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那邊正有幾個丫鬟驚呼,「齡儀,好好的你怎麼突然暈倒了?」
「齡儀,醒醒啊她臉色好白,迎萱,快請溫伯來看看。」冷翠冷靜的吩咐著。
「別,不用了,我沒事,就是天氣太熱了,腦袋暈暈的,胸口發悶的難受。」齡儀迷迷糊糊的醒來,倒在冷翠的懷里,說話吐字漂浮無力。
我和楚美人听到動靜,都走過去。
眾丫鬟見我們來,都立即蹲身行禮道︰「請二小姐、楚大人福。」
我揮了揮手,楚美人蹲子把手搭在齡儀的脈搏上,看著她道︰「脈動奇快,不像是中暑。齡儀姑娘,這樣的情況有幾日了?」
齡儀稍抬了眼皮,圓圓的隻果玉肌臉上帶有緋紅,「有兩日了,就是三少爺中毒那時,奴婢就感到犯暈。這幾日又是照看三少爺,以為沒睡好,加上天氣炎熱,連著暈厥只當是身子吃不消。」
楚美人又仔細的把脈,暗自搖了搖頭,即刻道︰「去請溫伯來。」
我听齡儀說是從三少爺中毒那時就犯暈,隱隱覺得不安,而楚美人這樣說要請溫伯伯,看來情況有些不妙。
迎萱听楚美人吩咐立即就跑開了。
楚美人站起來正聲道︰「幾位姑娘先將齡儀姑娘扶回她寢房,好好照料。」
「是。」冷翠和紈琦領命扶起齡儀向另一邊走去。
待她們走遠,我道︰「楚大哥剛給齡儀把脈發現了什麼嗎?」。
他看著我眼楮,微微蹙眉沉思道︰「她似乎跟毓離的脈象很像,只是輕微些,我懷疑她中了和毓離一樣的毒。」
我陡地一驚,沉吟道︰「齡儀也是中毒了?」
「不錯。」他頷首,「毓離中毒時的脈象也是那般,跳的奇快但突然又沒跳,一直反復。齡儀姑娘與他一般無二,如此怪異的脈象確有中毒征兆,具體還得請溫伯來看。」
我腦中一陣發麻,「不會的,姜展鳳要害三少爺中毒,不該也牽涉齡儀的。而且她才來伺候三少爺日子不長,姜展鳳沒理由害她啊?」
楚美人眉間微有憂色,緩緩道︰「姜展鳳死前說不是她下毒,也許與她沒有瓜葛。但既齡儀姑娘也有中毒異象,我們可以從她調查。」
我微微垂下眼瞼,點頭就跟他往齡儀的屋子里去。
那間屋子原本是我伺候三少爺時住著的,後來我搬走了,齡儀被調過來,照舊是住在那間,旁邊屋分別是曉伊和秋錦。
我熟門熟路的繞過去,幾個丫鬟都坐在床邊給她喂水,齡儀喘氣道︰「給我開窗吧,胸口好悶。」
冷翠開了東西兩扇窗戶,我正和楚美人走進,一股熟悉的感覺縈繞心間,抬頭看了看門上的橫福,正有「小家碧玉」四字,是我親手寫上去的,情不自禁的感慨,于這間屋子有太多不算美好的回憶。
楚美人看我突然停了步子,只是立在我身旁不說話。
我莞爾一笑,踏進門檻,直接走到齡儀身旁問道︰「齡儀,你舒服些了嗎?現在是個什麼感受?」
她欠身含笑,「就是頭暈沉,想睡覺,胸口悶的又惡心想吐。楚大人,奴婢是不是也中毒了?」
她最後一句話突然提高了聲量,對著楚美人道。
正好此時,溫老頭行色匆匆的和迎萱走進來,他背著藥箱,看我在場,捂著胡須道︰「你這丫頭怎麼也在這?齡儀是怎麼了?」
我微笑道︰「還不太清楚,這不是請您特來看看嗎?」。
他瞪我一眼,指著我抱怨道︰「這些日子你給我老頭子添的亂子真不少,回頭找你算賬。」
「是是是,清平都記下了。」知道溫老頭沒給真生氣,我軟了語氣拉著他道︰「好了,快來看看齡儀是個什麼情況?」
溫伯伯繼而放下藥箱,正襟危坐捏著山羊胡子把脈,我望著楚美人竟有些慌亂,他寧和微笑靜靜的佇立看著床邊。
片刻,溫老頭突然睜大了眼楮,月兌口道︰「你這丫頭怎麼也中毒了?」
溫老頭的話一出,屋子里其他丫鬟全部驚慌的面面相覷。
齡儀听著氣一陣喘不上來,溫老頭立即從藥箱取了小藥瓶放在她鼻前,才緩和了些。
齡儀哭著道︰「我只是伺候了三少爺,哪里知道會突然中毒的?是不是跟三少爺中毒一樣?溫伯伯你要救救我啊?」
她激動的扯著溫老頭的衣服,雙眼情不自禁的落滿淚水。
見此情形,我坐在床邊扶著她粲然道︰「不要慌,你只是輕微中毒。若是嚴重了,現在你還能這麼好好的跟我們說話嗎?所以沒事的,不要緊張,氣勻了好好想想,你怎麼中毒了?」
似乎我的安慰起了作用,齡儀沒有方才的激烈反應。深吸了幾口氣,抹了眼淚,捂著頭安靜的回憶。
屋子里靜悄悄的,齡儀靠在床頭閉眼沉思。我見溫老頭剛才給她聞了那小瓷瓶的東西,她就不喘了。
