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鎖滿庭花雨 第二卷 第一百一十六章 迫在眉睫

作者 ︰ 新薔

眾丫鬟看著突然冒出的我都滿面惶恐,我有意陰霾著臉,她們才慌亂的俯身行禮道︰「二小姐萬福。」

我黯然一笑,撥一撥耳邊被風吹散的碎發,輕聲道︰「你們剛才的話我都听到了,語嬋頭七,就因她而吵鬧,教她如何在地府安息呢?」

我的聲音不大,但極具威懾力,織衣房和浣洗房的丫鬟們聞聲全都不見動作。我又道︰「浣洗房受罰沒有證據真要鬧到干娘那,以干娘的脾氣,她一定會先追究浣洗房的過失。而織衣房只不過是出于人情對語嬋祭悼,就算違背了林府家規,念在情義干娘多半輕饒。」

目光又對上浣洗房的流螢和豆柳,我娓娓而道︰「听我一言,這事不要聲張。」

她們二人低埋著臉不敢看我,我唇邊一朵淡薄的笑意,流螢與我過去多有糾纏,她看著我只怕要像貓見了老鼠那般。

不再看她,轉身又面向織衣房的一群人,笑道︰「今日語嬋頭七,我跟你們一塊去拜祭吧」

她們欣喜的應了聲,齊齊道︰「多謝二小姐。」

我怡然一笑,看著她們手上的祭品,遲疑道︰「幸好你們準備了這麼多的祭品,不然我要空手而去,語嬋該怨我了。」

碧萼不以為意︰「怎麼會呢?語嬋要在下面知道二小姐肯解圍祭拜她,一定會很高興的。」

我輕輕一哂,「也是,語嬋心地那麼好,祭品多少都無所謂,重要的還是人情。不過她也可安息了,除了你們織衣房的姊妹為她打理身後事,還有其他人知道去拜祭她。」

初畫拿著手上的祭品接口道︰「可這祭品少也怨不得我們啊,咱們又不能私自出楚府買,只有去采買房。我們去得遲了,采買房的梨婷說祭品只剩這麼點,都被府里其他人買走了。」

「是誰」我一听,神色一凜眼楮驟亮的快問道。

她們被我陡然的聲音驚住,都不約而同的看著我,嘴角。我意識到反應過于激烈,立即抿了嘴微笑,低眸轉色婉聲道︰「我是覺得府里要有人去采買房買祭品的話,最有可能就是拿去祭悼語嬋了。而昨日水中月飄灑的冥灰興許就是那個買祭品祭悼語嬋的人弄的,也就是浣洗房要找的那人了」

還有可能是殺死語嬋的凶手

一般人在殺人後,如果是初犯,都會因不安買祭品祈求死者的鬼混不要纏著他,特別是頭七冤魂的回魂之日。所以,會偷偷模模祭悼語嬋的絕有可能是殺死她的凶手。

「對哦」初畫猛的提高音量,「我們怎麼沒想到呢?只要去問問采買房這些天都有誰買了祭品,不就知道誰去祭悼語嬋了。流螢,豆柳,那個買祭品的人也就是你們要找的人了。」初畫對著她們認真說著。

我笑了笑,跟火火關系好的這個初畫黃毛丫頭,與火火的性格多有相似,都十分可愛且反應遲鈍。

突然想起火火,我的神色又暗沉幾分。

流螢和豆柳听了初畫的話,互相看了一眼,就道︰「那我們現在就去采買房詢問,看到底是誰買了祭品?」

我一听,眼楮快速轉動,以流螢咋呼呼又愛鬧事的性格,她一定會去找那人算賬,萬一打草驚蛇了怕是不妙。不行,我得拖住她們。

隨即攔在流螢和豆柳面前,笑道︰「你們剛不但冤枉了織衣房的姊妹,還對語嬋大有不敬之言。依我看,未免語嬋頭七出魂,你們也隨織衣房一起去拜祭語嬋吧,我這也是為你們好。」

我笑意幽深,流螢不敢看我,豆柳想了想點頭道︰「是該去拜祭的。」

「那就好。」我淡淡一笑,「那咱們就一起去西苑吧」

眾人沒有異議,一群人就聲勢浩大的往西苑的路上去。

我尾隨跟在最後,思緒凌亂,這個時候我應該先找人去采買房詢問才是。不然過了這個時辰,等流螢和豆柳祭悼完語嬋她們即刻就會找到那人,要驚動了對方就不利追查了。

可是我分身乏術,身邊又沒個可以信賴的人幫忙,怎麼辦呢?現在才後悔沒有丫鬟跟著伺候的麻煩啊

我愁眉不展的四下張望,希望能踫到熟悉的人。可走了半截,也沒看到一個人影。西苑荒蕪,去那的人本來就少,還得是信賴並了解品行的人就更少了。

正值迫在眉睫時,我走得慢了看到前方的流螢和水佩緊挨著在,流螢小聲抱怨,不時揪打水佩。我眸色微涼,想起有日在听楓林對水佩單獨說的話,她全都給忘記了嗎?怎麼還是這麼懦弱任由流螢欺負?

