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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成祭灶大典就說明家神全都上天去了,人間這些日子可以肆意快活玩樂,于是,謝府的年根大宴也算是拉開帷幕了。
府里的丫環、婆子扶著老太太等人回到屋中,落座于寬大的圓桌前。
謝老太太看著滿眼的兒孫,笑道︰「行了,你們男人這一年最為辛苦,我老太太一個,代全家人先謝過你們。」說著,端起面前已斟滿的酒杯,對著還站在對面的謝家男人一舉杯,接著一飲而盡。
謝家老少爺們則趕緊低頭謝過。
謝老太太飲了酒,只覺得滿心溫暖,揮揮手︰「行啦,行啦,難得咱們這一年又是人齊全,讓那這些大丫們,有體面的婆子們先退出去了。她們也是勞作了一年了,今兒歇歇吧」
四周丫環婆子一應聲的跪下謝過,又替席面上的酒杯都斟滿酒,這才笑嘻嘻的退了下去。春桃想了想,還是站在老太太身後,想來她是自覺得要盡心伺候著。
不料,謝老太太卻是拉住她要去布菜的手笑道︰「你也歇歇吧,都忙活這麼久了,今天有別人伺候著。」
說著話,一旁的謝大*女乃也體貼的笑著走過來,接過春桃手里的一雙象牙包金雕琢的筷子,推著春桃,讓她下去玩一會兒,春桃這才又謝了一聲,走了出去。
待屋里的外人都走了個干淨,謝老太太這才慈眉笑眼兒的一揮手︰「來,來,剩下都是咱們謝家人,今日也不必在意那些個繁節,咱們都樂樂。」說著帶頭動了筷子。
一家人這才全都放席,謝瑞麟拉著吳琣坐在席面的下手,離主席位最遠的地方。倒不是謝瑞麟這個二孫子不受重視,倒是因為他的長輩都在,他不方便坐在上手。
而看到方才那些事,吳琣只屏息而立,心中只覺得好似在看真人版的《紅樓夢》。這麼多次了,她只要一想到謝家的生活,就覺得生活在紅樓夢里,今天也不例外。
上次在謝家吃飯被「將軍」的事吳琣可是還記得,特別是還有個一直敵視著她的人,她小心謹慎的偷看了四周。還好,現在桌上的氣氛還是很融洽的,吳琣又盯了兩眼謝若穎,只見這個嬌小姐卻是做嬌小柔媚狀,只依在謝大*女乃身邊。其它人,也不過是看著謝老太太,想法子逗她開心而已。看這個架式,似乎並沒有人注意到她這個外人的到來。
吳琣這才松了心,低頭專注于美食間。
謝瑞麟倒是不拿她當外人,不停的布菜給她,吳琣吃得好不快樂。
所謂溫飽思……不管思什麼吧,總之這句話的意思,就是說人若是吃飽了,就會沒事找事。吳琣吃到差不多的時候,對桌上的人開始了打量與猜度。
謝家人可以說基因優良,這一點,吳琣早在看到謝瑞麟有謝若穎時就已下了定論,此時坐在桌上的謝家人,濟濟一室少說也有十五六人,不論少年還是大叔,少女還是美婦,無不俊朗優美。吳琣特意關注了一下坐在她與謝瑞麟身側的少爺,那是是謝家大孫子、謝瑞麟的哥哥——謝瑞麒,也許是因為長房長孫的關系,這位大少爺帶著家威。再加上此時謝家的眾多商產他都參與其中,更有一些是只手承辦,謝大少爺的臉上帶著商人特有的精明。
不過,看過一眾人後,吳琣發現一個之前並未見過的人,一個女人。這女人一身深皂的衣服,與今天的喜慶格格不入。
這人是誰?
吳琣不由得多看了兩眼,只覺得論鼻子眼兒的長像,是謝家人,不會是誰的媳婦。可若說是謝家人,不知為何,那女子一臉菜色,好似之前一直處于營養不良,與謝家的大富又不相襯。一雙突出的顴骨,更顯得她雙頰內陷,好似一直餓著。年紀應該不過三十,頭發也是盤成婦人髻,不著任何首飾。
那女人正在喂身旁的一名小男童,看孩子的樣子,頭大大的,一雙圓圓溜溜的眼楮透著楚楚可憐,年歲也超不過三歲,瘦小的身子,罩在深皂色的對襟棉襖里。
這一對母子坐在繁華富貴中,好似超月兌出去一般,吳琣由得咬著筷頭,任性的猜測她們之前遇到了何種事端。
可能是感受到了吳琣的眼光,女子猛然抬眼皮,凌厲的眼光掃了她一記。如刀一般,驚得吳琣起了一身冷汗,不由自主的端正了身子。女子只望了她這一眼,看她不過是個小姑娘,沒再深看,低頭接著去哄懷里的孩子吃飯。
直到女子移開眼光,吳琣才覺得好似卸去了一座山,不由得輕撫心口,只道︰這女子什麼身份,怎麼會有這份懾人心魄的神情?
