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底世界,萬年如一日的沉寂著。
人工建造的水晶宮在漆黑的海底格外的顯眼,遠遠就可以看到閃爍著七彩光澤的水晶宮。
和之前以後進入水晶宮中,從潛艇中出來工作人員迅速做拍攝之前的準備,段冉在來之前就換好了衣服,畫好了妝。
這場戲是這部戲的落幕,雖然只有一個人,卻也是一場重頭戲。
觀眾看戲時最後的感情,都需要段冉一個人撐起來,到底劇終之時觀眾會被帶入多深,會有多悲,都要在此刻拉住。
小公主再次變回了魚尾,那張完美無缺的容顏,哪里有在人間時的猙獰。
王子最後還是選擇了美麗外表的公主,即使她說的一切都是謊話,在外表和權勢的重力之下,真心這個天平早已經傾斜。小公主沒有苦苦挽回,不是她的終究不是,他能放棄自己第一次,就可以放棄她第二次。
沒有了這個公主還會有其他的公主,也許更有權勢,更美麗。
有些事情,一次就夠了。
在人世間體驗過一次情愛,受了傷,疼了,痛了,卻也真正的明白了。
小公主在王子成親的那個早上,回到了海中。
為愛化作泡沫那是很美好的事情,可是為了不愛的自己的人還要如此,那就是自殘,並不值得同情。
小公主回到了水晶宮,在踏入水晶宮的時候,所有的交換徹底破除,雙腿變成了魚尾,殘破的容貌也變了回來。
段冉緩緩向水晶宮走去,鏡頭跟著這個美麗的卻在人世間受遍欺凌的小公主一步步像水晶宮走去。
每一步都好像踏在人的心上,跟著一起來的工作人員都覺得心里好像被什麼重重踩過,有點疼。
那張明明帶著淺淡笑容的女子,卻給人一種無上的悲痛感覺。
楠祁抿唇,看著段冉一步步遠去的背影,突然想到她曾經說過一句話。
「寧願笑著哭。」
而她現在就是對小公主最深刻的詮釋,笑著哭。
不是不難受,不是不疼,只是不屬于自己,所以放棄。
可是,這樣的疼,這樣的痛,沒有辦法告訴別人,或者讓別人看到,只能自己忍著。
帶著最燦爛的笑容,忍又心底的苦澀的蔓延。
當段冉走進水晶宮之後,這場戲也就算徹底的結束了。
那個背影就是整部戲的一個END。
只是,在她踏進水晶宮的時候,突然整個水晶宮晃了起來,其他人離得她很遠,根本來不及反應就听到轟然一聲巨響,有什麼從地底爆炸,灼熱的沖擊波掃過外圍的人,一個個都被撲倒在地。
楠祁的臉被飛過來的水晶碎片劃過,殷紅的血順著眉尖留下,可是他已經顧不得這些。
心里只有一個念頭。
段冉
搖搖晃晃站起來,看到的卻是一片水晶宮殿廢墟,一聲巨響,居然把華麗的水晶宮夷為平地
心好像被一只手狠狠揪住,握住,疼的整個人忍不住痙攣,眼楮像似被黏住似地,死死盯著之前的宮殿,腳下跌跌撞撞的向那邊跑去。
「段冉段冉」
楠祁慌了,她在哪里?人呢?
為什麼不應一聲應一聲就好,他保證不會在阻止她回家,她去哪里都好,真的……
「段冉」
淒厲的吼聲,帶著最疼的悲壯,整個人像似瘋子一樣扒著破碎的水晶,手指被鋒利的斷面劃破,血浸滿了雙手。
「段冉段冉段冉段冉」楠祁邊把碎片放到一邊,邊喚著她的名字,希望她可以听到。
「你應我一聲,應我一聲好不好」
被爆炸沖擊到的其他人也陸陸續續站了起來,泰安臉色慘白的看著那片水晶宮的廢墟,遙醉已經反應過來沖過去幫楠祁找人。
這是,外面的防護罩發出喀拉的脆響,在場的人臉色都是一變,防護罩要是碎了他們這里的人今天一個都走不了。
「快,快回潛艇」不知道是誰先喊了一嗓子,其他人都呼啦啦向停在旁邊的潛艇沖去,泰安恍惚的被身邊的助理拉著向潛艇而去。
楠祁卻一點要走的意思都沒有,罔若未聞,他只是低著頭,叫著段冉的名字,不停的扒開一塊又一塊的水晶碎片,手上到處都是血痕,還有碎片直接扎在了手上,跪著的膝蓋上。此刻的他就像個不知道疼的機器人,機械的重復著一個動作。
搬起,丟到一般,叫著段冉的名字。
遙醉拉他的手臂,卻發現根本拉不動。
「起來,我們必須得離開,防護罩要崩潰了。」
「楠祁」遙醉用盡了全力終于把這個人拉的站了起來。
楠祁紅著一雙眼楮看著他,眼中的淚在眼眶中來來去去的打轉。「我不走。」
「你瘋了」遙醉簡直不敢相信,都這個時候了這個家伙居然拒絕離開?不是瘋了是什麼。
「我是瘋了那又怎麼樣看到這里塌掉的時候我早就瘋了」楠祁大聲的吼著,眼淚紛紛落下。「她在這里她在這下面她在等我去救她我怎麼能這樣離開」
「你現在能救她嗎?也許她已經……已經死了」遙醉不想說的,可是這樣的坍塌,段冉再厲害也只是個人,人的脆弱怎麼抵擋得住這樣的壓力。
楠祁看著他,淡淡的笑了,眼淚卻越來越凶。「我知道。你說的我都知道,可是……我沒有辦法丟下她一個人,沒有看到她之前,我不會走。活要見人,死要見尸。她活著我救不了她,那麼我陪她一起去死。」
遙醉駭然,這是殉情嗎?
「你要死我沒意見,可是你問過她的意見麼?你想過她的感覺嗎?她希望你死嗎?」。遙醉趁著楠祁失神,把人扛了起來,快步向潛艇那邊跑去,防護罩上的裂痕越來越大,很快就要支撐不住了。
「這次坍塌絕對不是意外,如果你真的在乎她,那就報仇之後再死,現在你有什麼臉面去見他。」
遙醉的話,一句句都扎在楠祁的心里,他知道,他真的知道。
可是,他沒有辦法,他沒有辦法丟下她一個人,看著她一個人永遠睡在這樣冰冷而黑暗的海底。
等到遙醉和楠祁上了潛艇,剛關好門,防護罩徹底破碎,漆黑的海水瞬間淹沒了所有的一切。
楠祁瞪大眼楮,眼底一片血紅,他什麼都看不到。
心,在這一刻徹底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