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白須老者這幅模樣,蕭惠歡有心想要問個清楚明白。可是來自于那乳白色床榻的魔力,卻讓她再也無法抵擋。雙眼皮不停的打架,最終,蕭惠歡終于徹底失去了對它們的控制。鬼使神差的靠近那乳白色的床榻,如同嗜睡的嬰兒一般,在上面沉沉的睡了過去……
待蕭惠歡醒來之後,她已經身處桃花林中的桃花庵了。在床榻邊上,夫君和三弟,喜兒等人,俱都滿臉關切的望著她。蕭惠歡自己更是莫名其妙,在山洞中臨睡前發生的事情,她此時還能夠清晰的回憶起來。那名白須老者,明顯知道些什麼,只是自己突然睡了過去,他恐怕沒時間說。而當自己睡過去之後究竟發生了什麼,她也不清楚。當下便開口問道︰
「夫君,這是怎麼回事?我不是在那山洞里睡著了麼?怎麼醒來之後又回到了這里?那位老前輩呢?可是他送我回來的?」
沈慎卿搖了搖頭,臉上的神色尤為糾結和復雜︰「歡兒,這件事情極為奇怪,為夫……為夫真不知道該如何跟你分說……」
蕭惠歡聞言詫異的看了他幾眼,見他似乎真的在為什麼事情糾結不已。便轉向三弟和喜兒,希望他們能給自己一個答案。沒想到喜兒的臉上竟然還有幾分恐懼的神色,而這份恐懼,似乎正是來源于剛剛醒過來的她。三弟雖說要稍稍好一些,只是臉色卻也不怎麼好看,就像是踫到了一個他永遠無法戰勝的絕頂高手一般……
「歡兒,你別看他們了,喜兒是被你嚇暈了過去,一個時辰前才醒過來的。至于究竟是什麼事,還是讓為夫為你細細講解吧……」
蕭惠歡腦子里嗡嗡作響︰「我方才把喜兒嚇暈了?」
「不是方才,是昨兒個夜里……」三弟惠濤的聲音幽幽傳來,似乎頗有些不滿……
蕭惠歡再次一愣︰「已經過了一夜了?」說著抬頭看了看院子里,果然見外面似乎有陽光,這才不可思議的轉過頭來,眼神灼灼的望著沈慎卿︰「夫君,快跟我說說,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沈慎卿沉吟了一下,終于開口緩緩為她解釋起來。原來,昨日日暮時分,就在蕭惠歡和那白須老者一起出去之後沒多久。喜兒和蕭惠濤在桃花庵後面的廚房里準備晚飯,沈慎卿則在臥房里整理房間。希望晚上能住得舒坦些,等喜兒和蕭惠濤將晚飯弄好了,端著進臥房送給沈慎卿的時候。倆人只听見一陣古怪的呼嘯聲,然後……
然後便見那床榻之上一陣白光閃過,接著煙霧繚繞。等那一陣煙霧散去之後,倆人赫然發現,方才明明跟著白須老者一同出去了的蕭惠歡,竟然不聲不響的躺在床上。神色雖然安詳無比,可渾身上下看起來卻泛著絲絲冷氣。喜兒被這詭異的場景一驚嚇,當場就暈了過去,手中端著的飯菜掉了一地。沈慎卿雖然要沉著些,可也只是相對而言罷了。直到他再三確認,愛妻除了身上冰涼之外,並無其他不妥之處,這才稍稍定下神,為愛妻蓋好被子,然後自己也月兌衣上床,用自己的體溫溫暖著愛妻冰涼的身子,就這樣一直熬了整整一宿……
「歡兒,現在該你跟我們說說這究竟是怎麼回事了?你不是跟那位老前輩出去了麼?為何會突然出現在這桃花庵內?而且是以那樣一種詭異的方式……」沈慎卿為蕭惠歡解釋完,接著便反問道。這件事情從頭至尾都透露著詭異,若是不能弄個清楚明白,沈慎卿心中始終難以安定……
蕭惠歡聞言沉默了,這件事情,她自己都還沒有弄清楚來龍去脈,如何跟夫君和三弟他們解釋?山洞當中那張乳白色的床榻,還有那張跟自己一模一樣的畫像,這些東西她自己都還糊里糊涂。還有,從醒來到現在,自己都沒有覺得有絲毫的不適。相反,此時自己全身上下,似乎都月兌胎換骨了一般。昨日因為走那幾十里山路而酸痛不已的雙腿雙腳,此時再沒有了一點酸痛的感覺,反而充滿了力量,又有些輕飄飄懶洋洋的,感覺極為舒服……
「夫君,我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昨晚我和那位前輩到達後山之後,進入了一個山洞。那山洞之內布置得極為豪華,里面有一張乳白色的床榻。我一進入那山洞之後,便感覺那白色的床榻一直在召喚我過去。等人家最後真正靠近那床榻之後,已經困得難以忍受,糊里糊涂的便睡了過去……哦,對了,還有,那山洞之內還有一副畫,畫上之人,和我一模一樣……」
