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鏡男人似乎覺得喬荷呆愣愣的表情很好玩,不但高高翹起了唇角,更是笑出了聲,不等喬荷跟黎頎反應過來,他輕輕抬起她的下巴,迅速將自己的唇貼上了她的臉頰,極溫柔的烙下一個吻,隨後極快的旋轉身體,轉眼間已離他們十幾米遠,身法快得驚人。
轟喬荷懵了腦袋,黎頎則紅了眼,額角的青筋都爆了出來。
卡擦一道極其細微的快門聲悄悄響起,墨鏡男人的耳朵動了動,直接看向一扇房門緊閉的客房。不必他吩咐,離這間客房最近的一名黑衣人立即踹開門,走進去,很快他便提著一名服務生打扮的男人走了出來,手上還拿著台小巧的照相機。
黑衣人將相機交給中年男人,中年男人翻看了幾張照片,唇抿得更緊了。像小雞似的被人提在手里的男人嚇得簌簌發抖,連求饒的話都沒辦法說出口。氣氛因這名偷窺者的介入而有了些微的改變。
「我們還會再見面的。」
墨鏡男人拋下這句話後笑著離去,離開前,眸光似有若無的掃過身體緊繃的像是石膏像的黎頎,嘴角的笑意更深了。
「他是誰?」黎頎低頭質問喬荷,沒有發現他的語氣里有著濃濃的不悅與不滿,而喬荷被那個莫名其妙的吻攪得頭大,更沒有注意到黎頎此刻的表情有多酸。
「我並不認識他啊」
「不認識?不認識,他親你你不反抗?」黎頎怪腔怪調的反問。不給喬荷解釋的機會,他大步走進電梯,眼神往上飄,拒絕再跟喬荷溝通。喬荷要是再看不出問題,那就不是遲鈍了,改叫痴呆才對。
「你吃醋了麼?」喬荷跟進電梯,仰頭追問,眼底有著小小的期待。比起思索那男人怪異的行為,她更想知道黎頎現在是什麼想法。
黎頎冷哼,「為一根搓衣板吃醋?你想太多了。」
話雖如此,他額角還未消下去的青筋卻泄露了他的真實情緒。喬荷低頭偷笑,並不生氣,心底有名為「喜悅」的小泡泡在咕嘟咕嘟冒個不停。
這次之後兩人再沒有交談,主要是黎頎不肯說,臭著張臉,跟別人禍害了他祖宗十八輩似的,喬荷踫了幾次釘子後也就不再拿熱臉去貼他的冷,專心致志的照顧起白曉曼。黎頎找了家從未來過且相對較近的醫院停了車,主要是為了白曉曼的聲譽著想。
給白曉曼掛了急診,在等待時黎頎離開了一段時間,回來時手上提了個塑料袋,悶聲不響的遞給了喬荷。喬荷打開一看,原來是些洗漱用品,一套新衣服,還有一管洗面女乃。
「今天得在這里過夜,前邊右拐是護士站,那里有人在等你,她會帶你去浴室。」停頓了一會兒,他又補充,「好好把臉洗洗。」說這話時他的眼楮緊盯著擺在牆角的一盆花,專注的模樣好像它有多稀罕似的。
真是個別扭的男人
喬荷沖他吐了吐舌頭,拿著袋子一瘸一拐的走了。正好她覺得渾身粘膩膩的,很不舒服,就不跟他計較那麼多了。
按照黎頎說的,喬荷舒舒服服的洗了個熱水澡,膝蓋不可避免的踫到了水,疼得她呲牙裂嘴。她決定等把曉曼安排好後,找醫生給傷口消消毒,再這麼下去非感染不可。
從浴室走出來,喬荷被倚靠在門口等她的黎頎嚇了一跳。
「干什麼啊你跟鬼似的,大晚上嚇不嚇人?」
黎頎不理她,兩手按住她的腦袋上下左右擺弄了起來,大拇指還不停地在被人吻過的地方摩挲,看他認真的眼神兒,就跟衛生檢查員似的。
喬荷白眼一翻,由著他胡鬧。不管是二十一歲還是二十五歲,這家伙鬧起別扭總是跟個小孩似的,讓人哭笑不得。她不由自主地想起黎頎以前,更確切的說是將來可能會做的蠢事,嘴角不自覺的裂了起來。恍惚間,現實跟記憶的界限模糊了。
