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狐襄陰陰笑著,看著躺在自己面前的三塊冰雕。朱琉出手偷襲,她把人弄進來,雖然進進出出凍了三次,但也是值得的不是麼。
「中間那個弄進來也沒用他是死的,是傀儡。」朱琉圍著韓芷薇吹著寒氣,對其他兩個不屑一顧。
「葉歡沒事吧?不少字」令狐襄踢了卞寒朝幾腳,倒是把自己腳趾頭踢痛了,太討厭了這個人,死活都跟她過不去。
「哼,他這是造化,凍起來可以抑制他傷勢惡化,到時候把他丟在小寒境門外就可以了。」朱琉飛到靈石堆上,卷了靈石過來,圍著韓芷薇擺了一個小陣法,又去藥田里弄了株火烈草,將藥汁擠出來滴到她嘴上。
不過少頃,韓芷薇身上的冰霜就化開了,她睜開眼楮便大驚失色,剛想動一下靈力,卻發現丹田里空空蕩蕩,一絲力氣也用不出來。
「是你?」她躺在地上扭過頭,瞪圓了明媚的眼楮,看到令狐襄像看到了鬼一樣,她能走到今天這一步,怎還不清楚自己的處境,恐怕連令狐青都不知道令狐襄的可怕。
「韓姐姐好厲害,竟然是魔道哦。」令狐襄笑嘻嘻地看著她,朱琉布置的散靈陣真好用。
韓芷薇盯著她,像是要在她身上挖兩個洞出來,「沒想到襄兒妹妹才是深藏不露,早知如此,在臨海鎮就不該放過你們兄妹倆。」
「丫頭,听到沒,斬草除根,永絕後患,是真理啊。」朱琉得意地說道。
「韓姐姐,我和哥哥到底哪里得罪你了?」令狐襄秀眉一皺,听出了韓芷薇口吻中的恨意,她不明白,不是韓芷薇自己拋棄了令狐青,然後跟了令狐旻麼,怎麼反過來還要殺了令狐青?
韓芷薇震驚地看著會說話的雪蛟,妖獸能言,是什麼修為?她在一人一蛟上面來回看了幾眼,估模出了主從,要打破她現在的死局,還是得從令狐襄身上入手。
「你想知道?」韓芷薇聲音微微尖利,她眼里閃過一絲亮光,「襄兒妹妹,我和你做個交易,我告訴你另外一件你肯定很想知道的事情,你放了我。」
按理說她作為魔道的臥底,不該說出這麼沒有頭腦的話,韓芷薇不是蠢人,她必定有所倚仗。
令狐襄搖搖頭,韓芷薇這是異想天開,且不說她是魔道,她進入丹珠就絕無再活著出去的可能,丹珠和朱琉的秘密不能被任何人知道。
「韓姐姐,你也知道斬草除根,何必還要存著奢望。既然你不肯說,那就算了。我想朱琉接下來會對你很有興趣。」令狐襄找了個抱枕,準備看朱琉傳說中的逼供。
韓芷薇低頭微微一笑,「你不想知道你父母的消息嗎?」不跳字。
父母?令狐襄一怔,自從她穿越融合兩人的記憶和靈魂,還沒有真真切切看過這對生身父母一眼,此刻心里倏然便冒出了渴望、焦急、不安種種情緒,血脈親情,縱然是上古仙神,也不能輕易斬斷這其中的因果。
她按捺下心頭的焦躁,朝朱琉看了一眼,並不是征詢能不能放韓芷薇,而是問它能不能把消息從韓芷薇口中挖出來。
「襄兒妹妹,難道你連親生父母都不顧,也要置我于死地,這種做法和我們魔道有什麼區別?」韓芷薇觀察到令狐襄的情緒變化,尖利地說道。
令狐襄深深吸了一口氣,「韓姐姐,你大錯特錯,不該用我父母的消息威脅我。」
無論是在地球的前身還是在這里,她心中最恨的就是被人拿捏著痛處威脅,尤其是拿她重要的人當籌碼。
至此,令狐襄已經不想再和韓芷薇多說一句,韓芷薇柔順的面具下是一張令她厭惡的嘴臉。
「丫頭,沒什麼好說的了。」朱琉紅寶石般的眼楮里閃爍著令人目眩神迷的光澤,它飛上前去用尾巴狠狠地抽了韓芷薇一個耳光,韓芷薇咽回即將出口的惡毒詛咒,驚恐地瞅著它。
四目相對,韓芷薇目光里失去了焦距,木然而又呆滯地看著朱琉。
「哼哼,告訴本尊,你是怎麼掩飾魔道身份的?」朱琉第一就問了這個問題。
「尊主刻在我們手背上的陣法可以將魔氣掩飾成靈力。」韓芷薇喃喃答道,朱琉挑起她的手,發現她手上帶著一副幾可亂真的人皮手套,除下之後,手背上有一個暗色血跡的怪異陣法。
「哼,原來是這樣,難怪了,」朱琉不知道在「難怪」什麼,又問道,「你說的尊主是誰,你們在六大宗門里面的臥底有多少,把你知道的都說出來。」
韓芷薇臉上顯露出掙扎和猶豫,她似乎很痛苦,一縷暗紅色的血液從她嘴角滑落,朱琉眼楮一瞪,紅寶石妖異的光芒更勝。
「我沒見過尊主的真面目,他帶著面具,六大宗門里面有多少臥底我不知道,我們平時互相都不聯系,涉及到宗門高層和核心弟子……」話沒說完,她一口血噴了出來,整個人頓時變得萎靡不振。