想起自己也有過頭暈胸悶,即刻拉著溫老頭遠了些,小聲道︰「溫伯伯,您剛給齡儀聞得是什麼好東西?」
他拿著小瓷瓶笑道︰「也不是什麼好玩意兒,就是寧神平氣的燻草,味道有些刺鼻。」
我接過來打開小蓋子,嗅了嗅,立刻捂著鼻子扔向他道︰「這什麼味兒,臭死了,比茅坑還臭溫伯伯,這是你的發明?」
「有眼不識泰山」他白我一眼,「就你這丫頭不識貨,這可是好東西,你以為這東西能買到嗎?你還嫌臭,只要喘不來氣一聞立馬見效,比那些神仙益母草都管用。」
我半信半疑道︰「真有那麼好用?溫伯伯不如你也送我一瓶,前些日子我也感覺到胸悶氣短,拿來用用看,是不是真的有效?」
溫老頭寶貝的似的拿緊了那小瓷瓶,就像是說別打他東西的主意。我立刻板著臉道︰「真是小氣,虧我以前送了那麼多瓶火鍋調料給您。這會兒,您就全忘記了,連這麼個臭燻燻的東西也舍不得送,我以後再也不給您送調料了。」
他以為我真的生氣了,立刻堆滿了笑,賠不是道︰「你這丫頭就會跟我老人家較真,我有說不送嗎?只是這東西聞多了傷身。你說你前幾日也胸悶,具體說來听听,我好對癥下藥。」
我吟吟含笑,「就在前些日子,我出府從外面回來,大概是沒能好好休息,去百師閣上課後就有特別強烈的頭痛和胸悶,後來又好些了。但之後更嚴重了一次,簡直快要窒息,這兩日倒沒那樣。只是如此頻繁,溫伯伯就把那玩意送我一瓶。」
听我說完,溫老頭緊緊盯著我,表情十分嚴肅,「把手伸來,我給你瞧瞧。」
我拉了衣袖,隨意的伸長胳臂,他按在我脈搏上緊閉著眼楮。楚美人听到我說話正走了過來,柔和道︰「你也不舒服嗎?」。
「沒事。」我搖頭而笑,「是溫伯伯太緊張我了,不過是勞碌沒睡好覺而頭暈,他的表情像我得了絕癥一樣。」
「胡說」我話剛完,他突然冷喝一聲,「你也中毒了,你知道嗎?」。
啊我再也笑不出來了,心猝然一痛,張口結舌道︰「溫伯伯你別嚇我……」
他臉一白,神色緊張的緊盯著我,氣鼓鼓道︰「這種事我嚇唬你干嘛,吃飽了撐的,自己中毒還傻呵呵的笑,你是要氣死我啊?」
我面上的肌肉微微一抽,楚美人扶著我另一個胳膊搭在脈上,月容淺眸漸漸暗沉幾分,「的確是中過毒,好在不嚴重。」
這下,我完全傻眼了,好端端的我怎麼也會中過毒?
慢著他說的是「中過毒」,而不是「中了毒」,兩者最大的差別是前者中了毒但好了,後者是還在中毒中。
此刻,我竟然咬文嚼字的要研究個透徹,我微微發抖的顫音道︰「楚大哥,你說的是什麼意思,我中毒是好了嗎?」。
「好什麼好」溫老頭氣道︰「毓離是慢性中毒,長期的毒素在體內累計,一經爆發便無法醫治。但他是男兒身,又愛舞刀弄槍,多少抵抗較好,還能撐過一兩天。你跟齡儀是中毒很淺,只要排除便沒多少大礙,也在發現的及時,不然你這丫頭的小命也玩完。」
他指著我腦門重重的一按,我沒能躲過,但吁了口氣道︰「還好沒事。」
楚美人無可奈何的看著我露出輕松的笑意,剛才感受他按在我手上的力度很緊,我知道他很關心我,于是朝他吐了舌頭俏皮的一笑。
他安然淺笑,道︰「現在毓離,齡儀和你三人都中了毒,你說會是什麼原因,中毒範圍這麼廣。」
我斂了笑,細細回憶究竟問題是出在哪?這一會時間,就有三個人中毒了。而且有可能,還遠不止我們。下毒之人又如何神不知鬼不覺的施毒呢?
就在我冥思苦想而不得結果時,齡儀突然驚叫道︰「奴婢知道了」
這一驚呼,引的大伙紛紛圍著她,齡儀謹慎道︰「奴婢頭暈的那日正是在百師閣。記得那時,大小姐身邊的湘簾不小心打翻了墨汁,就有一股濃烈的氣味飄散。」
她張望我道︰「二小姐受不了那味道就要出去,後大小姐也跟著說要出去。大少爺吩咐滿汀姐姐去拿香薰散氣,當時屋子里就只剩大少爺、三少爺和奴婢三人。奴婢那時候就感覺胸口難受,但又不敢說,直到半柱香時刻,三少爺突地吐了一口血,奴婢大腦立刻氣血沖上來,險要暈倒,好在大少爺吩咐奴婢去通知老爺和三夫人。」
齡儀捂著腦袋聲音低沉了,「從那日之後,奴婢就經常會發暈。」
我越听下去臉色越漸蒼白,深長的指甲捏在肉里也不覺痛,怎麼也想不到凶手會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