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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那天金道眼看無法突破一群黑衣人的圍攻,吳琣沒救成,自己倒捱了幾掌,原本的舊傷立時復發。他只好抽身退出包圍圈,躲在暗處,拼了力氣一路留下印記跟著黑衣人到了燈市口。眼看著黑衣人把吳琣交給幾個錦衣的太監,他料到是什麼人要擒走吳琣便不再跟隨。正想退走,又被黑衣人警醒的發現,幾人合力圍攻之下,金道再也沒有力氣對抗,只好先避其銳氣,被黑衣人一路追到城北的德勝門,他躺在漁船的破網下才躲過一劫。饒是如此,金道還是因為透力暈死在了那里,所以,韓敬儒等人回府時也沒有見到他。
後來,謝瑞麟找到韓敬儒,兩人兵分兩路去尋吳琣時,韓敬儒推斷她自碼頭出來,往城西走也不過就這麼幾個地方,結果誤打誤撞的看到金道留下的印記。這印記原本就是東廠內部特殊符號,除了自己人沒有人知曉,更無從談及使用了。韓敬儒便一路跟著這印記找到了金道。救醒了他才知道吳琣是被劉謹擒走,那時已過去一天多的時間。後面的,吳琣已自阿壽那里听來了,韓敬儒請旨查抄劉謹家,不過是想找到吳琣。
不料,把劉謹在宮里宮外的宅子都翻遍了也沒找到,韓敬儒從劉謹擒拿吳琣的目的猜起,只道他知道了吳琣手掌的秘密,必然是要讓吳琣給他做飯來迷惑君心。于是,他又進宮去找阿壽,想從他的飲食上尋到蛛絲馬跡。果不其然,那頓不同尋常的早膳讓他找到了線索,帶著人來劉謹家掘地三尺。
「哦,好驚險呢」吳琣听了心有余悸,若不是韓敬儒原本就知道她手上的秘密,又怎麼會猜到吃的東西有問題。若是猜不到,就算有十個腦袋也想不到劉謹抓吳琣的真正目的呀「那後來你又是怎麼找我的呢?」
韓敬儒靜了一下,表情有些糾結,終是淡淡的道︰「是謝翰林,听了陛下說的菜名後,跑來劉謹內宅找我。當時我正讓軍士以器具跺地,憑聲音判斷可有地窖。他說……若是以杉木包在鋼板外,怎麼敲擊也不會出聲的,必須用水攻。」
吳琣這才恍然大悟,難怪那天被救出來之前,先是自天花板上流了無數的水滴下來呢看來當時還是謝瑞麟更鎮靜一些,也不知,自己救出來時他是不是也在場。而且,這次接她出宮,竟然對這些事情只字未提?
她這樣想,臉上不由自主的就流露出了這樣的神情,韓敬儒何等聰明的人,一看之下便明白了。他有些自嘲的一笑道︰「當時你已失蹤三天,我想我當時是真的慌了神的……還好有謝翰林。想來,他對你也是真的上心,才會不顧一切的沖進去找我,還用力扳倒了水缸,我們這才發現了你。」
說著說著,韓敬儒的話音弱了下去,神色也有所黯淡。
吳琣看了,猜他是不是又自慚形穢了,不由得挑了眉激他,問他怎麼個茬兒,覺得謝瑞麟才是她的真命天子嗎?
