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六點鐘不到,已經有勤奮的學生在校園中走動。清潔員張青暗嘆一聲年輕真好,繼續向她負責的區域前進,如往常一般開始了她一天的工作。因為掛念家中高燒一夜現在被老公照顧著的五歲兒子,她很是有些心不在焉,直到……
「啊」慘厲的尖叫破喉而出,打破了校園此刻的靜謐,「死人了死人了」
消息像長了翅膀般飛往每棟宿舍樓,不多時空曠的草地上就擠滿了學生,有些人干脆穿著睡衣就跑了過來,喬荷便是其中之一。
都怪孫舞凡,想來看偏又膽子小,小人得趁她還犯迷糊就把她拽了過來,外套都不給拿一件。
不過現在也沒人有這個閑心思去看別人是否衣衫整齊,大家的目光齊齊盯著前方的綠化帶,小聲議論著。基本的常識大家都有,有志一同的與案發點保持三米左右的距離,以女尸為中心,形成一個真空圈以保持犯罪現場。喬荷來得早,得以將前邊的情景看清楚。
綠化帶被毀得不成樣子,躺在上面的女人全身不著一縷,雙目圓睜,神情詭異,口耳鼻腔都有血跡流出,有部分植被的枝干甚至刺入了她體內,慎人的很,喬荷只看了一眼便移開了視線,側耳傾听旁人的對話。很快知道這個女人叫馬雅樂,是計算機學院的學生,比她高一級,私生活很不檢點且為人極囂張。說來說去不外是這些,馬雅樂人緣差,大部分人都對她避之唯恐不及,對她的了解很表面。
喬荷很確定自己是第一次見馬雅樂,可又覺得她面熟。後來在孫舞凡的提醒下才想起來,這個馬雅樂就是當初在面人攤上為了面人跟孫舞凡吵架的那位。
喬荷轉回頭確認了一遍,還真是,濃妝、素顏的差距真大啊
不知道是誰報了警,警察很快趕到,一根黃色的線有效率得拉了起來,稍後校董會、學生會能主事的人全到場了,人流量劇增,本就擁擠的場地更加水泄不通。校董會的幾個老頭子端起架子讓學生們立即離開,喊了半天,同學們議論馬雅樂死亡可能性的繼續議論,圍觀警察專業查案的繼續圍觀,老頭子們費半天勁干賺吆喝,拉下來的臉個個豬肝紅。
蔣曼琪往前一站,「為協助警方查案,請大家先行離開,編輯部的同學留下。」意思就是要同步報道了。
大家這才不清不願的散場,老頭子們的臉色更精彩了。
喬荷走前特意找了找,沒看到田甜。發生這麼嚴重的事情居然還不出現,八成窩在哪里養傷呢吧?想到這兒,她不禁有些得意。
回宿舍的途中路過餐廳,孫舞凡不顧她的反抗強行把她拉了進去。諾大的餐廳空蕩蕩的,只有小貓三兩只悄悄出沒。也對,能在近距離觀察完尸體後立即吃飯的神人畢竟是少數。
喬荷空著手從餐廳出來,路過報攤時眼尖得瞄到孫彥的照片,忙退回去把報紙買了下來,邊走邊看。
因為孫彥不是什麼重要人物,所以關于他的消息只在報紙左上角佔了豆腐塊大小的版面,僅照片就佔了一半的位置,底下的文字說明也簡單的很,大概的意思就是說孫彥因不明原因決定賣掉公司,不日將啟程前往美國。
這是財經版面的報道,翻過來是娛樂八卦版,孫彥的存在感就強烈得多了,半個版面全是用來介紹他的,從他的個人經歷到風流韻事無一不細,照片用的是他躺在淘金酒吧包廂地板上昏迷不醒時的樣子,不知道哪個高人竟然拿到了他的就醫記錄,一字未改整個貼了上來,滿眼專業術語,最後小編體貼的總結了一句︰半成品東方不敗華麗誕生