見水佩謙讓的悶不作聲,我看不過去了,上前一把拉過水佩的胳膊,燦笑道︰「好些日子沒看到你了,我跟你說說話的。」

流螢被驚嚇住,正要回頭對我大嚷,一看是我面色微微一沉,閉了嘴望向我的眼神不免有些哀怨之意,我狠瞪她一眼,她識相的調轉頭。

我拉過水佩胳膊走的緩慢,有意與前面的人保持距離,才附在她耳旁小聲道︰「你真夠沒用的,以前我說的話全都忘記了嗎?」。

水佩巴掌大小的面頰瘦弱無骨,水靈的眼楮布滿水氣道︰「我沒有忘記,你說過‘人都是一樣的,不在乎誰強勢’,我都牢記下了。我也做了,可是……可是我還是做不到……」

她低著腦袋,聲音嗡嗡的听不清。我嘆了口氣,曉得一時之間也無法更改她與生俱來的性格。

走了幾步遠,突心思一動,拉著水佩的手走得更慢了。艷陽高照額頭涔了汗就犯暈,一不小心踩到石子,腳一崴就「哎呦」一聲,順勢倒在水佩身上。

前面的一群丫鬟聞聲都跑過來,焦急問︰「二小姐,你怎麼了……」

我皺著眉頭痛的汗液直冒,「天有些熱了,腦袋就暈沉沉的,沒大看清路,腳給絆倒了,沒什麼事的。」

「二小姐?真的沒事嗎?還是讓水佩扶你去看看?」

我擺了手微閉著眼道︰「我要水佩給我揉揉,你們先去祭拜,別誤了正時,我先歇息馬上就跟上你們。」

她們有些擔心反復問著,就要送我去溫伯那,我干笑著擺頭,虛弱道︰「真沒事的,語嬋事大。水佩不是跟著守志學了點醫術嗎?這推拿她也會,叫她給我揉揉就成。」

又推了推水佩胳膊,她吶吶的點頭。眾人才放心的離去了。

水佩扶我到樹蔭旁的石凳坐下,蹲子來仔細檢查我的腿,我腿一挑開,立起身子笑道︰「你還真信我的腿扭了啊?」

「二小姐……」她納悶的盯著我,「那你為什麼會……」

我做噓聲動作,示意她噤聲,然後四處瞥了瞥,見四周無人才正色道︰「听著,水佩,我需要你幫我一個忙,現在你就去采買房詢問,看這兩天都有誰買過祭品?」

她不解,「為什麼要問這,二小姐你的腿是好的,怎麼要騙大家呢?」

「你照我說的做就是的了。」時間緊迫,我顧不上解釋,「總之,你一定要問清楚,調查到了立馬來告訴我。另外,若是采買房的人問起,你萬不要說是我要問的,絕對要保密,知道嗎?」。

她看我神色猶為緊張,忍著疑問點頭。我卻不怎麼放心,又交代一遍,「問清楚了第一個告訴我,不要對其他人說。」

她深深的福了一禮鄭重道︰「奴婢會小心行事的。」

我一怔,倒是頭次看她這拘謹的表情,面上多了幾分凝重的神色,證明她懂我的意思了。

我放下心來,望著水佩跑走的身影,歇了會就拔腳向西苑跑去。

水中月河畔,隱隱在小山坡之上可看到語嬋的墳墓凸起,眾丫鬟散了百花,又燒起冥紙。但因風向,尋了避風處,一群丫鬟開始祭悼,絮絮的哭聲不絕如縷。

我死死的盯著語嬋的墓牌,握緊了拳頭,眼角竟也隨著她們的哭泣濕潤了。

語嬋你真的是殺死清平的唯一凶手嗎?還是你有不得已的苦衷,你又為何命喪?如果你真的含冤而死,就請你回魂來告訴我,告訴我這一切的陰謀,告訴我這林府究竟隱藏著什麼驚天動地的事情?

半晌,在嗚咽的哭聲中一陣風吹過,眼楮如進了灰末,痛的眼淚唰唰而流。

有人驚呼,「怎麼回事?我們尋了避風處燒冥紙,怎麼也會被風吹進了水中月?」

眾人驚疑,「難道是語嬋回魂了……」

此聲未消,又是一陣更大的風,冥灰飄散空中落在水中月,丫鬟們嚇得氣也不敢喘,「語嬋回來了……」

「不要瞎說了,別驚擾了語嬋。」稍有鎮色的碧萼安撫大家慌亂的心,「大伙繼續燒完冥錢,祈禱語嬋在地府少受難,早日投胎……」

碧萼的話帶動了大家都誠心默默的做禱告。

我使勁揉了揉眼楮,才能半眯著眼睜開,眼淚卻不停的流,強忍住不適,走到水中月畔,整條河上皆是灑著零星的黑灰,使得清澈見底的河水埋沉霧靄,渾濁不堪。

是明明之中自有天意,還是語嬋喊冤示警。她是要告訴我真相就是在水中月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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