這句話倒一下說中在韓敬儒的心坎上,他默然的一低頭,算是認了。可他這慫了巴嘰的態度倒氣著了吳琣,心說,你怎麼這麼知難而退呀?她擼胳膊挽袖子剛想給他上了課,猛然想起自己跟他這層窗戶紙可是從來都沒捅破過,自己現在要是跟他急,可是有點名不正言不順。
她壓了壓火,嘟囔道︰「可你也得看我樂意不樂意呀?」
韓敬儒淡笑,也不看她,輕聲道︰「他人好,家世也好,最近這些事上,我看了,他對你也上心。酒樓上的案子、你爹的事,還有食肆開張這一系列的事,不都是他幫你操辦的?你性子急躁,遇事從不肯多想幾分,說話時月兌口而出,從不思量後果,若是嫁了他,這些事情自有謝翰林幫你打點,于吳家、謝家來說,定能傳出一段佳話。」
吳琣看他一付托孤的樣子,氣得直樂︰「我有你說的那麼不靠譜嗎?你好像極為希望把我推給姓謝的呀?你光看見他做的事了,卻不知道他怎麼想的吧?我告訴你,之前他就言之鑿鑿的說,娶我不過是怕謝家背負個忘恩負義、嫌貧愛富的惡名聲而已。還有,你說他為我做的所有事情,也都是拿錢可以擺平的,這個世上,能用錢解決的就不叫問題。如果把那些錢財拿掉,他感情付出了多少?」吳琣說完搖頭聳肩。
韓敬儒卻被她說的一臉愧色,低頭沉吟了許久,幾次抬頭,終于橫下一條心,慘然道︰「小琣,其實我沒有你想的那麼好。我跟在江彬身邊七年了,這次收留你們,哪里有感念吳家對我的知遇之恩?不過是江大人得知吳家有傳家之寶,派我前去探看,伺機偷走。」
晴天霹靂,吳琣立時愕然。
韓敬儒不敢看她的眼楮,但話已經開了頭,哪有不說下去的道理,他不敢看吳琣的臉,只垂下眼皮機械的接著道︰「你還記得我們搬離靈境胡同我消失那次嗎?其實我並不是去收回吳家被收走的田地,我只是從琀哥兒那里套出食譜的下落,原以為就是吳家的傳家寶,便回去覆命。原本,想用食譜把我母親換出來,可惜,江大人知道要找的並不是這樣的東西,于是……」
「于是,你才又回來找我們,對嗎?」。吳琣好似有些冷,聲音都是顫的。她有些不敢相信,自她來到這個朝代,這個世界最為信任的人原來自始至終都在騙她。吳琣覺得眼前好似又出現了那一場雨,有藍衣書生持傘而立,給她堅強下去的理由。被京城的權貴圍繞群攻時,白衣書生邁出擋在她身前的那一步。無數的身影相交疊,又都在眼前被打碎。
看韓敬儒遲重的點了頭,吳琣似听到自己心內有什麼傾倒般的痛徹。
她咬了咬唇,不死心的問了一句︰「你為我做了那麼多的事,真的沒有一件……是因為你喜歡我,對嗎?」。
韓敬儒低頭听著這句軟糯中帶著一點點奢望的話,只覺得胸口好似被大錘狠命的敲了一記,立時悶悶得喘不上來氣,卻還要張大嘴深吸一口。他這樣靜靜的調理好心情,平靜的看著吳琣,堅定的搖了搖頭︰「對。」
有的時候,可能一個字可以毀掉一切,比如愛慕,比如信任,比如試探。
吳琣苦笑了一下,又覺得自己本應該哭,後來又覺得是慶幸,她的一張臉上幾種表情連番上演。到得最後,吳琣勉強擠出個笑容,輕輕道︰「今天……太晚了,你們明天還要趕路,我就不打擾你休息了」話還沒說完,人早已轉身跑了出去。
韓敬儒痴立在桌前,沒有表情,直到桌上的蠟燭「 啪」的打響一個火花,他這才收回心神,身子一軟,癱坐在椅上。
「儒兒……」白雪雲在帳里輕聲的喚他。
韓敬儒急忙回身奔回床邊,臉上重又掛上了笑︰「娘,要什麼?還要喝水嗎?」。