一言以蔽之,孫彥紅了。
孫舞凡見她看得這麼入迷,也起了好奇心,連路況都不看便把頭探了過去,才走了兩步就悲催的火星撞地球了,熱騰騰的小肉包們一個個扭著水桶腰跌進大地母親的懷抱,無情得棄傻眼的主人于不顧。
錯不在別人,喬荷婉言謝絕了倒霉男生想要賠償她們的好意,輕輕踢了踢蹲在地上郁悶得戳包子的某人的,「別耍寶了,趕緊再去買一份吧」趁現在路上行人少,早買完早回去,穿著一身睡衣在校園里晃蕩,難受死了~~
孫舞凡連連點頭。可紙袋已經破了怎麼裝包子咩?丟在這里又太可惜,她不能吃,喬荷家的流氓寵物可以吃呀
商量後決定由孫舞凡自己回去買,順便再多拿個紙袋回來,喬荷留守,看護可愛肉包不受野貓野狗的覬覦。
目送孫舞凡跑步離開,喬荷坐在路邊百無聊賴的等著,視線來回轉,忽然瞄到了一個人毫無預兆的背過身子開始往回走。太突兀了,反倒引起了她的注意。
距離有些遠,不能確定是不是她想的那個人,但是看身型……
「曉曼」她立即出聲高呼。
那人一停未停繼續往相反的方向走,移動的速度似乎快了些。喬荷心里有了底,正想再叫一次,那人身邊的同伴把她拉住了,她這才回過了身子。
果然是白曉曼
喬荷站起來,等著她過來。白曉曼見躲不過,只好硬著頭皮一步挨一步的走了過來,與她同來的同伴心急得拽了她好幾次。她是高粉,偶像在前,得趕緊朝拜啊白曉曼在心里把她罵到臭頭,面上卻只能溫柔的笑笑笑。
終于還是對上了。
與室友的熱切相比,白曉曼的態度稍顯疏離。喬荷看得出她在防備她,打過招呼後便不再主動跟她說話,留她一個人繼續忐忑。
白曉曼的室友很健談,話癆似的,滔滔不絕的表達著對她那些作品的喜愛,說得喬荷臉都熱了,不得不把話題引到今早發現的尸體上。
這下話癆小姐更有話說了,她是醫學院的,研究過不少尸體。她告訴喬荷,尸體上面已經出現了尸斑,但還不明顯,初步估計死亡時間應該不會超過五個小時。從植被枝干進入尸體的深度看,肯定是墜樓造成的。然後她很遺憾的告訴喬荷,因為沒辦法近距離接觸尸體,她沒辦法確定馬雅樂到底是死前墜樓還是死後墜樓。
話癆小姐說話有些不拘小節,字里行間充滿了她對自己專業的強烈熱愛,喬荷對她印象很好,並且她從沒接觸過這方面的知識,覺得新鮮的很。話癆小姐建議喬荷可以以這次的事件為原型創作新作品,喬荷覺得這是個不錯的點子,說如果真動筆的話一定請她當自己的專業顧問,樂得話癆小姐話更多了。
兩人越聊越投機,但對白曉曼來說,站在這里的每一分每一秒都是種煎熬。她真想扯個借口趕緊走人,可又怕喬荷多心。其實早在圍觀尸體時她就看到了喬荷,散場時特地等她走了一段時間才往回走,怎麼還會撞上呢?難道是故意等在這里堵她的?難道她已經知道了?不,不可能,當時她已經昏了,不可能知道那件事她也有份。
想是這麼想,白曉曼還是很不安。她已經知道孫彥的事情了,直覺的,她認為這兩件事有密切的關聯。
田甜或者孫彥會不會故意告訴喬荷是她在她的酒里下的藥?
這個想法突然劈進白曉曼的腦海中,她臉上的肌肉止不住的抽搐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