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荷眼一瞪,不買他的帳了。就他那點小心思她哪能不清楚,不就是想讓她賠禮道歉麼?沒門她可沒忘記他瞧不起她的事情,要道歉,也得一人道一次
「不說拉倒」你想說,我還不想听了呢
對喬荷認識還不夠深刻的黎頎,一看順毛驢又想撩蹄子,立馬笑著打圓場︰「不是我不想說,你知道的,當智囊既費腦細胞又費精力,我現在肚子餓得很,實在提不起精神……」
話音未落,身前的白瓷碗便被喬荷拿走,但見她手起筷落,轉眼間便席卷了大半個飯桌。當白瓷碗滿載而歸,黎頎不禁滿頭黑線。
她是在拌豬食麼?
「說吧」喬荷命令,頤指氣使的模樣哪有半分有求于人的低姿態?幾分鐘前的委屈更像是過眼雲煙,不留一絲痕跡,強大的自我修復能力令黎頎冷汗狂流。
「快說呀不說我可走了啊」開始向其他菜肴進攻的喬荷口齒不清的威脅道,只是看她鼓脹的雙頰,怎麼瞧都找不出想走的痕跡。語言在這一刻變得異常匱乏,黎頎找不到合適的詞語來形容他此時的心境,干脆不逗她了。
「我知道你從小打過不少架,那你就該知道。不管你們最初動手的原因是什麼,人們同情的,永遠是最後動手,受傷最嚴重的那一個。所以,如果你能在輿論上得到大家對你的支持,那你就算沒有理,照樣可以壓倒對方。就像你跟小瑤的事情,我知道先動手的人是小瑤,她說了很多非常過分的話,你要教訓她並沒有錯,但是,」他話鋒一轉,「有些事情你得牢牢的記住,不管多不公平,小瑤身後確實有整個黎家當做後盾,比起你,她更有猖狂的資本,這個是現實。很多人看見小瑤打了你,罵了你,但他們的證詞完全可以顛倒黑白,他們甚至可以說,動手、罵人的一直是喬荷,黎仙瑤手無縛雞之力,被打罵的非常慘。在足夠多的權勢跟金錢面前,人心是最善變的東西。」
「人心不可靠,醫院的錄像帶總不會說謊吧?」
「沒有了,幾個小時前就已經被……被人銷毀了。你又忘了,鋒岩醫院是黎家的產業,一盤錄像帶的去處不過是一句話的事情。而且我听甜甜說,小瑤現在臉頰腫的像塞了兩個饅頭哈,你不但當著那麼多人的面打架,還留下那麼明顯的證據,如果真有人想要找你的麻煩,你覺得你該怎麼辦?」
「好了好了,我知道錯了以後會注意的」喬荷一听到「田甜」的名字,當即就不耐煩了。黎頎的一句話,間接讓她明白了他知道這件事的原因,也讓她清楚地感受到他與田甜的親密,這讓她心頭直冒酸。她知道黎頎告訴她這些都是為了她好,但這種時候,她更希望黎頎能模著她的腦袋,問她臉還痛不痛,希望他能幫著她把黎仙瑤臭罵一頓,就算只是在她面前裝腔作勢一番也好。
不願意庸人自擾,揮著手,喬荷把話題往外扯,「錄像帶是被誰銷毀的?」其實她並不是那麼想知道這個問題,如果不是黎頎,那麼是誰都無所謂了。至于銷毀的意圖,她並不擔心,既然黎頎已經插手,那就肯定沒事了。她多少還是有些了解他的。
喬荷問得不真心,黎頎也沒打算跟她實話實說。喬羽不會同意喬荷嫁進黎家的,我這麼做是為了她跟夜哥好。黎頎這麼告訴自己。
「我怎麼知道是誰?我想你該關心的不該是這個吧?」
