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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親王笑的撫額︰「這我得好生想一想,經我手舉薦的人少說也有十數人,楊柳鎮坐守的是誰倒是記不大清了。」
和親王笑道︰「少在我眼面前兒賣官司,我可是明白告訴你,此番為的可不是我的事兒,而是劉天巧的姐姐。」
「劉天巧的姐姐?」
果親王似是極為吃驚,追著問道︰「可是上一回我們在太後壽宴上看見的那個人?」
和親王抿唇,似笑非笑,不置可否。
果親王只當他是默認,倒是納罕至極,一甩袖子道︰「那還不快走,仔細唐突了美人。」
和親王哧的一笑,便跟他一道出去。巧兒隨侍左右,雖不知他們兄弟二人打得什麼啞謎,然而只要能救平兒,便是赴死她都要試一試。
出門上了車馬,一路奔到楊柳鎮府衙,那趕車的車把式便下去走到門口衙役面前道︰「去告訴你們鄧老爺一聲,就說有貴客來訪。」
衙役扭頭看了一眼他身後的馬車,朱轅紅幨,竟是不小的來頭,當下不敢耽擱,飛也似的奔進內堂。鄧老爺正與師爺說話,一見他進來不由唬了一跳,劈頭喝罵道︰「黃湯灌了心的東西,急火火的做什麼來?」
那衙役忙道︰「外頭來了輛朱轅車,叫回了老爺說有貴客來訪。」
朱轅車?鄧老爺登時一愣,他雖是郊區小鎮的七品芝麻官,但因靠著皇城根,倒比外放的四品大員消息來得靈通,知道朱轅車乃是宮里頭專用的,便趕著問衙役道︰「人在哪兒呢?還不快請進。」
衙役忙說在外頭呢,又一窩蜂的領著鄧老爺和那師爺出來。
一瞧見那車馬上的紅幃紅幨,鄧老爺和師爺撲通一聲就跪了下去,頭都不敢抬道︰「下官恭迎遲了,請王爺恕罪。」
「他倒是乖覺。」
馬車上和親王與果親王正待下來,听見外頭動靜,和親王忍不住笑著打趣果親王︰「到底是你手底下出來的,見多識廣,連咱們的車馬都認出來了。」
果親王卻道︰「朝廷律例上寫的清楚著呢,什麼樣的人乘什麼樣的馬,他不過是取了巧。」
說著,邊掀了簾子,蹲在車前頭沖著那鄧老爺說道︰「哎,你是哪一年中的舉?小王事多,竟把你名字忘了。」
鄧老爺听言,忙磕了一個頭回說︰「下官是乾元三年中的末進士,敝姓鄧,單名一個詡字。」
「鄧詡?」果親王口里默念了一句,腦海里自發想了一圈,才一拍額頭道,「原來是你啊,那年我舉薦你時你還瘦弱的很,兩年不見,你怎麼胖了這麼許多?」
鄧詡冷汗一冒,小心翼翼說道︰「回王爺的話,只因天子庇佑,國泰民安,下官身居此地,比之當年趕考倒是清靜悠閑許多,由是胖了一些。」
果親王掏掏耳朵,他雖對朝政干涉不多,但官場上的話卻听了不少,鄧詡幾分真假自然一辨就知,只是此番他是為了救人,且這個人也算是自己一手提拔上的,無論如何也不能在此刻叫他丟了自己的臉。便笑了一笑,道︰「清閑不清閑的,小王沒什麼說道,只盼你能保住這一方平安也就罷了。」
「下官謹記殿下教誨。」鄧詡咽了口吐沫,也知他此刻不會為難自己,只是好奇他這會子怎麼會屈尊到楊柳鎮來,便遲疑問道,「不知殿下來此有何貴干,若有下官出的上力的,殿下只管吩咐。」
「這話我愛听。」
果親王拍拍手,從馬車上竄下來,回身叉著腰向馬車里說道︰「四哥,劉天巧,你們下來吧,咱們這回找對人了。」
和親王微微搖頭失笑,從車上彎身鑽出來,搭著果親王的手下了馬車,轉身又扶了巧兒下來。
那鄧詡千思萬想也料不到今日會來個親王,更想不到一來還來倆,結果腰還沒挺直,瞬間便又磕頭下去︰「下官見過和親王殿下。」
「起來吧。」和親王難得大發慈悲,虛抬手叫了聲起。
鄧詡唯唯諾諾起身,和那師爺並肩縮在一處,恭敬地對果親王說道︰「此處不宜說話,還請殿下屈尊,移駕內堂。」
和果親王都道客氣,便跟著他進了內院,鄧詡使了個眼色,師爺忙去叫了兩個模樣出挑的丫鬟,奉了茶進來。
和親王果親王只當看不見他們的小動作,將那茶擱置一邊,果親王于是只問了鄧詡道︰「小王听聞你府上最近抓了個人,可有這回事?」
鄧詡忙躬身道︰「最近是抓了人,可是不止一個,不知王爺問的是誰。」
「就是……」話到嘴邊還未出口,果親王想起自己還不知人家姓名,便拿眼看著和親王。
鴻紂便輕抿了口茶,吐出一句︰「青隻。」
果親王于是拍了手說道︰「對,青隻。我問你,你最近抓的人里可有個青隻的?」
鄧詡和師爺面面相覷,片刻才回︰「的確有個叫青隻的,是從白水村周家捉拿回來的,不知王爺問這個做什麼?」
果親王撓撓頭,他來時並未細問清楚,眼下要說問這個做什麼,還真說不出個理由。巧兒素性敏慧,見他不知,忙代答幾句︰「青隻姑娘當日原是被順天府尹發賣出來,去周家做的奴婢,如何你們這里又抓了她回去?」
鄧詡一听,忙道︰「王爺見諒,還听下官解釋。這個青隻原是京城賈家之後,自賈府籍沒,她便偷逃了出來,在白水村隱姓埋名,後得村民舉報,下官才知有這麼一事。因上頭一直在查處賈府人口走丟一案,下官不敢馬虎,所以才捉了她來,若是確系如此,便送她入京。若不是,便仍送她回村子里去。」
果然不出所料,當真是有人陷害。
巧兒暗哼一聲,又問道︰「那麼,現如今她人在哪里,你把她帶上來。」
「這……」鄧詡神色微僵,賈史王薛落馬一案動靜鬧的舉國皆知,丟失人口一事也在各地府衙發了通告,都道尋回有賞。他這次好不容易抓住個賈家人,原本就打算借此平步青雲,博個光彩前程,卻不想半路殺出兩個王爺,指名道姓的就要見這青隻姑娘,里頭莫不是有什麼門道不成?
