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衡峰的太上長老心情最近很不好,誰也不見,這是太玄谷眾所周知的秘密,其實風相夷這幾天根本不在玉衡峰,而是搬到了天樞峰。
他坐在天樞峰大殿里,心不在焉地用清淨琉璃火煉著丹,邊上三個旁听生大氣也不敢出,每當大殿里面玉簡破碎,老頭兒就會釋放出洶涌澎湃的殺氣。
掌管天樞峰的金跡長老苦笑著站在角落里,生怕某塊紫色的玉簡破碎,老頭兒一個發飆毀了天樞殿。令狐小師妹實在是太不省心了,小寒境那地方,去不得啊。
小寒境,在一個背風的雪山山坳里,圍著百余名宗門弟子,他們身上的服飾多有不同,每個人的表情都很沉重,手里的武器一刻都不曾放下。
這已經是小寒境比較邊緣的區域,在遭遇到魔道黑袍人的襲擊之後,大部分宗門弟子都明智地選擇了退到安全邊緣,這樣才能夠發揮出他們最大的實力。
令狐青所在的那支仙劍宗隊伍,一邊往外退一邊會合路上遇到的宗門弟子,現在以這個山坳為據點,抵御魔道的攻擊。
除去隊伍中已經死去的同門,這些宗門弟子們最為關心的是分散到別處的宗門隊伍,不知道情況如何。幾個閱歷豐富的真傳弟子嘴里不說,心里怕是明白,這一次凶多吉少,別處能有他們這樣的光景就已經不錯了。
那些落單的散修,在宗門弟子眼中已經被判了死刑,說不定下一刻出現在他們面前,就成了魔道的傀儡。還有那些同門們被搶走的尸體,想到這些的人心里都像堵了塊鉛,惡心得難受。
令狐青手握飛劍站在山坳的入口處,俊臉上神情凝重,要是魔道發現這里大舉進攻,守不住的話,他只能動用仙府。
「丫頭,我們就窩在這里?太無聊了吧。」朱琉在令狐襄耳邊碎碎念,他們跟著令狐青一路來到了這里,就在山坳外面藏著。
「我剛好想到了一個辦法。」令狐襄吃完手里的靈果,狡黠地彎起嘴。那些人跟著令狐青是好運氣,誰叫她不放心這個哥哥呢。
令狐襄的方法很簡單,把這群人單獨困在陣法里面,外面的人進不去,里面的人也出不來。也多虧他們找了個山坳固守,不然令狐襄還不好擺陣。
丹珠潛行在山坳下面的雪地里,留下一枚枚靈石,這些靈石上刻著簡單的隱匿陣,神念掃過就和普通石頭一樣,可以防止被上面的人發現。
重復交疊六層陣法,令狐襄做起來已經駕輕就熟,黑白分明的眼楮骨碌碌轉了轉,她決定再在這六層里面布置上第七層。
外面六層,均是為了防御所設,這第七層,不是她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月復,而是為了以防萬一,有些人心懷不軌的話,那是防不勝防。
她金丹期的修為,在一個小山坳里布置好這些陣法,並沒有花上太多時間,上面沒有一個人察覺到腳底下被埋了近萬塊下品靈石。
「這是為了你們好,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我這個造化可大了。」令狐襄笑得眉眼彎彎,啟動陣法。
突如其來的迷霧籠罩住了整個山坳,等迷霧散盡,這些修真者們發現身邊的人都不見了,每個人都是孤身一人,陷落在茫茫無邊的黃沙之中。
「是誰布置了這麼高明的幻陣」「魔道來了」「師兄師弟,你們在哪」
一些宗門弟子驚慌失措,這比讓他們直接面對魔道還要可怕,心理遭受了打擊。也有少部分人疑惑不解,魔道根本沒必要用這種手段。
宗門弟子中沒有人有這樣高的陣法造詣,令狐青站在沙漠里,全神貫注地戒備著。
「哈哈哈,丫頭,你這個方法好,能破你陣法的人,這里面還真沒有。」朱琉笑得打滾,丹珠在陣法里轉了一圈,見識到這些宗門弟子各式各樣的表現。
「不能排除這些人里沒有魔道的臥底,還是讓他們各歸各的最好。只要他們不亂來,這一萬塊下品靈石可以撐到小寒境關閉的時候。」只有這樣,令狐襄才放心離開這里。
「一萬塊下品靈石吶,可惜了。」朱琉在廣場上的靈石堆上蹭了蹭,一副心痛的樣子。
這七層陣法加在一起,魔道想要突破這個小山坳,恐怕要費上不少心思,再說有幻陣阻擋,能不能找到這里還難說。
丹珠遁地離開小山坳,朝著另外個方向疾射而去,要是能找到葉歡和祁北辰,令狐襄不介意也把他們關進陣法里面。
