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初次听到李照壁這人的名字,再加上他「袍哥會」龍頭的身份,很多人都會覺得李照壁應該是個老頭子,但實際上不然,施秋記得他年前見到李照壁的時候,都不敢相信這個看上去才四十出頭的斯文男人,會是袍哥會的龍頭,若不是李照壁自己承認,施秋說不定會懷疑抓錯了人,這家伙就是來頂包的。
聯系上李照壁,听說是施秋,李照壁很上心,問清楚施秋的位置,答應馬上安排人來接施秋。
其實對于施秋來說,這同樣是一次冒險。
無論他曾經對李照壁有多大的恩惠,兩人之間始終是沒有情分存在,而現在的施秋,不但不可能再給李照壁保護或是幫助,相反,若是讓人知道李照壁跟施秋聯系,說不定還會給李照壁帶來災禍,在這種情況之下,李照壁究竟會怎樣決定,施秋心中可不敢打包票,所以他出門的時候,也滿滿當當的帶著自己的武器——十二把飛刀。
一輛黑色的別克車緩緩駛到約定的地方停下,大燈閃爍三次,這是約定的暗號,施秋從黑影中漫步出來,靠近別克車。施秋沒那麼笨,跟李照壁約定見面的地方,跟韓然幫他找的地方有一定的距離,這樣至少不怕李照壁翻臉。原本施秋以為李照壁只會安排一個忠心的手下開車過來,可當別克車後門打開,一個身材不算太高的男人下車之後,施秋驚訝的發現,居然是李照壁親自來了!
「你是秋哥?」
李照壁的模樣,跟年前施秋見到他的時候,並沒有多大的區別,施秋自然是能一眼就將他認出來,可施秋畫著妝,又是晚上,光線不明,李照壁當然不能確定。
「李龍頭,最近可好?哎,我見不得光,所以必須打扮打扮!」
不知道是語氣還是音調讓李照壁肯定眼前之人就是施秋,總之李照壁是哈哈一笑,「原來是這樣,我就說當年英俊瀟灑的秋哥,怎麼一下子變成這副德性,嗯,算了,我不叫你秋哥,在我們四川話里,秋哥的彩頭不好,我還是叫你施秋兄弟得了!」不愧是袍哥子人家的龍頭,說起話來自信又充滿豪氣,更重要的是很容易引起對方的好感。
「倒是讓李龍頭見笑了,不知道是不是人品問題,最近總是遇上倒霉的事情。」
「走走走,我們上車再說,你也真是的,到了成都都不說一聲,我直接去機場接你不是更好麼,非要弄到這半夜三更的,跟地下黨似地」李照壁邊說邊將施秋拖上車,進的車里,施秋才發現除了個司機,李照壁沒有帶任何人來。轉念間,施秋頓時明白,李照壁定時已經知道最近發生在自己身上的事情,為了保守秘密,所以才輕車簡從,否則像她這樣的「大人物」出行,怎麼可能只帶個司機,想到這里,施秋頗為動容的道︰「李龍頭,倒是麻煩你了!」
「誒,施秋你怎麼還在叫什麼龍頭,那時沒有你,恐怕我這個時候最好的下場就是在苦窯子里挖煤,還什麼龍頭,水龍頭差不多,你也別跟我客氣,叫什麼龍頭,難听,叫聲大哥,我就很高興了!」
「李大哥!」
「誒!」
李照壁四十多歲的老男人臉上放著光,樂呵呵的對前面的司機道︰「李子,去堂口,那邊清靜。」李照壁所謂的堂口,肯定就是他們袍哥會一個不常用的地方。施秋雖然不是四川人,來成都的次數屈指可數,但出于職業習慣,他對成都的地形其實是毫不陌生,看著窗外的景色,他知道,其實走動的距離並不大,始終都是在城南附近轉悠。開車的「李子」其實也是三十多歲的一個人,顯得非常穩重,施秋發現他不停的在通過後視鏡和倒車鏡往後瞅,好像是在觀察什麼,但施秋知道,他絕對不是在觀察自己。不是在觀察自己,那就必然是在觀察後面是否有人在追蹤,想來想去,施秋也就只想到這個可能性。「李大哥,最近成都也不清淨?」
施秋試探著詢問,李照壁卻沒有半點隱瞞的意思,「不是成都不清淨,而是最近我們袍哥會的一個頭頭在家中被人殺了,現在還沒有弄清楚,究竟是仇殺還是其他原因,所以我讓大家都小心點,時代不同了,袍哥會在四川,看樣子是有些站不住腳了!」听李照壁的語氣,多少有些感慨,施秋當然不會認為袍哥會在四川會真的站不住腳,畢竟是有著大量群眾基礎的組織,就連開國時候那段日子都沒有能夠將袍哥會徹底清除,就證明了這種松散組織強大的生命力。閑聊之中,李子總算是把車停下,施秋一瞧,地方卻是城南有名的酒吧一條街的背後,想想也正常,這種地方,魚龍混雜,最是適合袍哥會這種組織安營扎寨。
