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紅樓種種田 舊時王謝堂前燕,飛入尋常百姓家 第八十五章趕秋闈大難劫後生(1)

作者 ︰ 孔詞

周福襄一見她這樣,只以為是自己問的莽撞了,連忙上前替她拍打著背,尷尬笑道︰「你若是不願意我去,那麼我不去就罷了,怎的唬成了這個樣?」

巧兒猶在咳喘不歇,急于開口冷不丁一股氣又嗆進嗓子眼,只好扶著桌沿邊咳嗽邊道︰「誰唬著了?我不過是吃的太急了些,偏你會打趣我」

周福襄笑了一笑,且不與他爭執,巧兒可喜他沒有繼續追問下去,一顆心才安放如初。不久,等到周福襄溫書之後回去歇下,青隻瞅著明月吹熄了燭火,方回到巧兒這里悄聲爬上床。巧兒尚未睡下,側著身子躺在那里,一對眸子熠熠發亮,倒嚇了青隻一跳,點著她的額頭道︰「怎的還不睡?」

巧兒搖搖頭︰「我睡不著。」

「有事?」青隻散了發髻,也躺了下來,側身對著她道,「說給我听听,沒準我能給你拿個主意呢,」

巧兒雙睫撲扇,傾覆住半片眼眸,良久才低低說道︰「姐姐,我是不是做錯了,胡謅出一個同胞的姊妹,到如今自己都不知該如何收場。」

青隻聞言詫異,忙道︰「有人看出你的身份了麼?」

「那倒沒有。」巧兒淡漠搖頭,翻身平躺下,雪白的一雙膀子擱置在大紅綾的被面上,夜色之中盈盈透出一點月白之光,「只是方才雁卿問起我家住京城哪一處,還問起了家中高堂並姊妹,讓我不知怎麼答復他。」

「原來是為的這個。」青隻笑了笑,隨她翻過身,也平躺下來,目光在頭頂的藕荷色帳子上逡巡,水眸婉轉,靈動如最深處的心神,片刻才悵然吐口氣,只手覆住巧兒的手背,低聲說道,「有句話說出來,姑娘可別惱。」

巧兒輕笑道︰「姐姐只管說罷。」

青兒便道︰「我這幾日冷眼看著,福大爺對待姑娘比別人都親熱些,但凡姑娘有個一言半語,旁人記不住,唯有他記得真切。只問姑娘一句,姑娘覺得福大爺這人如何?」

「嗯?」巧兒怔然回眸,模糊夜色里並不能看得見青隻的神色,只有手背上的那點余溫,讓她可以知道青隻問這句話是真心的,默默沉思片刻,許久巧兒才輕啟朱唇,一笑道,「姐姐多慮了,我與雁卿之間不過是君子之交。」

青隻唇角微微扯起,似笑非笑,似苦非甜︰「這樣說來倒真是我白操心了。姑娘現今也有十二歲了,正是金釵之年。遙想二女乃女乃當年也不過是你這麼樣大的年紀,就有人家上門提親了。若換做往常,想來咱們府上登門提親的也必是熱鬧至極,只不過人算不如天算,眼下落到這步田地,奴婢只有一句話要告訴姑娘,凡事多為自己謀個後路。想那福大爺也到了適婚之齡,我瞧他對待姑娘卻好,溫柔體貼,家中周老爺周夫人也都是好相與的,如果明兒大爺再考上了舉人,若然姑娘和福大爺在一起,下半生也算是衣食無憂了。」

她悵悵說完,巧兒听得五內之中猶如翻江倒海,久久不能停息。她明白青隻此言發自肺腑,可正因為明白才覺羞惱,她與周福襄之間,難道就只剩下這條路可走了麼?

舌尖不期然冒出一股苦澀,連帶著心中都酸澀起來,郁郁不歡的掉轉頭,巧兒不耐翻了身道︰「姐姐說話也越來越糊涂了,自古兒女婚約,皆從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豈有私自做主的道理?今日我听見也就罷了,以後這些話姐姐還是別再說了。」

青隻見她不大理會,說的又是這般冷漠,面上不由苦笑,想她年紀還小,或許並不懂得人世艱險,也就住口不說了。半晌听得枕畔有綿緩的呼吸聲,知曉巧兒已經酣睡,憐愛的替她掖好了夏涼被,自己也閉上了眼。

此後因會試越發近了,巧兒和周福襄都不大出去,窩在屋里溫習。前院襲人等皆知周福襄要趕秋闈,早已下了命令,進門不許大聲喧嘩,不得隨意走動,外頭掌櫃的也得了鄭躍霍真的吩咐,不敢隨意放了買賣人進後院去,故而趙四的小心思也就無從下手了。

這日正是八月初九,不到卯時明月就伺候著周福襄起身洗漱,青隻巧兒惦記他是否備齊了東西,听見動靜也忙忙的起來。一時吃過了早飯,明月看著考藍、號簾子並筆墨紙硯、提籃都準備妥當,方叫來了鄭躍霍真四兒伍兒,將臨行前太太囑咐的話細細說了一遍。

四兒伍兒忙都答應,青隻明月巧兒才看著周福襄出門登車而去。

一路上趕考的人群車馬擠滿了大街小巷,四兒伍兒生平第一次看見這陣勢,不由暗暗咋舌,都道怪不得每年落榜的生員那麼多。讓前頭趕車的鄭躍听見,坐在簾子外就笑罵了兩聲一頓,呵斥他們不會講吉利話。周福襄卻不在意這個,半掀開車簾,向外看著,各路士子也有騎著高頭大馬的,也有清風兜袖安步當車的,更有許多似自己一般坐著馬車來的。