黎頎在確定不需要他親自消毒後,略感滿意的放開了手。而喬荷愉快的表情很快讓他覺得不爽起來,直覺的,他認定喬荷在想那個「野」男人。
「被男人吻了就這麼高興?」
喬荷的臉馬上陰了下來,越快的心情頓時消失無蹤。用力推開黎頎擋在她面前的身體,她怒氣沖沖的往前走。她是喜歡黎頎沒錯,也承認願意看見黎頎為她吃醋的模樣,但這不代表黎頎可以隨便侮辱她
幾乎是話一出口黎頎就後悔了,可道歉的話卻怎麼也說不出口。低咒一聲,他快步追上去,亦步亦趨的跟在她身邊。喬荷見狀越走越快,一門心思就想甩掉她,可手上的右腿卻不支持她的任性妄為,在拐彎時腿一軟,要不是黎頎離得近,喬荷勢必得再來一個大馬趴。
黎頎及時接住喬荷陡然下墜的身子,待肌膚相貼時,他敏銳的察覺到了她右腿肌肉隱隱的抽動。他立即去觸模喬荷的右腿,模到膝蓋時,听到懷中小人兒傳出一聲悶哼。不顧喬荷的掙扎,他將她的長褲高高挽起,當那因主人的不在乎而變得不堪入目的膝蓋躍入黎頎眼簾時,他的瞳孔猛的劇烈收縮了一下。
「你……」
喬荷干笑,「沒關系啦,隨便包扎一下就好,習武之人,這點傷算什麼?」
听這話,她不是第一次受這種程度的傷了。
喬荷無所謂的語氣讓黎頎一陣氣悶。在他的印象中,不管是他曾經還是現在的女伴,無一不對自己的身體視若珍寶,別說是劃一道傷口,哪怕掉根頭發都會引來她們的大呼小叫,他一直以為女人都這個樣子,這個喬荷可真是讓他大開眼界了。
直接放棄跟她溝通的可能性,黎頎一彎腰,將她打橫抱了起來,惹來喬荷一聲驚呼。極少被人用這麼親密的方式抱起,而且兩年的空白已經讓她不再習慣黎頎的踫觸,剛掙扎了兩下,就听見黎頎冷冷的威脅,「你不希望我把今晚的事情告訴你哥吧?」
直接放棄掙扎。
安靜的窩在黎頎懷里,耳中听著他強壯有力的心跳聲,喬荷感到無比的心安,這是她自重生以來第一次這麼踏實。從車禍發生到現在差不多兩年了,發生了好多事,有好多問題等著她去想,去解決,真的好累。真希望通往外科的走廊長到走不完啊
放縱自己享受了一會兒,喬荷抬眼盯住黎頎刮得很干淨的下巴,「今天那個人我真的不認識,可我覺得他有點眼熟,想不起來在哪里見過了。我沒騙你,真的。」
洗澡的時候她一直在想一個問題。當時為什麼沒有第一時間把那個墨鏡男人推開呢?他動作太快只是一方面,主要還是他在吻她時,並沒有讓她覺得被輕薄,他吻她時她還聞到了一股好聞的薄荷香,很舒服的味道。不過喬荷並不打算把這些一同告訴黎頎。就算是她自戀吧,她並不希望這間無辜的醫院被黎頎拆掉。
黎頎低頭看她,他甚至能從她清澈的大眼中看到自己的倒影,從見到那人吻她開始就一直在發酵的怒火在這一瞬間突然消失無蹤。低低的「嗯」了一聲,看她臉上有絲倦容,輕聲安撫,「閉上眼楮睡一會兒,包扎好後我再叫你。」
喬荷笑了笑,溫順的閉上了眼楮。這兩年發生了不少事,是累了。
黎頎微微調整姿勢,讓她睡得更舒服一點。
親自盯著醫生將喬荷膝蓋上的傷口處理好,見她睡得沉,黎頎便沒有叫醒她。幫她蓋好毛毯,他走出外科室,撥了通電話,待對方接起後,他直接命令道︰
「明天早上,我希望能在桌上看到市面上最好的祛疤產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