朋友之間,除了背叛,不信任無疑是最大的傷害。徐蝦不讓金彪留宿,說到底是不信任,所以金彪受到傷害,並且憤怒了。金彪以能摧毀一切的目光瞪視小蝦良久,終于慢慢收回,緊捏的雙拳也緩緩松開。雖然受到傷害,對方還是最親密的朋友兼兄弟,但盛怒的金彪還是控制了情緒。至少站在小蝦的角度,那句所謂的「一貫的表現」,並不算錯。一個人不能做很多荒唐事,卻要求別人毫無保留的相信自己。金彪無力地坐下,深吁口氣道︰「難道你認為在你家,你還在家,我還能做出那種事?」徐蝦不客氣道︰「我雖然在家,可總不能不睡覺,你也知道我睡起來跟死豬似的,你明擺著對那女孩兒喜歡到骨頭里了,要趁我睡著了干點什麼,我上哪兒知道去?」金彪再次激動,勃然抬頭,公牛般瞪向他。徐蝦也抻著脖子,毫不示弱地跟他對瞪,兩人斗雞似地眼瞪眼。數秒後,飽經世事的金彪徐徐收回目光,低頭嘆道︰「你說得對,不管我怎麼想,今晚都不該留在這兒,我這就走。」說走就走,進房去取外套。徐蝦不由一愣。金彪打個轉就出來了,明顯沒多看女孩兒一眼。徐蝦過意不去了,起身道︰「彪子,真不好意思,我知道我這麼做有點……」金彪邊穿衣邊打斷他︰「不用說了,你沒錯,做得很對,我沒交錯你這個兄弟。好好幫我照看她,我明天早上再來。」金彪說完穿好,拍拍他肩膀向外走,沒任何留戀,仿佛他今晚所做的一切,都是不存在的空氣。金彪義無反顧,徐蝦難受了。他不讓金彪留下,固然是怕他干出出格的事,但又何嘗不是怕連累自己,多少也有自私因素。但金彪這一走,讓他所有的自私都成了愧疚。徐蝦追出房門︰「金彪。」金彪停住回頭。徐蝦慚愧道︰「彪子,哥們今天對不住了,你千萬別往心里去。放心,那個女孩兒的事,我肯定全力幫你。」道黑黑的,聲控燈不知因何竟沒亮。金彪在黑暗中露出個笑容,笑笑道︰「小樣,你個小逼崽子,當哥的還能生你氣?回去。」在黑暗中揮揮手,沒坐電梯,直接走梯下去了。徐蝦在走廊呆站一會兒,才回身進房,心里仍很不是滋味。◇◇◇◇◇女孩兒仍在床上靜靜睡著,很安詳,面帶微笑,不知做著什麼可愛的夢,但肯定不是為金彪這個可愛的人,因為她還什麼都不知道。徐蝦坐到床邊,安靜地看著女孩兒的臉,金彪一路對女孩兒的柔情和愛意,一幕幕涌上心頭。他忽然感到很寂寞,很羨慕金彪能遇到一個喜歡的人。昨夜,他在這張床上對林安安說他累了,那是心里話。他真覺得有些累了,或是寂寞得太久。這麼多年,他和很多女孩子交往,還到酒找一夜,人人都以為他年少輕狂,其實他更想有個合適的女友,每天上班、下班、抽時間約會,偶爾再吵點小架、鬧鬧別扭,就象很多戀人一樣,可這麼多年,卻一直沒遇到。他想到昨日的機艙美女,又很嫉妒金彪。金彪遇到個喜歡的女孩兒,就能直接帶回家,盡管是他家,可他卻連個名字都得不到。昨夜林安安問那美女,他沒說實話,其實他看到那美女第一眼的感覺,和當年第一次見林安安一樣。他第一次沒和林安安說實話,只有他自己知道,他找這麼多年,就是想找和林安安一樣的感覺,他騙不了自己,更不想林安安特有專利的「第一次」,被個偶然邂逅的人硬生生分去一半。那美女和林安安並不一樣,或許真如林安安所說,是個小心眼,更不及林安安成熟,可他還是覺得很相似。他裝傻充愣地逗她笑,看她笑,他喜歡這種感覺。人生再一不再二,他已經錯過林安安,如果真能再遇那美女,就算看錯了,也願意用一輩子義無反顧。有緣再見,真的會嗎?面對沉睡的女孩兒,徐蝦想到了美女臨別的話,默默問自己,結束了胡思亂想。簡單洗漱一番,徐蝦拿個枕頭,拿床被,扔到客廳的沙發,然後把女孩兒捧過去安置好。為什麼把女孩兒挪到沙發,因為他覺得濫醉如泥的人,睡哪兒都無所謂,沒必要讓清醒的人睡得不舒服,盡管唯一清醒的人就是他自己。小蝦不是不懂憐香惜玉,而是習慣在公平基礎上,從利益最大化的角度來思考問題,所以不覺得有什麼不妥。安置好女孩子,徐蝦又到書房打開電腦,把用手機拍的照片打印一張,放到沙發前的茶幾上,以防女孩兒半夜突然醒來發生誤會。為不讓她害怕,還特意留下客廳的燈。一切安排妥當,徐蝦把睡衣放在床邊,關燈睡了。折騰一晚,昨夜又沒睡多少,他實在有些累了,很快就睡著了。◇◇◇◇◇不知睡多久,徐蝦隱約听到客廳有聲音,睜眼就從床上坐了起來。家里多個陌生人,任誰都不會睡得太安穩,所以他並未如自己所說,睡得跟死豬一樣。徐蝦快速套上睡衣,下床把臥室門輕輕打開一條縫,就見女孩兒正站在客廳,一臉無措地看著周圍。徐蝦隔著門縫打量女孩兒一眼,輕聲喚道︰「喂,醒了?」女孩兒嚇一跳,本能地退後一步,尷尬道︰「請問你是……」徐蝦沒答,指指茶幾︰「看到那張照片了嗎?」女孩兒弱弱點頭,有些難為情。徐蝦放心出門,坐到沙發上︰「昨晚我和一個朋友在大學城那邊路過,看到你喝醉了,幾個小子硬拖你去KTV,估計是不干好事,就把他們攆走,把你救了下來。但你醉的不成樣子,又不知道你住哪兒,就先把你帶回來了。」女孩兒臉上的不安消退不少,慢慢坐回沙發,低頭謝道︰「哥,謝謝你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