘,韓敬儒覺得身上都快冷透了。他看坐在院中的吳琣,以手支首,頭垂在雙膝間,雙肩還有微微顫抖,看不到她的臉,只怕已是支持不住了。

正在這里,對面牆上突然有人縱身一躍,如一只大鳥落入院中。人雖落地,卻是悄無聲息,連金道都暗贊一聲好輕功。韓敬儒卻是一揪心,因為那人不偏不依的正落在吳琣的面前。

那人落下,吳琣緩緩的抬起頭,對那人一笑。

落下的人,和藏在屋上的人看到她的樣子,都是一愣。吳琣嘴里叼著一只油花花的鴨腿,另一只手里還捏著另外半只。見到那人落下,吳琣遞上手里的半只笑道︰「你終于肯下來了,分你點?」

她哪里是在受凍,分明是坐在地下享受。

落下人哭笑不得,可既已顯身,再想退回去可就晚了。他只好對吳琣一笑,伸手擋開鴨腿,反手去拉她起來︰「行啦,你的苦肉計成功了,快點從地上起來吧。女孩子坐在那麼冷的地上,對身體不好。」不料,吳琣的那只手入手卻是溫暖一片,一點都不像穿著單衣凍了半個時辰的樣子,不知吳琣用了什麼方法,那人氣的退後半步︰「你」

吳琣卻笑道︰「是呀,這里太冷了,咱們進去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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