尋尋覓覓,拿著手上林府地圖,終于找到林府的大門了。果然是功夫不負苦心人,望著面前壯觀瓖金的紅漆正門,門楣上琢飾造型粗放的海水江崖紋,大氣磅礡的造型疏朗開闊。
約三十開外安置黃花梨鏤雕捕魚圖樹圍,四面鏤空,雕刻捕魚花卉圖精美絕倫,栽培的廣玉蘭樹枝葉深密,稀落的樹葉鋪陳滿地。于這莊重威儀的門面平添一抹淡意筆調,通往東苑景區的小路旁垂栽翠綠常青藤,伸張枝葉延伸至鵝卵石鋪地的階面。
我小跑過去,見幾個下人在門旁把守,也不認識就要踏出門,忽然一人伸手擋在我面前,冷然道︰「二小姐,可有手諭。」
我恍神疑惑,這又不是深宮六院出門還需聖旨?
我不悅的瞪著他,這人身高八尺,身材威猛壯碩,方正臉上濃眉大眼的,一看就不是好惹的。再加上粗壯的胳膊,恐怕我要是得罪他,他直接擰著我就可以甩遠了。
再瞧他雖是很有禮貌,可是面無表情的臉上好似寫著「別惹我」三個字,兩旁其余的三人見到我也只是拱手行禮。
我才發現他們雖是穿著平常的下人衣服,可是個個高大威猛不像一般下人。而且腰間皆配有刀劍,倒像是經過精挑細選訓練而成的殺手,心里悱惻該不會是這林府的金銀珠寶太多,怕有飛賊潛入就重兵把守?
那個還攔著我的人,手臂伸直一動不動的立在我面前,我仰頭望著他,諂笑道︰「幾位大哥,清平有急事要出,沒來得及拿那手諭,待會再補給你們。」
高個子不為所動,依舊冷眼道︰「府上出事沒有手諭皆不得外出。」
出事?是指語嬋的事嗎?可我也正是外出查探語嬋的死因啊
不想過多解釋,我編了個理由胡謅道︰「是這樣的,干、爹……嗯……干爹不在府中,我拿不到手諭,說了待會補給你就絕不會耍賴,你還信不過我嗎?」不跳字。
我笑的爽朗跟他套著近乎,俗話說伸手不打笑臉人,任誰看見也會被我這笑顏如花的表情給放行吧
可事實總會出乎意料,高個子不冷不熱的說︰「老爺剛回府。」
我嘴角的笑意頓時凝滯,一陣寒風「呼呼」吹過,寒顫都沒有打我就僵硬了,有必要這麼直白的識破我嗎?
居然還用一副無表情的冷面,像誰欠了你二百五的銀子未還似的,哼不讓出就算了,心底琢磨著慢慢轉頭,立馬伸手隨意一指,「看,老爺」
大聲驚呼引得他們回頭望去,趁這個機會拔腳就向外沖,跑的飛快暗自得意。小樣,還想難倒我,憑著一股沖勁就跑了很遠。
不知道的是那高個子凌空一躍翻身就來到面前,我沒有剎車住眼看著就要撞上他,他忽的一閃身,被他這突然的速度我本想朝他撲去,現在卻要眼睜睜的撲向地面了。
我來不及閉眼認命的等著和大地親密接觸,那高個子在閃身的同時躍到我身後,抓著我後面的衣襟。我就這樣成傾斜六十度的斜立,還好他出手及時,不然我就成人肉餅了。
可是他就那樣擰著我的衣襟,而我的身體卻還處在向前傾的趨勢,這個姿勢怎麼看都好像我被人從後勒著脖子。我反應遲鈍的連連咳嗽,臉刷的漲得通紅,高個子听到我的咳嗽,另一只手抓住我的肩膀扶正。
待我感覺舒服些後,他又猛的擰著我,騰空躍起腳點空物倏地降落到林府正門。
被這一系列連貫而快速的動作所致,我大腦如抽離般失了控制,可我清楚的知道,內心最想說的是︰不帶這麼折磨人的。
我怒意難疏的抱臂望著這個始作俑者,而此人竟毫無自覺的擋在我面前,我本著忍一時風平浪靜的態度,可是可忍孰不可忍,我不痛快的叫嚷道︰「喂,你叫什麼」
高個子冷冷地道︰「守義。」
我冷哼一聲,緩緩道︰「你可知道你剛才險些要了我的命,我不過就是要出去,有必要百般阻擾嗎?再說我已經跟你打過招呼,說了回來補給你,你還怕我跑了不成。這多大點事還難為你運氣追著我,你堂堂七尺男兒欺負我這弱女子,說出去也不怕丟了林府護衛的面子,失了你的面子也不打緊,可最重要的是失了林府在蘇州城的面子,你這樣做怎麼對得起你爹娘的養育之恩,怎麼對得起老爺的知遇之恩,怎麼對得起……」
話還未說完,守義突然拔出腰間佩戴的劍抵著我的喉嚨,感受到劍鋒傳來的寒冽,我識相的抿嘴不敢說下去,守義微怒的張口道︰「閉嘴」
我連連點頭,緩緩向後退輕輕捏著劍鋒口,狡黠而笑,「有話好好說,何必發這麼大的火。」
我想若是被人看見我這副表情,都想扇我**掌。因為我自己都受不了這惡心欠扁的嘴臉,守義還是抵著我的脖子不肯放手,我僵硬的手緊緊撐著,生怕他一抖就一劍封喉了,我恨的牙癢癢,狠不得將你千刀萬剮。
正待發怒旁邊另一個下人上前說道︰「守義,快放下劍,她是小姐,不得無禮。」