白雪雲溫柔的搖了搖頭,嘆惜道︰「你說非要費那麼大勁把我救出來做什麼?現在這里走又走不得,留又留不得,進退二難的。在那里,也不過是個死,如今逃了出來,又把你舅舅搭了進去,連帶你……唉」說到這里,白雪雲重重的嘆了口氣。
韓敬儒勸慰她︰「娘呀,那就是個樊籠我也要撕個口子救你出來。如今,劉賊已伏誅,爹的心願已了,我總要把你接出來過幾天舒心的日子呀」
「又能怎樣?」白雪雲苦笑,「如今一來,你也只能過隱姓埋名的日子了。」
韓敬儒默然,卻只是對母親微笑著。
「也正是因此,你方才,才會對吳家小姐說了那麼絕情的話吧」果然什麼都難逃母親的眼楮,「明日,你只要帶著我這個半殘的老太婆邁出京城一步,就是一腳踏入奔波逃命的流亡生活。你以為,江彬會對你善罷干休嗎?他留著我老婆子,你舅舅就要听命于他,昆侖派上下就得听他的令隨意調動。而你呢,跟在他身邊,江湖上的一干事應,又有什麼能逃得出你的耳目?」
白雪雲說的這些,韓敬儒何嘗不知道呢?他之所以會這樣去做,自然是不想把吳琣牽扯進來。不然能怎麼樣呢?她在京城有家,有門當戶對的未來夫家,更有美好的人生,他怎麼能忍心讓她拋卻一切跟著他投到江湖凶險中去呢?
「那些事我都顧不上想了,跟了他七年,我也更加明白什麼叫衣冠禽獸。」七年的時間,其實也不短了,以韓敬儒的性子,若不是母親在人家手里,他又怎麼可能忍這麼久?把母親救出來也是遲早的事。「吳小姐明事理,日後,她自然會知道我的苦心,娘呀,我們一家能在一起是最重要的,哪管是在地獄還是天堂?我當年雖小,卻也答應了爹,要好好的照顧你。」說著,韓敬儒抬頭環顧這間屋子,正是後院的畫室,當年的韓家經常一家老小聚在這里,齊樂融融的品茶作畫,嬉戲玩耍。
白雪雲看他眉眼里的追憶,也不好再說什麼,只輕嘆了一聲,伸掌輕撫過韓敬儒的頭發。
韓敬儒扶著她復又躺回床上,白雪雲雖然身子倦,卻並不想入睡。韓敬儒又去廚房提了一壺水回來,涼了茶水,喂給母親喝下。母子兩閑聊相敘,窗外雖然北風一陣緊過一陣,室內卻也是融融的溫暖春意。期間,白雪雲身子欠妥,昏睡了過去。待她再有意識之時,只覺得窗外已泛白,再睜眼,卻見韓敬儒已提了一壺熱水,正兌在盆中,準備為她洗梳一番。
「娘呀,你身子可還撐得住?」韓敬儒端著盆走到床邊,沾濕手巾,輕輕的為她抹去臉上的汗漬。又自懷里掏出一只木梳,為白雪雲梳理雲鬢,原來他上好的梳發手藝是長年為母親梳頭而累積下來的。「再過一會兒天就亮了,咱們趁著沒大亮之機就得啟程了。」
白雪雲費力的撐起半個身子,笑容虛弱︰「昨天被那位醫師救治了一番,又睡了一夜,今天身子好似是輕松了不少。」說著接過韓敬儒手的濕巾,「我自己來吧你去叫你舅舅他們,也跟人家道個別。」
韓敬儒點頭剛好站起來,卻听身後門上「 」的一聲響,再回頭,只見吳琣也端了一盆熱氣騰騰的水進到屋內。
吳琣進來,跟白雪雲客套了二句,諸如「昨天睡得怎麼樣」,「身體覺得好些沒」一類的無營養話。白雪雲含笑一一作答,韓敬儒反倒有些不自在,搞不清楚昨天晚上還憤然而出的人,怎麼睡了一夜後,就變成沒事人一般?(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起點手機網(qidian.cn)訂閱,打賞,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