沈慎卿和蕭惠濤、喜兒等人听的張大了嘴巴,滿臉的不可思議,竟然會有這樣離奇的事情?發了好一陣呆,沈慎卿正想開口說些什麼,卻听見院子外面傳來一陣敲門聲。喜兒連忙跑出去開門,一會兒之後,喜兒急急忙忙的跑進來,臉色怪異的開口道︰
「小姐,姑爺,昨日那個白發老人家……又來了,並且請小姐出去,說有事相談……」
蕭惠歡和夫君對視一眼,不約而同的點了點頭,都覺得那個神秘的白發老者,這次前來應該會吐露出一些秘密。于是沈慎卿開口道︰
「歡兒,你去吧,此次桃花源之行,我們恐怕是來對了……」蕭惠歡點點頭,稍稍收拾了一下,動身出門……
出得門外,但見昨日那須發皆白的老者,依然是昨日那副裝扮。見她出來,臉上的神色又微微有些激動。照著昨日的模樣,行了一個大禮,然後才出聲道︰
「想必姑娘還在為昨日之事而滿月復疑惑吧?不少字」
蕭惠歡點點頭︰「老前輩,昨日究竟發生了何事?老前輩是否知道些什麼?還請老前輩教我……」
老者點點頭︰「老朽今日來此,便是為姑娘解惑而來,請姑娘跟老朽來……」
蕭惠歡點點頭,依言跟在老者後面,再次出了桃花林,朝昨日那山洞而去。不多時,再次來到昨晚的山洞門前,老者開了門,倆人踏步而入。這一次,那乳白色的床榻並沒有異樣。而且蕭惠歡細細一打量,昨日煙霧繚繞的床榻,此時卻一副平靜的模樣,原本的乳白色也顯得有些灰暗……
慢慢靠近了些,蕭惠歡再次看見了昨日看見的那幅畫。此時,那幅畫已經被掛在了床榻後面的照壁上。畫上之人的目光,悠遠而恬靜,正好面向著蕭惠歡。恍惚間,蕭惠歡似乎覺得那畫上之人在對著自己和煦的笑……
「姑娘是否覺得,這畫上之人和自己非常相似?」正發呆的時候,耳畔傳來老者蒼老的聲音。蕭惠歡回過頭去望著老者,沒有出聲,只是點點頭表示自己此時的想法正是如此。
白須老者也不管蕭惠歡的反應,繼續自顧自的說道︰
「一千四百余年前的漢末,天下大亂,群雄割據。中原大地十室九空,餓殍遍野。當時,我們的族人也被卷入亂世,當時的先祖為了留下一些血脈,派我族中精壯男女,尋求一處清靜之所以求避世。這些被派出去的精壯男女,大多都落入各地群雄之手,身不由己。唯有一名女子,在歷時一年之後回到了族中,告訴族人她尋到一處山清水秀之所。族長大人大喜之下,連夜安排族人舉足遷徙。歷經兩月的艱辛跋涉,族中最後的青壯折損了近半,總算舉族來到了那個所謂的山清水秀之所,也就是姑娘今日所見到的這里,你們世外之人所稱的世外桃源……」
「初至此地,我舉族上下無不歡欣異常,這里山清水秀,草美魚肥。最為難得的是,此處四面環山,唯一的入口僅是一個不大不小的洞口,且極為隱蔽。于是,大喜之下的族人,變開始結廬修屋,開墾荒地。準備在此處安家立業,從此避世不出……」
「可是,令所有族人都沒有想到的是,這里的氣候千變萬化,毫無規律可言。種下去的糧食,十有八九最後都變成了土中的肥料,顆粒無收。好在族人遷徙過來,都已做好了這樣的準備,各家各戶都有一些余糧。但是長此以往,余糧總有耗盡的一天。因此,若是不能模清楚這里氣候變化的規律,我舉族上下數千人口,恐怕最終全部都會在這山清水秀的世外桃源之內活活餓死。在這樣的情況下,那名尋到此處的女子,想盡了一切辦法,想要模清楚此處的氣候變化規律,可是這樣的事情談何容易?整整一年過去,她也不曾模到這里氣候變化的規律,反倒將自己折磨的人不人鬼不鬼,似瘋似癲……」
「直到有一日,她無意中尋到這個山洞。發現了你面前這塊乳白色的天象石……哦,我們稱之為天象石。原本這天象石上是有一行血紅大字的︰‘欲順天象、以身伺石’。可憐我們那位祖先,以一個弱女子之身,在我族人生死存亡之際,得到這樣轉機,當下毫不猶豫的以身伺石,在這天象石之上……割腕自盡,以身相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