「好厲害的控制手段,哼,行了,量你也不知道多少,」朱琉沒有逼問,換了個問題,「剛才你說你知道令狐襄父母的消息,他們在哪?」
「他們不在修真界……」韓芷薇呆滯的面容上浮現出一絲詭異的笑容,「我親眼見到他們掉進了空間裂縫,應該是死了。」
死了令狐襄心里一陣刺痛,原身的父母就這麼死了?眼淚不知不覺紛紛落下,她心里竟然對韓芷薇彌漫出無窮無盡的殺意。
「只是掉進空間裂縫而已,哪那麼容易死丫頭,別忘了你也掉進過空間裂縫,說不定他們也有自己的機緣,不一定就是死。說,他們是怎麼掉進空間裂縫的」朱琉惱怒地瞪著韓芷薇,竟然把令狐襄弄哭了。
「是意外,他們在荒域跟蹤我們韓家的人,我們還沒來得及動手,他們就被空間裂縫吸進去了。」韓芷薇答道。
令狐襄體內青木神訣自發地運轉起來,清新舒緩的靈力紓解著她的情緒,她既然已經融合了原身的一切,那麼弄清楚她的父母安危,她也責無旁貸。
朱琉說得沒錯,空間裂縫里面逃生的幾率幾乎沒有,但有一絲希望就不能放過,也許,他們還活著,說不定某些秘境的進入方式就和空間裂縫相似。
「朱琉,接著問,讓她把知道的一切都說出來。」令狐襄抹了抹眼淚,恨恨地說道。
原來,魔道一直都沒停止過在修真界的活動,數十年前有了掩飾魔氣的辦法之後,開始通過家族勢力往六大宗門臥底。令狐襄兄妹的父母對韓芷薇起了疑心,在荒域跟蹤韓家,從此失去了消息,韓芷薇一心認為他們是死了。
令狐青中毒,是令狐懸四作怪,陰差陽錯,韓芷薇的訂婚對象變成了令狐旻,令狐青成為廢物,反而逃過被煉成傀儡的命運。韓芷薇原本計劃她和令狐旻進入仙劍宗臥底,令狐旻又因為作弊被仙劍宗剔除,韓芷薇直接將他丟給了魔道,自己在仙劍宗選了卞寒朝。
她之所以在臨海鎮放過令狐青,只是想看他如何苟延殘喘地痛苦生活,而不是出于任何感情,她甚至把自己接二連三誘騙別的男子的事,也怪罪到令狐青一家人身上。
真是豈有此理,令狐襄沒料到韓芷薇居然是這麼地無恥狠毒,她略帶同情地看看地上變成冰雕的卞寒朝,他是在進入小寒境之後,才被徹底煉成了傀儡,堂堂仙劍宗的精英弟子,就這麼不明不白地隕落。
「哼,有什麼可同情的,心中戾氣越重越偏激,煉成的傀儡越接近常人,這人本身就心胸狹隘,不死也會入魔。」朱琉不屑地說道。
它解除和韓芷薇的對視,韓芷薇的價值已經被壓榨完,問來問去再也問不出別的東西。
韓芷薇軟在地上,她神經質一般的咯咯尖笑,「令狐襄,我真應該在臨海鎮一把把你捏死」
一抹悅目的紫光擦過她縴細的脖頸,她的笑聲戛然而止。令狐襄手里握著飛回來的紫玉釵,小臉發白,這是她第一次親手殺人。
「丫頭,魔道人人得而誅之。」朱琉怕她有什麼不好的想法。
令狐襄無力地搖頭,她殺死韓芷薇,竟然,竟然一點都沒有手軟,難道她天生適合殺人?扭過頭,令狐襄竭力不去看地上的尸體,神念探出丹珠,卻發現那個絕色少年正屹立在風雪之中,他的紫袍上落了一層雪,腳下堆著十幾塊靈石。
她的瞳孔猛地一收,那些靈石,是她設在地下的陣法,竟然被他挖了出來
朱琉吐了吐信子,將韓芷薇的尸體凍成冰雕。「他」可真是迅速,丫頭只出去拖了三個人進來,就被「他」確定了位置。
「這人也是陰魂不散」令狐襄抓狂了。
父母的去向,不能就這樣告訴令狐青,必須加工一下。說實話,如果他們還活著,進入了某個秘境的話,完全不知道他們會什麼時候出來。
魔道在六大宗門各自臥底的事情,必須告訴葉純陽,特別是清查和韓家有關聯的人。
丹珠迅速地朝著小寒境邊緣撤退,在經過祁北辰那邊的時候,看到第一層幻陣已經破碎,那些仙劍宗弟子隕落,血僕和黑袍人們正在破解第二層幻陣。
沒有多少時間了,令狐襄要趕到她設陣法最近的那個宗門弟子幸存處,由別人將丹珠帶出去。
三十天過後,隨著小寒境那扇淺藍色光幕崩解,冰消雪融,從半空中拋出了一個個幸存的修真者。有宗門弟子,也有黑袍人,還有不知道用什麼方法躲過令狐襄和魔道搜索的幾個散修。
那些黑袍人一出現,就迅速撤退,外面的那些宗門長老竟然沒有一個人想到要攔住他們,這次小寒境開啟,宗門弟子損失慘重是歷次之最。
「葉歡」太玄谷的宗門長老驚叫一聲,看到葉歡躺在地上昏迷不醒,一邊慶幸,一邊手忙腳亂地進行搶救。
丹珠悄悄離開這里,朝著藥谷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