掛斷二筒的電話後,彈球和趙炎便蒙頭呼呼大睡,這一覺一直睡到第二天傍晚,兩人才從睡夢中悠悠轉醒。這段時間內,二筒的電話一直沒有響起。
「暴龍,你說二筒那家伙會不會出事?」
彈球有些不放心地向趙炎詢問道。
「這小子!」
隨手套上一件恤,趙炎也不由皺起了眉頭︰「再給他去個電話,最好別給我出事!」
「嘿嘿,也許是我們過于緊張了。」
彈球隨手撥通手機,然後齜著黃板牙壞笑道︰「沒準他只是踫到了一個勾火的辣妹,現在正忙不迭地在山丘溝壑里拼命耕耘呢!」
「嘟——嘟——」
听筒那邊傳來忙音,連響了半天都沒有人接听。
「沒人接听。」彈球放下手機,無奈地聳了聳肩膀。
「別管他了,我們去吃飯。」
揉了揉依舊酸痛的肌肉,穿戴完畢的趙炎直接站起身︰「有成叔他們在,想必二筒不會有事。」
「 !」
就在這時,房門突然被粗暴地撞開。慌亂中彈球正要拔槍,卻突然望見門前的陰影里,渾身血跡的二筒徑直走進門,顫聲道︰「老大……」
「二筒?」
瞥見二筒身上的血跡,趙炎不由神色一正︰「出什麼事了?」
「MD,我們去晚了!」
二筒抹了一把沾滿血漬的臉,憤憤地將手中的一個黑色塑料袋扔到地上,「噗——」的一聲,一顆人頭滴溜溜地從塑料袋中滾出來,頓時烏黑的血漬流淌出來,染了一地污穢。
「噢,這不是小四郎嗎?」
天生膽小的彈球被嚇了一跳,連退好幾步,才敢眯眼打量,等看清了模樣,頓時拍著大腿笑道︰「真MD痛快啊,呵呵,這個挨千刀的日本田雞,終于死得其所了!」
「嘿嘿,照我說,應該將他拿去喂狗!噢……他的死人頭真MD臭!」彈球張牙舞爪道。
「他的尸體在我的後備箱里,早已剁成了碎肉,我正準備丟進糞坑……你要是想要,盡管拿去喂狗!」二筒瞥了一眼彈球,不以為然道。
「噢,上帝啊!你真MD瘋狂!」
向來愛逞口舌之快的彈球,一听二筒來真格的,頓時慫了下去。
「快說,到底出了什麼事了?」
眼見出了命案,趙炎連忙將房門關緊,隨後焦急地低聲詢問道。
「昨天晚上,我按你的吩咐,和武館的幾位兄弟,埋伏在詹姆斯的別墅外。誰想不到半夜,小四郎的車就匆匆忙忙地開進別墅。哥兒幾個當然不會錯過機會,直接將這個沒卵蛋的兔崽子給綁了!」
吞了口唾沫,二筒開始將昨晚的事情娓娓道來︰「等我拿刀子架他脖子上的時候,這兔崽子才哭爹喊娘的求饒命!我甩手給了他一巴掌,直接問他安吉拉在哪,結果……結果……」
說到這里,二筒的雙拳緊握,有些不自然地望向趙炎︰「結果他說安吉拉一心尋死,早已將白粉當面粉吞了,現在正在市醫院搶救!」
「什麼!?」
趙炎和彈球都是一怔。旋即大怒!
「快說!安吉拉怎麼樣了?」
趙炎猛地從沙發上跳起來,直接拽著二筒的衣領,神情激動地喝問道。
「我、我……這都怪我!都怪我!……當初沒能保護好安吉拉,我……」二筒哭喪著臉,無力地俯去,剎那間淚花翻涌︰「……安吉拉听說詹姆斯要拿她引你出來,所、所以……直接選擇了自殺,她實在不想牽連你……」
「渾蛋!這個無知的傻女人……」
氣血翻涌的趙炎,頓時氣憤地一拳砸在牆壁上︰「可惡啊!她居然這麼輕易地選擇了放棄……這、這讓我怎麼跟死去的‘李’交代!渾蛋!!!」
「 !」「 !」「 !」……
惱怒之極的趙炎,頓時發瘋似的砸著牆壁!似乎要將心中的怒火轟泄而出,咚!咚!咚!此時的他,已然咬碎鋼牙,萬念俱灰!
前一天晚上,在趙炎趕赴邁阿密的時候,他就暗中派二筒盯著詹姆斯的別墅,一旦發現有安吉拉的線索,便立即全力營救!
這本是第二手計劃,誰想……居然出了這檔子事情!
安吉拉死了……
房間陷入了一片死寂,氣氛壓抑的可怕!
