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聞言,我只是噙著笑,握緊面前的雕花瓷杯出神。二夫人的那話說的怪異,縴尋和大少爺的事,需要我如何幫忙?
「清平不太懂干娘的意思。不瞞您說,我也看出縴尋姐姐對大少爺的真情,在玉福臨偶爾有意撮合。可是,大少爺的性子,干娘比我還萬分清楚的啊這事,干娘有欠考慮。」我稍稍婉言拒絕。
二夫人舉袖微笑,瞥了眼身後的晚池,晚池會意,忙叫采菊和凌雲進來收拾碗筷。
不消片刻,二人麻利的清理了桌面。待她們躬身退離,晚池又領著芷嵐去門外守候。
我不由正身斂笑,二夫人遣開四周的人,想必接下來要說的話是至關重要,不容旁人听見。
她繃緊了面頰,濃妝艷抹之下的容顏在黃昏的映射下似乎透著蒼老。她端著花茶慢慢飲啜,片刻嘆息一聲,「這幾日我要縴尋教了我泡茶,發現心境不同,這泡出來的味也不一樣。」
我默默點頭,她放下茶杯,又道︰「干娘我是過來人,也曾年輕過,如何不明白感情是兩情相悅的事呢?想我當初嫁給老爺的時候,早就听說他對正室大夫人深情一片。可我是絕了心的要嫁給他啊現在這麼多年過去了,雖然老爺的那份心不在我身上,但我至少衣食無憂,在這林府大院里安穩過完一輩子。女人這一生,不就是要靠著個踏實的人嗎?」。
她拿袖子掩了掩眼角,我平靜的听著,驀然想起她被幽禁那時說的話,與此刻是模稜兩可。
「干娘的這番話,你需牢牢記住,不管說的是縴尋,還是你,那都是金玉良言啊所以九王爺能娶你,真是修的福分,你不要不知足。」
「是。」我恬和微笑的應著。
「你說說,縴尋這丫頭有什麼不好的,人又漂亮大方,琴棋書畫樣樣精通,制茶的手藝在蘇州也算是有名。這樣好的大家閨秀可是百里挑一,難道還配不上毓乾嗎?」。
我微露意外而迷茫的神色,「他們是挺登對的。」
「那不就成了,這門親事我也跟老爺說過了的,老爺只說一切要看毓乾的決定。他這一說,我就難辦了。你也知道毓乾的女乃娘姜展鳳死時,就說是我害死了大夫人,他要真听信了,肯定是要怨恨我的啊我現在把縴尋嫁給他,就怕這事會……」
她頓了頓,目光有意停留在我臉上。我卻听到中間那句,心里突突的跳快了。
二夫人的意思是大夫人難道不是她害死的?
我略帶試探的,轉了話題問道︰「姜展鳳死時說干娘在大夫人生前的安胎藥里加了滑胎的蒺藜……」
「胡說」二夫人面帶斥責「騰」地站起來,猛的一拍桌子,「姜展鳳那個女人胡說八道,死了還要污蔑我。那是老爺的第一個孩子,我會那麼歹毒的去謀害那孩子嗎?我不止沒有加害之意,反而每日端安胎藥給大夫人,還親手喂給她喝。」
看二夫人滿目怒火的神情,說的氣喘不止,顯然是被氣到了。
這幅表情,莫非那蒺藜不是她放的。
可安胎藥里確實是含有蒺藜,不是二夫人,會是誰?
「哼想起來就氣。我好心好意的照顧大夫人,她姜展鳳竟然大言不慚的冤枉我。姜展鳳死後,我還特意去找老爺澄清,我要有殺大夫人之心,就讓我潘氏一族不得好死。」
二夫人越說越氣,艷麗的嘴唇抽搐的顫抖著。
我趕緊站起扶她坐下,「別氣了,干娘,不是您做的,也便問心無愧,我相信干爹也是相信您的。」
二夫人拍著胸前的起伏喘息,「老爺,老爺偏偏不聞不動的,只教我別再提了。」
我眉心微低,這林老爺的態度似乎有些奇怪啊?
不及多想,我又低聲問道︰「那二十年前,大夫人懷有小姐,在安胎藥里發現蒺藜,不是干娘您放的,這蒺藜又會是誰放的?」
「我哪會知道,好端端的背了這黑鍋,每次想到這些,我的氣就不大一處來。」
我了然的笑著,輕輕拍打二夫人的後背緩氣。
她突又納悶道︰「真是越想越可疑,我依稀記得,是我親自找溫叔開的安胎藥,看著丫鬟熬藥,又端去給大夫人喝,這中間半點沒假手與人。突然說我放了滑胎的蒺藜,真是荒謬」
是溫老頭開的藥方?
腦中嗡嗡的警鈴作響,不是二夫人,而那時三夫人還沒嫁入林府,也絕不會是她,究竟是誰要害大夫人呢?