「好吧,那我該怎麼做?」喬荷從善如流,黎頎倒是有點不滿了。扯了扯嘴角,他繼續說道︰「小瑤是任性,但她會無理取鬧的時候並不多,我猜,她一定是受到了什麼刺激,才會對你口出惡言。找到它,找到你惹怒小瑤的真正原因,然後對癥下藥。要知道,真正的聰明人絕對不會親自上陣對付敵人。你該想的,是怎麼找到小瑤的弱點,給她造成創傷的同時還不讓別人懷疑到你的頭上。」
喬荷听呆了,「你是不是很討厭黎仙瑤?」太狠了
黎頎失笑,「呵呵,我會把你的話當成贊美的。另外一件事,我知道你哥曾告訴你,要你受了欺負不要忍。你哥很疼你,他的話你要听,但是你心里得明白,意氣用事除了把你逼入絕境,沒有一點好處。你的沖動並沒有解決任何問題,反而會讓你哥花費比原先更多的精力與腦力來解決你丟下的爛攤子。我跟你認識的時間並不長,但是你是我見過最特別的女孩子,我相信你絕對不會願意成為喬羽的包袱。」
「難道就讓我一直忍麼?就算別人打我、罵我、侮辱我?要讓我跪著生,我寧願站著死」喬荷嘴上說得硬,心里卻有點糊涂。黎頎說的這些完全與喬羽相反,就算是上輩子都沒有人跟她說過這些,她只知道受了氣不能默不作聲,不然別人會變本加厲的。這就叫蹬鼻子上臉。
黎頎突然有點猶豫,猶豫要不要繼續說下去。喬荷跟他的生活環境截然不同,她不需要像他一樣謹慎的猜測別人的想法,更不需要像他一樣步步為營的計劃好要走的每一步。那她有必要像他一樣壓抑自己麼?他的教導,會不會扭曲了她的本性?
盯著喬荷載滿求知欲的溜圓大眼,他更加遲疑了,但隨即涌入腦海的是另一張他不曾真實見過卻又萬分熟悉的面孔,眼底紛雜的思緒立時消退的一干二淨,顫動不已的心,穩定了。
「啪啪啪有骨氣」黎頎抬手輕拍了兩下,贊賞道,眼中卻沒有一絲笑意,「你瀟灑的用生命換來了尊嚴,可你肩上沒有盡完的責任誰來抗?從你離開的那一刻起,你一直守護著的一切便沒了保護者,他們隨時可能落到和你一樣的境地。你用你的死換得了他們的痛苦,也換得了你的對手高枕無憂的安逸生活,這就是你想要的?我現在說的這些你可能听不明白,等有一天你感受到了肩上責任的沉重,你就會知道,死其實是件再簡單不過的事情,活著才艱難,跪著生遠比站著死更需要勇氣,也更加痛苦。不過沒關系,風水輪流轉,早晚有一天你會重新站起來,把欺辱過你的人狠狠的踩在腳下,讓他痛悔,痛悔他曾經犯下的錯誤……」
黎頎的聲音變得飄渺。神情也有些恍惚,下顎收的緊緊地,似乎陷入了某種不好的回憶中。喬荷怔怔的看著這樣的他,小心肝猛的揪了一下。好痛
她不知道黎頎說出這些話究竟是有感而發還是深有感觸,她也不敢知道。她只知道,她不喜歡這樣的黎頎
所以,她選擇了最簡單的方法。
起身,揚手,啪
「嗷~~你怎麼又打人?」模著後腦勺,黎頎惱火至極。喬荷無賴般的呲牙歡笑,「嫌你嗦不就是要我做事多動腦子,別沖動麼?幾個字不就完了,廢話那麼多」
黎頎氣悶。難得掏心窩,居然還被嫌棄呂洞賓被狗咬了一口時是什麼感覺?他相信他懂了。
瞧黎頎臉色不善,喬荷忙起身把離他最遠的番茄炒蛋整盤端到他的面前,「呶,這是你最喜歡吃的,全給你~~」愛心極度泛濫的某人早已忘了那點小別扭。
黎頎沒有動筷,他定定的望著喬荷,表情有些怪異.
「誰告訴你我最喜歡吃這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