機場停車場,徐蝦放好行李,大嘆著坐進林安安的海藍色MINI小跑車。作為一名擁有兩家分店的化妝品連鎖店的老板,林安安開輛四十萬左右的私車沒什麼不正常。可徐蝦覺得自己讀這麼多年書,才是個破公務員,林安安這種跑推銷出身的業務員,卻能迅速發家致富,倒不是嫉妒,是覺得這個社會不正常。林安安瞥他一眼,邊起動車子邊揶揄道︰「怎麼,徐大秘書又憤世嫉俗了?」徐蝦解恨地道︰「可不是,現在那些污七八糟的事,全是你們這些資本家搞出來的!」好象這樣一說,自己干過的污七八糟的事就全擺月兌了干系。林安安哈哈大笑︰「那也是被你們這些當官的給逼良為娼的!」徐蝦也笑了,這話算和他殊途同歸了。辦公廳工作不到一年,他見過太多見不得人的事,而在機關工作中,這都是再正常不過的事。他自己也干了很多見不得人的事,還干得心安理得,得心應手,絲毫不覺得有什麼不對。可他還是固執地認為自己和別人不一樣,是被迫的,屬于隨波逐流,別人才是齷齪的,應該被鄙視的。也許這就是書生氣的余毒,中華文化中最虛偽的一部分。車子在夜色斑斕中駛出機場路,駛向燈火輝煌的城市。兩人在車中打情罵俏,說著不著邊際的話。四十分鐘後,車到小蝦家下,一棟十六層小高,一所不大的房子,但條件、位置、環境都不錯。按小蝦老媽的說法,這個先住著,以後結婚再換個大的,省得現在收拾房間挨累。老媽的話總不會錯,何況小蝦又是家中獨子,也沒什麼不能心安理得。兩人下車進,電梯上到十二層,徐蝦回到了離開近一周的家。剛進門,徐蝦就聞到一陣勾人腸胃的香氣。當燈光亮起,他看到餐桌上正溫著一只小火鍋;電磁爐上熱著毛血旺,還有四听啤酒,很溫馨的場面,都是他喜歡的東西。徐蝦饞蟲大動地道︰「安安,沒想到你安排得還挺周到?」林安安砰一聲把門帶著,甩著高跟鞋道︰「那當然了,侍候你徐大公子,我這做奴婢的敢不周到嗎?」徐蝦笑道︰「你叫了我這麼多年徐大公子,就這次最應情應景,听著最舒服。」林安安揚眉道︰「 !還真把我當奴婢啦?」徐蝦斜她一眼︰「我倒想把你當別的,可也得你同意呀。」林安安推他一把道︰「行了,別臭屁了,趕緊吃東西,吃完趕緊睡覺,都幾點了。」徐蝦笑笑沒再廢話,月兌掉外套吃飯。東西都是他愛吃的,可時間實在太晚了,只好胡亂填幾口,喝了兩听啤酒,林安安也陪他喝一听,這頓夜飯就算吃完了。隨後,小蝦進衛生間沖澡,林安安在外收拾餐桌。林安安很快收拾妥當,隔著衛生間門道︰「都收拾好了,我走了。」徐蝦正在沖水,連忙道︰「都幾點了你還走?早上再走。」林安安道︰「沒事,幾分鐘就到了。」到門口穿鞋。「不行!」徐蝦急扯下掛在一旁的大睡袍,從浴室探出頭︰「安安,現在都兩點了,你一個人叫我怎麼能放心?萬一出點什麼事兒怎麼辦?」林安安猶豫道︰「淨瞎說,能出什麼事兒?」「那也不行!」徐蝦濕漉漉地套上大睡袍,就從浴室里出來︰「總之我不放心,你就別走了,再說再有幾小時就天亮了,你還真怕我吃了你?」林安安停住穿鞋的手,眼神躲閃道︰「那、那我睡哪兒呀?」這是個問題。小蝦家只有一大一小兩個房間,小房間被他當書房,還放了電腦桌椅,已經沒什麼空間,只有臥室有一張床,再就是客廳的大沙發。徐蝦見她答應不走,恢復輕松的心情到她身前︰「本來呢,你是女士,我應該讓你住床。但我長途飛行,非常疲憊,正須要休息,睡沙發就不太合適了。這樣一來,于情,應該你睡床;于理,應該我睡床,這就不太好辦了。所以呢,就干脆咱倆一起睡床,這樣就公平了,反正也不是睡不下。」這問題也能弄一套理論,林安安哭笑不得道︰「你可真行!要想干壞事就直說,找這麼個理由,也太不充分了!」徐蝦壞笑道︰「你這意思,只要理由充分,就可以干壞事了?」林安安瞪他一眼︰「去去去!想得美!小!」順手把剛穿上的高跟鞋摘下,狠狠貫到地上,好象昂貴的高跟鞋此刻的名字就叫小。徐蝦嘿嘿一笑,取過圍在脖上的毛巾擦頭發。林安安月兌完鞋,又想到一個問題,眼光閃爍道︰「那、那我穿什麼睡呀?」這又是個問題。林安安無備而來,除了身上穿的,也沒帶什麼衣服,雖然倆人好得跟一個人一樣,但畢竟男女有別,睡在一個床上,露太多總是不好,意外一不小心,弄得的,滾到一起去,就不好收拾了。徐蝦看看她,又看看自己道︰「我家就這一件睡衣,還是單位發的。本來呢,我平時是不穿睡衣的,也不習慣,可今天不你在嗎,我就暫時穿上了。考慮到咱倆以前游過泳,我身上該看的地方你都看過了,所以大不了我付出一下,就不穿了,讓給你穿,我還穿內褲,你就當又跟我游一回泳,這不就結了。」小蝦三言兩語,又在做出自我犧牲的前提下,解決了穿衣問題。林安安听得直翻白眼,沒好氣地道︰「真有你的,你千方百計地把我弄床上去,歪理還講得一套一套,你還付出了?」徐蝦牛哄哄道︰「這算什麼?我在機關里寫過那麼多東西,哪個不是把黑的說成白的?把公款吃喝說成工作需要,把公費出國說成考察調研,把集體上訪說成為民請願,把下崗失業說成搞活經濟,把重大事故說成樹立典型,把巧取豪奪說成為人民服務,這些都不在話下,一男一女上個床,也叫個事兒?」林安安徹底暈倒,終于明白了什麼叫舉重若輕,以及我黨的干部為什麼總能泰山崩于前而色不變,原來奧妙就在于此。徐蝦好整以暇道︰「行了,沒什麼問題就這樣了,你也去洗一洗,不要有什麼心理負擔,我到床上等你。」善于解決問題的徐秘書說完,解上的睡衣扔給林安安,光著只穿著一件內褲的身子施施然進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