許久之後,失聲啜泣的二筒,還在痛心疾首的懊惱自責,一旁惦念安吉拉傲人翹臀的彈球,卻已經惋惜地搖頭嘆息。當然對于他這個沒心沒肺的家伙來說,安吉拉的死僅僅意味著他五光十色的生活中從此少了一名禍國殃民的絕世尤物,這就好比畫家失去了他最得意的果|體模特,悲痛的惋惜之後,也只能在日後描摹寫真的時候,偶爾回憶起來嗟然感嘆一番罷了。
「她在哪家醫院?」
沉默了兩個多小時,終于恢復平靜的趙炎低沉道︰「我要將她收拾的漂漂亮亮的,安吉拉是個大美人,‘濃妝淡抹總相宜’形容的就是她這種女人。我辜負了李,不能再讓安吉拉就這麼灰頭土臉地走,這最後的一程,我一定要親手送她!」
「老大!」
二筒抹了一把眼淚,囁嚅著想說些安慰的話,又不知該說些什麼,正埋怨自己嘴笨,突然靈光一現,從懷里掏出一個音樂盒,手忙腳亂地打開,頓時音符跳動,樂聲迭迭,清靈而歡快的音樂,像是涓涓細流流淌在人的心田……
「appybirdayoyo,appybirdayoyo……」
隨著滴泉入谷般清靈的節奏,一個女孩的稚女敕歌聲歡快地飄揚,帶著撲面而來的女乃香氣,香甜而溫馨。
「這個音樂盒,是安吉拉托付我交給你的,我不知道有什麼特殊含義,也沒敢胡亂打開。」二筒輕聲道。
「appybirdayoyo,appybirdayoyo……」
怔怔地望著這個造型老舊的音樂盒,仔細凝听著女孩稚女敕的歌聲,情緒躁動的趙炎瞬間失了神。
「這是……」趙炎怔怔地望著音樂盒。
這是個老舊的音樂盒,裝飾還停留在七八年前,並不精美,很多地方甚至月兌了漆,不過似乎保存的很好,音質听起來還是那麼的清晰。
「嗯?」
突然趙炎眼前一亮,從音樂盒的夾縫中抽出一張紙,打開一看,上面赫然用中文歪歪扭扭地寫著兩個字——遺書!
「安吉拉的遺書?」
趙炎的心髒猛地攫緊,慌忙向下看去——
「嗨,白馬王子!呵呵,親愛的趙炎先生,請允許我這麼稱呼你。當你看到這封信的時候,我已經離開了這個渾濁的世界,在這之前,我曾無數次地幻想過死亡,作為一個失去尊嚴的女人,我想過無數種卑微的死法,但沒有一種,能有現在來得踏實。謝謝你,讓我如此安穩地死去!」
「你知道嗎?當你告訴我‘李’已經死在監獄里的那一刻,我的心就已經死了,我想一定是李在呼喚我的靈魂,要不然為何我的每一次呼吸都如此的灼痛?……之後的每一天夜里,我的夢中總會浮現李的影子,他坐在我的床頭,微笑著凝視著我,跟我訴說著往事,然後忘情地放聲歌唱……你知道嗎?有多少個淚濕枕巾的夜晚,我是如此迫切地渴望永遠都不要再醒來!」
「但是我知道我不能死,我還有一個女兒,她只有七歲,她的身上流淌著我的血液,我不能讓她受委屈!我不能讓她落寞街頭!……萬一她渴了怎麼辦?萬一她餓了怎麼辦?萬一她流落街頭怎麼辦?……會有人記得給她添衣加飯嗎?會有人為她拂拭眼角滴落的淚水嗎?……每次想到這些,我都心急如焚,然後著急地哭上七天七夜……我知道我很沒用,我根本不知道女兒在哪!我甚至不敢去問詹姆斯……」
「然後你出現了,並溫柔地告訴我女兒在哪,還鼓勵我堅強地活下去……你知道嗎?你真像個白馬王子!……記得在醫院的那些天,我終于第一次撥通了女兒的電話,我看到視頻里傳來女兒熟悉的面容,听著女兒清晰可聞的聲音,我簡直快活得像個仙子!……appybirdayoyo……appybirdayoyo……听到這個旋律了嗎?沒錯,這是我女兒的歌聲,那時她只有七歲,很無瑕的年齡……你知道嗎?小小年紀的她,就已經非常的懂事了哦,她偷偷地用筆在日歷上畫了一個圈,然後整整積攢了一個月的零花錢,終于在我生日那天,將自己的歌聲錄進了音樂盒里,作為送給我生日禮物……呵呵,她簡直可愛極了!appybirdayoyo……appybirdayoyo……每當我凝听這首歌時,我都會情不自禁地失聲痛哭,這一定是世界上最美妙的音符……」
「白馬王子,我給你織了一件毛衣。米黃色條紋,你穿起來一定好看。可惜我沒能親手交給你,不過不要緊,像你這麼優秀的男子漢,一定會有很多溫柔嫻淑的女孩子爭著吵著給你編織毛衣,每一件都比我織的好看百倍!我真誠地祝福你!」
「最後,我即將離開人世。這個世界上的男人我見過無數,此刻回想起來,卻只記得你和李兩個人。呵呵,這樣的記憶真讓人高興!……此刻我即將離開,這讓我激動莫名……老實說,我不清楚你跟李之間有過什麼承諾,不過我猜那一定是人世間最美好的東西……但是無論如何,我都要鄭重鄭重再鄭重地請求你……請一定要照顧好我的女兒,告訴她父母一直深愛著她,這點永遠都未曾改變過。」
「最後的最後,請讓我八卦一次,我想這可能是女人與生俱來的本領——萬一我的女兒有緣和你走到了一起,我和李的在天之靈,都一定會為她感到無比的高興……呵呵呵……」
「安吉拉索托,2012年6月16日晚。絕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