就在令狐襄離開後不到一盞茶的時間,一抹飄逸的紫影翩然而至,看著眼前被白雪覆蓋的山谷里沒有絲毫活人的蹤跡,絕色少年撫掌輕笑,冷如薄冰的清徹眼眸里帶著一絲意外,要不是他發現這里天地靈氣有著一絲不易發覺的變化,還真要被騙了過去。
極其微妙的陣法在修真界算得上高明。
或許陣法里面的人可以活下來,絕色少年微微輕點雪地,又朝著前方飄去。
朱琉為失去的萬塊下品靈石心痛不已,它們在小寒境里疾飛,只來得及收取一些額外珍貴的靈藥,有些還是被妖獸守護的,這些丟失了靈藥的妖獸們勃然大怒,又抓不到可惡的小偷,便到處發狂。
令狐襄這時候覺得小寒境越亂越好,聰明點的修真者都躲起來了,要是讓魔道那些人撞到發狂的妖獸,拼個兩敗俱傷那是最好不過。
她剛剛將一株九瓣雪蓮挖走,一條比朱琉粗大不知多少倍的雪蛟就從雪地里竄了出來,攪得冰雪紛飛,就像刮起了暴風雪一樣。
「朱琉,你不會長得這樣大吧,太丑了。」令狐襄看著那紅燈籠一般的眼楮,嫌棄地說道。
「居然遇到這家伙,萬年玄水的效用更好了,咱不急這分分鐘的事情,讓我先去收了它。」朱琉飛出丹珠,朝著雪蛟直奔過去。
和它相比,這條雪蛟實在是太大了點,令狐襄抹了把汗,狂暴的雪蛟根本沒有注意到有個不懷好意的本家靠近,等它看到的時候,已經來不及了。
白光一閃,朱琉就鑽進了這條雪蛟的鼻孔,像一根尖銳的繡花針扎進了它厚實的身體,龐大雪蛟對于疼痛十分敏感,這一點點創傷,它便痛苦地在半空中、雪地上翻滾起來。
朱琉進入它的身體,直奔內丹而去,一直深入到它身體的中部,這才在雪蛟鮮紅的血肉中發現了耀眼的白光,正是內丹散發出來的光芒。
令狐襄蹲在丹珠里面,目瞪口呆地看著那條雪蛟又滾又鬧,過一會兒,它便躺在雪地上抽搐起來,眼看是快要死了,大量的鮮血就從它口鼻中涌出來……那可是大補的煉丹材料令狐襄忍不住了,距離太遠,她沒法把這麼巨大的東西挪進丹珠,估計等她化神期才能做到。
等不及朱琉回來,她一個閃身就從丹珠里出來,頓時凍得打了個哆嗦,飛奔過去將雪蛟收進丹珠,這才回到丹珠里面,用玉瓶接住流出來的蛟血。
朱琉含著內丹,兩頰鼓得像塞了兩個雞蛋,搖搖晃晃從死掉的雪蛟嘴巴里爬出來,撲通一下把碩大的內丹吐在一個玉盒里,叫道︰「累死本尊了。」
它小眼楮一眨一眨,瞅著令狐襄直笑。
「快走啦,笑得那麼奇怪干什麼。」令狐襄揮揮小手,她一直呆在丹珠里的決定是正確的,外面的嚴寒,連修真者都抵擋不住。
朱琉笑嘻嘻地點頭,看來斂財之類的洗腦很有作用,令狐襄盯著雪蛟尸體的那種表情,讓它很喜歡。
咦朱琉小尾巴一甩,它察覺到了「他」正在朝著他們的方向趕來。令狐襄才在外面呆了數秒,就被「他」發現了,朱琉嘿嘿一笑,只要丫頭現在不出丹珠,「他」無論如何都找不到她,不是說要護著丫頭麼,倒是護給它看看呀。
它早就知道,「他」會跟著來小寒境
絕色少年在令狐襄離開丹珠的那一瞬間,就感應到了她的所在,她果然在小寒境雖然數秒之後她的氣息又消失了,但他已經鎖定了她出現的位置。
有趣,她究竟用了什麼方法隱匿自己,要知道,她可是融合了那部分墨玉麒麟,這世間,恐怕沒人能夠切斷他和她之間的聯系。
雪地上,雪蛟殘余的血跡還沒徹底被風雪掩蓋,令狐襄蹩著秀眉,模不清朱琉想干什麼,居然停在這里不走,它不是最想要掃蕩小寒境的麼。
但很快地,令狐襄的小臉就變了,「他?他怎麼來了朱琉你早就發現他了?」
那張絕美到令所有女子都失色的臉,她可不會忘記,莫名其妙地把她捉進他的空間,又莫名其妙地把她丟出去,長得漂亮也不能這麼欺負人。
看著他風華絕代地踏雪而去,那熟悉的清冷眸光,在雪中輕飛的衣袂,令狐襄屏住了呼吸。
「丫頭,回魂了。」朱琉竊笑。
「他竟然連元嬰期都不是」令狐襄回過神,抓住了重點。什麼樣的妖孽,可以跨越這麼多境界,在風相夷手里擄人。
「跟著‘他’看看,怎麼樣?」朱琉操縱著丹珠,緊緊跟在「他」後面,肚子里笑翻了天,「他」一定怎麼都想不到,一心想要找的人就在身後吧。
令狐襄捏了捏小拳頭,好不容易才克制住打他悶棍的想法,「跟上去,知己知彼,方能百戰不殆反正也不知道葉歡在哪個方向,說不定就瞎貓踫到死耗子,跟著他就撞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