蒺藜?晚池的那張殘字上的蒺藜,就是要誘導我們去調查大夫人的死因。現在突生變故,真正害死大夫人肚子里的孩子另有他人
我輕扶著犯暈的額頭,覺得事情的變化太出乎意料了。真的應了那句,也許有的時候你不特意去探,它還是會悄無聲息的出現。
二夫人已漸漸平了怒火,眸中精光一閃,看我笑道︰「算了,先說說正經事。我叫你來,實際上是想要你代我去問問毓乾的心意。我要把縴尋許配給他,你問問他意下如何?」
我收了疑心,听到這里,滿面惶恐道︰「這不大好吧自古成親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突然跑去問不大合適吧」
她不以為意,「怎麼不合適?照我說你去問是最合適的人選了。府里都傳言你跟毓乾私交甚篤,更有的說毓乾對你也是情深意切。你去問,他總不好拒絕吧」
驟然听聞,眼前突然一片黑沉,險些要暈厥倒地,好在按在椅背上的手支撐著整個身子。等恍神的略搖了搖頭,意識才清醒了些。
二夫人的話意分明是叫我強迫大少爺迎娶縴尋,我絕不相信縴尋會是那種強扭的人。
而這一切,應該都是二夫人自作主張。
她這麼著急的要我去問大少爺,又打著什麼樣的算盤?
我扶著椅子順勢坐下,咽了口水,靜靜道︰「干娘,外界傳言不真,我跟大少爺只是知己,也可是兄妹。在我心里,一直都是拿他做哥哥的對待。那些污穢的話,您不會相信的吧」
二夫人「呵呵」的一笑,揚起嘴角,「傳言雖有夸大成分,但也並不是子虛烏有的事。而且這傳言,從你在婉碧樓就有,現在,只是更加明確了點。」
心中微覺觸動,我想在婉碧樓,那些傳言是火火的哥哥善勤告訴三夫人的,繼而又傳到林府上下。如今,我和大少爺每日進進出出,不想被傳都難。
心中剎那有千百個念頭轉過,思緒紊亂。
「不管干娘信否,清平都有必要澄清一下,我跟大少爺的事不是真的,望干娘明察。」
「你說的話,干娘自然深信不疑。但林府畢竟人多嘴雜,一傳十,十傳百的,久而久之,傳言就不是傳言了。」她微眯了眼楮,凝視著我,深深笑道︰「而唯一能澄清你和毓乾的,也只有這個法子。他都快二十的人了,至今連個陪房妾室也沒。只要你能勸他迎娶縴尋,那流言不就不攻自破了嗎?」。
我澹然思索,心中已然冰涼。二夫人早就謀劃好了,引我答應。
之前早就猜到她急著召見我絕沒好事,卻不想是這種勉為其難的活。要我去勸解一個男人迎娶一個不喜歡的女人,這不是應該做娘的或是媒婆該扮演的嗎?
那我算什麼?
可話二夫人都說絕了,容不得我推卸。
調勻微微急促的呼吸,我勉力微笑道︰「清平可以試試。」
她拊掌大笑︰「好,只要你答應去,這事就一定成。」
她這是在把我往絕路上逼……
一口氣跑回屋子,芷嵐在身後叫喊了半天,也沒回頭。推開寢居的房門,我身子一軟,趴在床頭,使勁的捶打抱枕。
芷嵐氣喘吁吁的跟進來,歇了會腳,看我臉都氣綠了,不由蹙眉道︰「怎麼了?二夫人又吩咐你要做什麼,惹的你生這樣大的氣。」
我咬緊了下唇,咬牙切齒咆哮道︰「這種日子我受夠了早知還真不如嫁給九王爺,享受一輩子的安逸日子,何必受人指劃」
「二小姐,又說氣話了。」芷嵐苦笑著坐在我床邊,「二小姐不是想要月兌離那種日子,才拼命的做事,要人看得起,有自己的勢力,掌握自己的命運嗎?」。
她的一席話深深觸動著我,我微有所動,握緊了雙手,頷首道︰「是這樣,我的想法你都能明白。」
她盈盈一笑,「奴婢以前不明白,可看著這些日子你的所作,漸漸卻也知道了些。奴婢只想說的是,要想實現那些目標,首要就是學會忍」
芷嵐看得如此透徹,我亦默默,良久只道︰「是,我必須要學會忍。在這個林府里,不能忍的勢必會輸。」
她怡然的笑了笑,又問︰「二夫人都說了什麼?」
我把與二夫人所有談到的,包括二夫人不是下蒺藜害大夫人的事,還有囑咐我去勸解大少爺娶縴尋的事都一並都說了。
芷嵐听完,臉色些許蒼白,「這……這實在匪夷所思,不是二夫人下毒,又是誰?」
我凝神細想了想,不禁抬眸對視她的眼楮,斗膽猜測道︰「是林老爺,而溫伯伯是幫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