听到終于有人肯出來說話了,我才勉強壓下涌上心頭的怒意,不然憋著得患內傷的。
可那守義依是不饒,寒聲道︰「我最討厭嗦的女人,你最好回去,不然……」話沒說完倒用動作證明他的話意,單手輕佻劍鋒一轉。
被這轉變的劍驚嚇,我下意識的趕緊放手,他竟然不但嫌我嗦,還敢用這樣的語氣來威脅我,要知道本姑娘從來都吃軟不吃硬,一股子蓬勃的怒意又竄入丹田。
我懷著大無畏的精神,眼盯著距離我咽喉微差的寒劍,冷冷一笑,快道︰「天下那麼多兵器你不學,偏學劍,上劍不學學下劍,下劍招式那麼多,你學醉劍,劍鐵你不學,去學銀劍終于,你練成了武林絕學︰醉銀劍最後達到人劍合一的境界--劍、人。」
一口氣說完心里舒服了許多,不要怪我太惡毒,這都是你逼得,非要我用這招,看著他們四人听得詫異,我很是得意。
「清平,你怎麼在這?」
听這蒼老聲音,我唬了一跳,趕忙回頭,見到林老爺一臉威儀的神態,身後跟著守德守忠二人,而站在林老爺旁邊的正是雅芩姑姑和御香,他們一行人朝我們這邊過來,我緊張的不能話語,只听一齊恭敬的響聲,「見過老爺,雅芩姑姑」
被這整齊劃一的巨響震醒,我緩緩屈膝道︰「清平見過干爹,雅芩姑姑。」
林老爺「嗯」了一聲不語,身旁的雅芩姑姑忙笑道︰「喲這就是把林府鬧得沸沸騰騰的那清平丫頭呢瞧我這眼拙的,以前見過幾次卻是沒能認出來,現下卻是見識到了。」
雅芩姑姑的話譏諷得我說不出話了,想來我剛才的一番話他們都听懂了,由不得又羞又愧。
林老爺雖听了這些話,卻悶不做聲,守德在旁笑道︰「清平小姐是要出去麼?」
我點點頭,道︰「想出去逛逛,可是被他們攔下來了。」
林老爺沉聲道︰「這是我的命令,任何人都不允許私自外出,你也不例外。」
陡然听到他這嚴肅的話,我哪里敢動氣,雅芩姑姑見了,扶著我的手道︰「可是悶著了,想出去透透氣?」
我又點點頭不做聲,雅芩姑姑一笑,「哎這府上近日烏煙瘴氣的,誰願待在這地呢?既然趕巧了,就跟大伙一快出去玩兒,看看這蘇州城的玩意,喜歡的就跟姑姑說,算作送你的喜禮。」
听她得話我由不得竊喜,再看林老爺沉重的面容,低頭偷覷著他,卻見他只是看了我一眼就大步踏去,雅芩姑姑隨即拉著我的手出門。
瞧見門外早已備好的雕鏤金花馬車,林老爺掀簾而入,我攙扶著雅芩姑姑陸續鑽入。
里面的擺設奢華富麗,極大的空間足以容納七八人,團蒲花墊柔軟舒適。頭次坐著古代的馬車感受良好,只是有些暈眩眩的,察覺車內沉悶的低氣壓,我閉暇的靠在一旁。
心想著倒是怎麼找機會溜走呢?突然林老爺開口道︰「宏泰錢莊和正通錢莊怎麼說?」
話是對雅芩姑姑所說,我自然無暇應對繼續假憩。
雅芩姑姑躊躇良久才說︰「那賀雷老匹夫成日裝腔作勢的,虛偽的是,只怕靠不住的。而正通錢莊的老莊主前日一病不起,這新上任的莊主是他最小的兒子,又是庶出,他府里的一大家子婆娘哪肯交給那初生牛犢的小子。听說鬧得不可開交,我好幾次去都沒瞧見他,估計也是個沒主見的主。」
林老爺道︰「他病的這樣重該去看看,待會打點好與我一同去探望榮鶴,放下生意不談我們相識這多年。以我的了解榮鶴是個有遠見的人,既然能將正通那麼大個錢莊交予他,自是器重,不可小覷,趁此也去瞧瞧易家的晚生,若是不羈也就罷了。」
雅芩姑姑「嗯」了聲,又道︰「老爺說的是,我還听聞易家的叔佷輩都不贊成那庶子繼承家業,早已聯合起來要對付他。只是那小子躲著不肯出來,以為成不了氣候,後竭力勸易老爺重立繼承人,結果氣得又是一陣吐血,現今沒了動靜。」
林老爺听後沉默良久,嘆息一聲才道︰「易家是爭著搶著繼承,可我呢?三個兒子,一個不願,一個沒了,一個貪玩,難道林家到我這輩就給垮了嗎?」不跳字。
我听林老爺這沉悶的語氣,倚在窗口微睜開眼楮,心思卻想著他事。
雅芩姑姑又道︰「老爺切莫心灰,毓乾這孩子心眼極好,受不了這商場的奸險狡詐,等他再長幾歲,娶了妻,懂得養家糊口就會好些了的。再說老爺這身體還是硬朗,讓這些孩子再玩個幾年,管包就收了玩心兒。」
林老爺「唔」了聲,「是你說的這樣就好,只怨我對這幾個孩子疏忽了,倒是成仇人了,見面就沒個好臉色的。」
雅芩姑姑隨即安慰道︰「等他們再長大些,就曉得老爺的辛苦,天下父母心,哪能成仇人的道理,不過還是沒成熟罷了。」
林老爺又輕嘆一聲不再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