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芝蘭本來就頭暈目眩,經方芊芊這麼一推,重心不穩,往後退了幾步。又踩到一顆小石子,一個踉蹌便向後摔了下去。她身後剛好是條溪澗,水流還有些急。她水性不好,加上頭暈難受,連掙扎的力氣都沒有,就淹沒在水里了。
田桂花在岸上急得大喊大叫︰「來人啊,快救命啊……」
方芊芊見情形不對,急忙溜了。
穆曉瑤和趙景銳還坐著聊天,突然看見好些人急急忙忙往溪澗那邊跑去。又听經過的人說有人掉進了水里,還說是個中年婦女,岸上還有個婦女喊救命。
「難道是我媽?」穆曉瑤趕緊跑了過去,趙景銳也跟著去了。
只見田桂花在岸上又哭又叫,要不是她不會游泳,早就跳下去了救人。她跪在地上使勁求周圍的人幫她救人,可那些來拜佛的大多都是婦女老人,沒一個人肯下去救人的。
「媽,怎麼了?金阿姨呢?」穆曉瑤扶起田桂花,急問道。
「曉瑤,快,快……金芝蘭掉進水里了。怎麼辦啊?」
穆曉瑤一听,想都沒想就跳進了水里,趙景銳見狀也跳了下去。
三月的天氣本來就冷,況且這溪水是從山間流出,也比一般的水要冷上許多。穆曉瑤拼了命在水里模索,她好怕金芝蘭出什麼意外。
趙景銳叫道︰「曉瑤,你快上去,這水太冰了。我會把人救上來的。」
穆曉瑤從水里鑽出來,急道︰「景銳,這水很急,這里找了都沒有,金阿姨估計被水沖到下面去了,我們到下面去找。」
幸好下游的水緩了不少,可卻比上游深了許多。兩人在水里模了好久,終于找到了金芝蘭。
手術室的燈一直亮著,醫生還在給金芝蘭做急救手術。
手術室外,田桂花捂著嘴一直哭,一直哭,薛俊楓急得來來回回走個不停。
「媽,你能不能別哭了,哭得我都煩死了。」穆曉瑤靠在牆邊,心里難受極了,「你說清楚,金阿姨到底是怎麼掉進水里的?」
薛俊楓也走了過來,見穆曉瑤身上的衣服都是濕的,忙月兌了自己的外衣給她披上,說道︰「你先回去換身衣服,這里有我們就行了。」
穆曉瑤搖了搖頭︰「我不走,我要等阿姨醒過來。」
楚月道︰「這樣吧,我先回去給你拿身衣服過來換。」
田桂花模了模穆曉瑤的額頭︰「水里這麼冷,你先去換衣服吧,別生病了。」
「我沒事,你快把剛才的事一字一句說清楚,方芊芊到底是怎麼把阿姨推下水的?」
田桂花看了看他們,頂著紅眼眶子,一邊抽泣,一邊道︰「我們在寺廟踫到方芊芊,她過來跟我聊了幾句。她說了些很難听的話,我听不下去,就上去扯她。她竟然也對我動起手來,芝蘭想過來幫我。結果……結果她竟然狠心把芝蘭推進了水里。」
薛俊楓緊咬著牙,狠狠往牆上砸了一拳,恨罵道︰「方芊芊,要是我媽有個三長兩短,我一定不會放過你。」
穆曉瑤也是滿臉怒氣︰「沒想到她的心這麼毒。」
手術整整進行了三個多小時才結束,當醫生宣布金芝蘭被救回來的時候,大家都松了口氣。
「你們誰是病人家屬?」主治醫生問道。
薛俊楓上前道︰「醫生,我是她兒子。」
「好,你跟我去辦公室一趟。」
醫生的表情很嚴肅,薛俊楓心中有些不安,跟著醫生走進了辦公室。
「醫生,是不是我媽的病……」薛俊楓著急問道。
醫生嘆了聲氣,說道︰「你媽媽本來身體就有些不好,加上這次溺水時間過長,體內很多器官都呈衰竭狀態。雖然這口氣是喘過來了,但……恐怕時日不多了,你要做好心理準備。」
薛俊楓只覺得腦袋「嗡」了一下,就什麼也听不見了。
穆曉瑤見薛俊楓過了好久還沒回來,便出去找他。結果看見他走廊一角,抱著頭坐在地上。等走近一看,才知道他在哭。
「怎麼了?出什麼事了?」穆曉瑤心中有種不詳的預感。
薛俊楓一把抱住穆曉瑤,將頭埋進她的懷里,哭著道︰「醫生說我媽就快死了。從小到大,我都沒好好孝順過她,她怎麼可以死呢?」
穆曉瑤心中一震,不敢相信這是真的。她跪在地上,抱著薛俊楓的頭。眼淚也跟著流了出來,想安慰,卻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兩人不敢多待,抹了抹眼淚,回到了病房。
金芝蘭已經醒了過來,她正靠在病床上,跟大伙說話,精神雖然不好,可臉上還有笑容。她一直在說讓田桂花別自責,這不是她的錯。
薛俊楓不想把這事告訴她們,也不想讓金芝蘭知道。他只希望在最後的日子里好好陪著她。而他刻意偽裝的開心,很輕易就被金芝蘭捕捉到了。
方芊芊推金芝蘭到水里的事已經讓公安局的人在處理了,可是案子沒有可靠的證據證實是方芊芊故意推金芝蘭下去的。雖然有田桂花和金芝蘭的證詞,可一方面田桂花確實跟方芊芊在拉扯打架。那麼方芊芊無意推倒金芝蘭也是有可能的。況且當時金芝蘭本來就身體不適,有頭暈現象,那麼她也有可能是自己不小心才掉下去的。
審問期間,方芊芊也很配合工作,還主動說願意承擔醫藥費。薛俊楓怎麼可能要她的錢,可法律上她確實不用承擔任何刑事責任。薛俊楓也沒有辦法。這事也只好這麼過去了。
田桂花對此事非常自責,她每天都給金芝蘭熬粥炖湯,就是想她早點康復。
金芝蘭很清楚自己的身體,她在醫院已經住了一個多星期了,可沒有一點好的跡象,還每況愈下。從薛俊楓和穆曉瑤的眼神中,她也看出了些端倪。最後,她還是找醫生問清楚了她的病情。
人一旦到了死的邊緣,就會發現自己最在乎的是什麼。
恰巧金芝蘭的生日就要到了,薛俊楓跟大伙買了蛋糕,鮮花。說是要在醫院里給她過個生日。
金芝蘭沒想到自己還能在死之前過人生最後一個生日,她已經沒辦法起來走動,只好坐在床上吹蠟燭。
吹蠟燭之前,她許了個願望,她說︰「希望能看到俊楓跟曉瑤結婚。」
兩人當即愣住了,金芝蘭跟兩人揮了揮手,讓他們坐到床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