謝瑞麟則把她與女子對視的過程看了個清楚,挾起一塊蜜烤鵪鶉肉放入她的盤中,借機湊近了她輕聲道︰「那是我小姑,名喚樂楠,四年前給嫁給一名同行,不料,那人犯了些事被發到黔南。原本家人攔阻,想讓她與那人和離的,她卻一意孤行。今年那位姑父病故,她才回來投奔娘家。心情上……可能有些自卑,你不要去惹她。」
原來是個寡婦听謝瑞麟簡單的幾句,吳琣不由得對這位名喚樂楠的女子分外欽佩,這又是一位排除眾異,追尋自己愛情的女子。只可惜,這個世道上,一個女子若是失去夫家的遮擋,除了投奔娘家外,根本沒有別的活路,更何況,她還帶著一個乳臭未干的黃口小兒。在心里,吳琣不由得對這位姑女乃女乃多了絲悲憫。
「啪嚓」
一聲清脆的瓷器碎落聲,驚得滿屋俱靜,眾人的眼光都集中到桌子角落里,謝樂楠母子身上。
謝樂楠一身衣裙上被潑了半碗湯汁,淋灕的滾落,她正忙不疊的拿出手帕擦拭。
她懷里的那個寶寶不知發什麼脾氣,嘟著一張嘴,糊了滿面的菜湯,扭著身體,一雙小手亂擺。嘴里還哼哼的小聲道︰「寶寶不要吃這個,寶寶不要吃這個。
母女面前的地下,一只湯碗摔得粉粉碎,看來剛才就是他揮手把碗打落的。
由于一干用人早就被遣了出去,此時也沒有他人再幫謝姑女乃女乃,吳琣坐得離她們近,眼看謝樂楠一方帕子都浸滿了湯,也沒有擦干淨,就好心去掏袖懷里的帕子想幫她去擦。
她身子才一動,就覺得手上一緊,謝瑞麟一把拉住了她,不動聲色的讓她坐下。吳琣詫異的看了他一眼,卻見他面上無波,好似這事根本沒有發生一般。
正自詫異,就听謝若穎輕聲嘟囔道︰「可惜了,這全套粉彩薄胎食具還是大哥哥上次去景德鎮特特挑回來的呢就是覺得那錦帶花畫的繁盛,原想著過年使的……唉,好端端的就缺了一個。」她的語氣惋惜至極,雖不帶苛責,卻听著讓人覺得極不舒服。吳琣知她脾氣向來跋扈,還是不滿的瞟了她一眼。同時,吳琣也看了一眼謝大*女乃,知道這母女倆相來是一對,一個唱一個和,一個紅臉一個白臉,看來接下來就該謝大*女乃出馬了。
果不其然,謝大*女乃輕輕拍了一下謝若穎的頭,嗔怪她道︰「你個小孩子亂講什麼話,有你這麼跟長輩說話的嗎?」。
謝若穎不滿的縮了頭,卻還是不依不饒︰「本來嘛,人家最喜歡這套碗了。」
謝大*女乃含笑的走近謝樂楠,惋惜的對她道︰「小姑,你看看,你這一身衣服都給糟蹋了,小寶身上也都濕了大半,天氣太冷,我著人先送你們母女回房換身衣服吧?」
另有一個人冷笑著接了上去︰「真是上不得台面,家教全無,也不知是怎麼教育的孩子。」
吳琣看了那人一眼,一身紅錦棉衣,坐在謝瑞麒身邊,看年紀吳琣猜測可能是他的妻子。一個媳婦,竟然有這麼大膽子,在席上公然斥責長輩。吳琣冷笑,你的家教也沒好到哪里去。
原以為擁有那麼凌厲眼光的謝樂楠會有何反擊,不料,吳琣只見她抱緊懷里的孩子,抿著唇一句未吐,直直的站起身來,就向門外走。
「唉,小姑,你來的匆忙,也沒穿外衣,先把我的披風穿上吧,免得一會兒被風吹到。」謝大*女乃緊走兩步,自衣架上摘下自己那件半舊的薄棉披風,想給謝樂楠披上。
謝樂楠頭也不回的道︰「多謝嫂子,不必了。」說完,抱著孩子快步離去。
就听謝大*女乃在席面上道︰「唉,你看看小姑,跟我還見什麼外?」
席上無人應話,只有謝老太太嘆了口氣,搖首道︰「由她去吧」
自有粗使丫頭進來擦桌抹地,收拾碎片後,席間眾人又都恢復如常,舉杯相邀,好似一切都沒發生一般。
吳琣看著這群人,真是氣得暗笑出來,這是一群什麼樣的人呀?對自家人都能如此冷漠、排擠,只因她失了夫家的勢,沒了依存。再反觀回去,也難怪當時吳家才一出事,就有人當街攔住她要退婚呢?也所幸,她沒有嫁進來。坐在席間,吳琣早失了吃飯的興致,只是環顧四周,心里冷到極點。
「怎麼不吃?」謝瑞麟輕聲問她。
吳琣瞟他一眼,「嗤」的笑道︰「看戲呀?看了場劣質lun理大戲,我現在噎得吃不下去。」
謝瑞麟皺眉看著她,隔了半晌才輕嘆一聲︰「我知道妹妹的做法和嫂子的作法不太好……」
「只是不太好嗎?」。吳琣雖然壓低了聲音,卻還是難掩話里的氣憤。
謝瑞麟有些不可置信︰「小姑對你而言,只是一個陌不相識的人,你怎麼會這麼激動?」想想,又嘆口氣,「有些事我也覺得家人所做欠妥,可我只是一個晚輩,沒有評論長輩所作所為的權利……」
「是嗎?我看你妹和你嫂子譴責得很心安理得嘛看來,我要慶幸,我認識了全謝家最講仕義禮法的那個人了?」吳琣微笑著對他說,看著謝瑞麟的一只眉毛挑起老高。她知道謝瑞麟生氣了,突然對他溫婉一笑,抬手拾起身前的另一只湯碗,縴手一揚,又是一聲脆響,那只碗應聲而碎。(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起點手機網(qidian.cn)訂閱,打賞,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