「走吧,地方簡陋,兄弟莫怪啊!」李子開門,李照壁率先下車,拉著施秋走進一棟房子,施秋注意到,當他們進入房子的時候,兩旁窗戶里有人影晃動,應該是袍哥會負責「打望」的人手,既然是個堂口,就絕對不會敞開門戶。這房子是被夾在兩條街當中,估計前面就是酒吧,這後面麼,反正在李照壁的帶領下,施秋是跟著他走進了地下室。
「照我說啊,這人是越活越退化了。」因為是帶著施秋進地下室,李照壁頗有些自嘲的笑道︰「接待個朋友,倒是找了個地下室!」
施秋不會介意什麼接待不接待,他只是希望,能夠從李照壁這里打听到暗黑兄弟會的消息。喝點酒,聊聊天,施秋簡單的說了下自己現在的處境,就把話題轉到他想知道的事情上,「李大哥,你是成都,乃至四川的地頭蛇,有沒有听說過一個叫暗黑兄弟會的組織?」
「暗黑兄弟會?」李照壁皺起眉頭,像是在回憶,好一陣子之後,他才緩緩開口︰「我說兄弟啊,你打听這樣一個組織干啥?嘶,剛才我也說過,現在袍哥會在四川的影響力,那是一年不如一年,你這個組織,主要是從事哪方面的活動?」
將自己知道的暗黑兄弟會的情況說了一說,李照壁還是搖頭,「照你這麼說來,這個暗黑兄弟會的檔次,可比我們袍哥會高出不少來,我是真沒有听過,不過有個人可能知道。」
李照壁說的那個人,就是他們袍哥會專門負責情報工作的,雖然現在人不在這里,但李照壁馬上通過電話,了解施秋所說的這個暗黑兄弟會的情況。幾分鐘之後,李照壁的神色變得有些凝重,隨之掛了電話,望向施秋,「老弟,你說的這個組織,怕是有些不簡單啊!」
暗黑兄弟會當然不是個簡單的組織,這個不用李照壁來強調。
看李照壁的臉色,施秋只得苦笑,恐怕李照壁以前是從來沒有關心過暗黑兄弟會的事情,所以才會如此驚訝。
「我剛剛問過來,不錯,在我們成都,的確有個這樣的組織,在活動,不過他們活動的程度很低,而且平常也不會參與到一般的經營活動,我們之所以還知道一點消息,完全是因為他們的人曾經在我們袍哥會看的一個場子里,跟我們的人發生了些小摩擦,嗯,真是個小摩擦,下面都沒有人報告上來,對方事後並沒有找我們的麻煩,想來也是不願意因為這些風月場上的事情暴露過多的實力,不過事後了解,這個組織隱藏的程度很深。」
「李大哥,你們哪里有沒有這個組織總部的具體位置?」
施秋話一出口,李照壁就反映過來,頓時皺眉道︰「老弟,你想干啥子?弄清楚他們的具體位置,難道你打算去找他們的麻煩?不行,你這種行為,那不是自己往火坑里送嘛!不錯,你是很厲害,但正所謂雙拳難敵四手,你單槍匹馬闖進去,那就是典型送羊入虎口了,不行,就算我知道在哪里,也不會告訴你的!」
「李大哥,我只是想去監視下他們,順便看看他們在成都到底有多麼強大的實力,放心,我不會蠻干的!」施秋從李照壁的話中,無法分析出他是知道還是不知道,所以只能先用話來穩住李照壁,徐徐圖之。
李照壁想了很久,最後經不起施秋反復的要求,才開口道︰「我們是查到個地方,但後來因為雙方並沒有交集,就沒有繼續查下去,也不知道那里是不是你所謂的總部。」
「哦?」施秋心中一喜,其實他一開始也並沒有指望能夠從李照壁這里得到準確的消息,只要能有點線索,施秋都會覺得滿意,現在看來,能夠有個地頭,找到暗黑兄弟會的可能性就大大提高了。
李照壁將具體的位置一說,施秋馬上就在腦海中勾勒出那個地方的大概情形,‘這暗黑兄弟會的人還真狡猾啊,若哪里真是個總部,倒是暗合兵法中的規矩,虛虛實實,誰能想到,暗黑兄弟會竟然是把自己的總部放在軍分區旁邊呢,嘖嘖,有膽色!’
知道了自己想知道的東西,施秋心中負擔稍減,再跟李照壁聊上幾句之後,就打算告辭,李照壁挽留數次,見施秋不為所動,也就不再挽留,原本他打算讓李子送施秋回去,可施秋堅持不同意,只得放施秋自己離開。走到門口的時候,施秋突然停下腳步,開口問李照壁道︰「李大哥,你可知道,在成都有沒有什麼高手?」
「高手?」李照壁有些茫然,「老弟,你說的高手,是指哪方面的高手?開鎖的?偷車的?還是看場子的?」施秋一听李照壁的話,苦笑道,「李大哥,我說的高手,當然是指武功方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