如此一想,他倒是不敢輕易應允,遂編了話敷衍道︰「此案犯已報去了刑部,不日就要押解回京,王爺若是見了,只怕下官日後無法交代啊。」
「什麼叫無法交代?」果親王鴻湛冷冷一笑,不耐煩的拍著桌子道,「不瞞你說,小王此番與和親王微服私訪到你這里,為的就是這個人口丟失一案。你個芝麻大的官,也敢管起上頭來了?快去,快去,把人帶上來。」
鄧詡半信半疑,看了一眼鴻湛,又小心看了一眼鴻紂,見他兩個神情不動,竟是頗有幾分真實。余光不意瞄到和親王身後站著的小廝身上,看他膚白勝雪,眉目如畫,倒有三分熟悉。
這一閃神的功夫,又叫鴻湛惱了起來,連催了數聲。
鄧詡這才不敢怠慢,忙讓師爺傳命,帶嫌犯青隻。
過不多時,只听一陣腳鐐聲響,兩個灰衣獄吏押著一個妙齡女子走進來,巧兒只看一眼便忍不住紅了雙目,不過相隔一日,青隻便憔悴到如此地步,想來這一日牢獄之苦,沒少叫她受難。
青隻也看見了巧兒,知道她是為自己而來,默不吭聲的搖了搖頭,示意她不要胡來。
巧兒焉能不知她的意思,忙會意點頭,青隻這才稍稍安心。
卻說那和果兩位親王等候多時,此刻一見青隻進來,不約而同向她看去。青衣布裙,面容蒼白,窈窕綽約,雖有七八分姿色,但終歸與畫上的不同。
果親王看罷只覺心里頭失望至極,不由扭身問巧兒︰「她真是你的親姐姐,你可瞧仔細了?」
巧兒忙道︰「確實是小人的親姐姐,望王爺明察。」
果親王模著下巴,很是困惑︰「既是親姐姐,怎麼與你長的不像啊。」說完,似又想起來什麼,便問巧兒,「你還有什麼姐妹沒有?」
巧兒搖頭道︰「小人只此一個姐姐,沒有別的姐妹了。」
「哦。」果親王悵然若失,看向和親王道,「四哥,怎麼和你告訴我的不一樣啊?」
和親王無辜道︰「我告訴你什麼了?」
果親王嗨了一聲,忙說︰「我來時問你救得可是畫上的人,你不是默認了嗎?」。
和親王淡淡瞥了他一眼︰「我可沒有默認,我只是什麼都沒說而已。」
「你這……」果親王張口結舌,想一想和親王可不是什麼都沒說,只怪自己一廂情願。不由暗唾一聲上當,但事已至此,該幫的忙還是得幫完,果親王便叫來鄧詡道,「把她腳鐐打開,本王要帶回去親審。」
鄧詡不敢違命,只是狐疑道︰「王爺,此人身份特殊,不如就在這里審個明白,下官也不算失職。」
哧果親王冷笑一聲,起身揮手道︰「你倒是本分,罷了,本王答應你,提審完若是確系犯臣之後,就叫人送還到你衙門里。」說著,張口叫來人,將青隻帶走。
巧兒心中雀躍,感激的看了一眼果親王。她本是站在和親王身後,與果親王對面而立,果親王心中正為了救錯人一事懊惱,一見她的笑容,倒把那股子晦氣散個一干二淨,胸中只覺格外受用,不由得又端起架子,訓斥了鄧詡道︰「你也是本王一手提拔上來的人,如今膽子大了,翅膀硬了,就敢和本王拿起身份來,本王倒是小看了你。」
「下官不敢。」鄧詡原以為他不過是個閑散王爺,此刻听他語意不善,忙跪下道,「下官知罪,還請王爺海涵。」
果親王心頭偷樂,不小心瞥到和親王正要笑不笑的看他,竟不好十分拿大,只得點個頭說︰「這次便罷了,下不為例。」
這才帶上人,與和親王巧兒一同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