一時車馬到了貢院門口,鄭躍便攙扶著周福襄下了車,周福襄抬頭細看了一回,因建國之初財力物力有限,這座京都貢院未免蓋的寒磣些,就用木板和葦席等搭蓋成考棚。四周圍起先是用荊棘圍成的牆。大門五間,稱為「龍門」,有鯉魚跳龍門之意。中間三門上有橫匾,中門上題「天開文運」,東門上題「明經取士」,西門上題「為國求賢」。這些年承蒙皇恩浩蕩,舉國安康,原先的城牆已經翻蓋了數次,獨有這一處貢院,因培養了大批朝之棟梁,作為紀念而保存下來。

秋闈按照慣例主持會試的有主考二人,同考四人,提調一人,其它官員若干人。考試分三場,分別于八月九日、十二日和十五日進行。第一場考的是八股文,第二場考的則是官場應用文,第三場考策問,由于中間兩次換場,三場考試共需九天七夜。

鄭躍與霍真再三將東西清點一遍,方交到周福襄手中,周福襄看他二人神色緊張,不由笑道︰「是我去應試,又不是你們去,如何你們倒比我這個應試的還緊張?快別在這里站著了,各處生員都已開始進入貢院了,我也不能再耽擱下去,回去之後告訴明月姐姐和青隻姐姐,也告訴巧哥兒一聲,我這一去還要好些時候才回來,別讓他們在客棧等著,都回家去吧。等到考完了,你們再來接我家去。」

鄭躍和霍真都笑道︰「大爺快進去吧,外頭的事有我們呢,不勞你費心了。」

正說著,文如水和方達同他們兩個恰好也到了貢院門口,周福襄也不多言,便和他們兩個一起進去。入內,便見貢院內的中路上坐落著揚名許久明遠樓、聚奎閣和會經堂等處。明遠樓旁有一棵元代古槐,相傳這里是文光射斗牛的地方,所以叫它「文昌槐」。它的根部生在路東,主干彎曲向西,所以樹冠呈在路西邊。此槐長勢如臥龍,相傳此槐與考生的文運有關。因此考生們到了這里盡皆都要膜拜,以求登龍門之意,周福襄等人也跟著膜拜一回。

又看東西兩旁則是低矮的考棚,此為每名考生獲分配貢院內的一間獨立考屋,稱為「號舍」。一律南向成排,一個宇號長的近百間,短的也有五六十間,巷口門頭大書某字號,備置號燈和水缸,可供考生夜間行路,白天飲水之用。兩排之間留約四尺寬的長巷,號舍屋頂蓋瓦,每間隔一磚牆,外側高六尺,長四尺,寬三尺,每號對面的牆壁上留有小龕,可以放置小爐以熱茶水,考試期間伙食由考生自備。因為鄉試時間較長,加上天氣悶熱,飯菜很快就會變質,所以考生一般都只帶干糧充饑。號舍左右兩壁磚牆在離地一二尺之間,砌出上、下兩道磚托,以便在上面放置上、下層木板。白天考試,上層木板代替桌案,下層木板為坐凳,供考生坐著答題,夜晚取出上層木板並入下層,用來當睡覺的床。但因號舍長度只有四尺,人睡下去連腿都無法伸直。

因太過簡陋,號舍並沒有門,考生需自備油布作門簾以防風雨。在考試的九天七夜里,考生答題和食宿全在號舍里。在每排號舍的盡頭有一間糞號,里面放著一只糞桶,誰去上廁所不能說話,只能用牌子來表示,牌子正反兩面都有字,一面寫著「入靜」,另一面寫著「出恭」。貢院里的監考很嚴,進貢院大門時,要進行嚴格的搜身,以防考生的身上藏有「夾帶」。所謂「夾帶」,即是把考試的答案或提綱藏在身上。如有夾帶,則送刑部嚴辦。當考生進入考場的考棚後,就要鎖門。稱為「鎖院貢試」,因貢院的外圍四周是用荊棘圍圈的。所以又叫「鎖棘貢試」。考生每人一間考棚、一盆炭火、一支蠟燭。待試題發下來,明遠樓上響起鼓聲,應試的舉子們就就以點香為計時,苦思冥想做起八股文來。

先不說周福襄應試如何,單道外面明月青隻等因他入內考試,一早傳了話回來說是要考九天七夜,幾個人商量過後便遵從周福襄的意思,欲要坐車回周府靜候放榜。

趙四在前頭听說後院周公子的家人已經退了掛號簿子,心中越發如火澆油,急的抓耳撓腮。可恨賈環自那日來過之後,因賈蘭被抽調去貢院監考,政老爺念及家中男丁稀少,恐他趁此惹事,竟看管他越發的嚴了,幾次月兌身出來都叫小廝們托辭找了回去。趙四這里不明就里,只以為這樁買賣做不成了,再一細想被自己掐死之後埋在床底下的貓,心中只嘆倒不如像那小哥兒所說,訛詐掌櫃的一筆算了,只是又怕被抓住把柄不好賴。進退不得間,忽的想起周福襄已經趕考去了,屋子里便只有兩個丫鬟並一個書童在,況且天色已晚,他們要走也須得等到明兒一早,倒不如今晚偷他一筆,也算是對得起自己幾日的苦思冥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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