灼熱的陽光,刺耳的蟬鳴。^
走在路上,鰲拜苦笑道︰「成親以來,我們好像還沒有一起出游過呢,可惜這天實在太熱了。」
鳳凰微笑道︰「你不會是為了和我出來玩,才故意把形勢說的這麼惡劣?既然汗王已經選了多爾袞做繼承人,又找皇太極談過,也許他不會搶汗位了呢。」
鰲拜嘆道︰「你們怎麼都不相信我?如果我是皇太極,一定會做些什麼的。改遺囑就是最好的辦法,而且我有種不祥的預感,這次去清河,恐怕不會那麼順利。」
鳳凰好奇道︰「遺囑能偽造嗎?不是需要蓋汗印的嗎?」
鰲拜笑道︰「四大貝勒長期輔政,皇太極想要偽造個印章並不難。」
鳳凰微微一愣,道︰「你怎麼考慮的這麼周到,難道你也想過當汗王嗎?」
鰲拜看四周無人,淡淡道︰「說實話,我的確想過做皇帝,不過不是汗王,而是推翻明朝,去做漢人的皇帝!」
鳳凰看著鰲拜,張大了嘴巴。「你是開玩笑?」
鰲拜搖了搖頭道︰「不是開玩笑。你是我最親近的人,所以我不想瞞你。我曾想過要做皇帝,只是多爾袞對我真的很好,他是我最好的朋友,又像是我的弟弟。如果是他做汗王,我可以接受,願意幫他治理好這個國家,其他人做了汗王,我是不會認同的。」
鳳凰呵呵一笑道︰「多爾袞也對我說過,他唯一佩服的人就是你。他覺得論才能的話,你更適合當汗王。原來王位還可以讓來讓去的。」
多爾袞竟和鳳凰說過這樣的話,鰲拜大叫意外,如此一來,自己的話肯定能影響他的決定,他笑道︰「不管怎麼樣,都得幫多爾袞把汗位爭下來,我破壞了皇太極兩次陰謀,又算計了豪格,如果皇太極當了汗王,我肯定有大麻煩。他為了豪格,也會害我的。」
鳳凰對鰲拜很有信心,道︰「只要汗王答應和你演一出戲,就沒問題了。」
希望如此。鰲拜心里也沒底。
如果不是要事在身,鰲拜真想和鳳凰好好游玩幾天。為了盡快趕到清河,除了吃飯、住店休息外,他們幾乎一直再趕路。若是換成尋常女子,肯定受不了。鳳凰卻連一句怨言都沒有。
人算不如天算,第三天的時候,天突然陰了起來,烏雲密布。夏天經常會下暴雨,鰲拜仿佛都能聞到雨水的味道了,道︰「我們快點找個地方避雨。」
又騎了一會兒,雨點落了下來,他們幸運的看到了一個村落。村口還有個小飯館。
鰲拜和鳳凰放下了馬,進了飯館。剛剛坐下,就見一個身穿瓖黃旗衣服的中年人疾奔進來,他身上已經被雨淋濕了,從懷里掏出一個包袱,焦急的打開,看里面的東西沒濕才松了口氣。
鰲拜一眼就認出這人帶的東西是汗王的手諭。好像是有什麼急事,他走過去問道︰「這位大哥,你是要給大汗送信嗎?」
那瓖黃旗士兵看見鰲拜,先是一愣,然後笑道︰「鰲拜?你怎麼在這里?還記得我嗎?我是齊布琛,咱們一起上過華覺島的,當時我就跟在你後面……對了,你現在已經是瓖白旗副都統了,我該叫你大人才是。」
「齊布琛大哥,我就是看你面熟才上來說話的。大汗有什麼指示嗎?」鰲拜說著客套話,其實一點印象也沒有。瓖黃旗的服裝這麼顯眼,肯定面熟。
齊布琛苦笑道︰「遇到你太好了,汗王已經是第四次下旨召見大妃和大貝勒了,他們動身了嗎?大汗很生氣,偏偏這又趕上下雨……」
「你說什麼?汗王召見大妃和大貝勒?這是多久以前的事?大妃根本不知道,也沒有收到任何手諭啊。」屋外電閃雷鳴,鰲拜心中也如遭雷擊。肯定是出事了。
齊布琛一听,皺眉道︰「從大汗第一道手諭發出到現在,已經有二十多天了。大汗精神一直不是很好,想叫大妃去陪伴,但是一直都沒有消息。汗王一生氣,病也變嚴重了。」
鰲拜心思急轉,立即想到了一個可能——努爾哈赤被控制了!他急忙問道︰「現在是誰在陪汗王?那些消息不是直接送往宮里的嗎?」
齊布琛見他神色凝重,答道︰「出什麼事情了嗎?都是幾個貼身侍衛陪在大汗身邊,安巴靈武大人說大汗交代,事關重大,務必將信送到四貝勒府上。」
鰲拜頓時明白了大概,我擦!皇太極這個狗雜種竟然玩了這麼一手!原來他早就暗中拉攏了汗王身邊的侍衛,安巴靈武受汗王賞識,和皇太極關系也不錯。現在努爾哈赤病的很嚴重,安巴靈武如果想控制他,也不是什麼難事。清河那邊的局勢,已經被皇太極的人掌握了!如果大妃去陪汗王,肯定會有很多變數,皇太極擔心這一點,所以把消息扣了下來。那些送信的人,只怕也已經被滅口了。
想不到我身為穿越男,思維還比別人慢一截,真是弱爆了!鰲拜越想越生氣,重重的一掌拍向桌子,直接將木桌拍散了。
齊布琛見他臉色鐵青,立即改了語氣,怯道︰「大人,您這是……」
店里的老板、小二看著鰲拜,也都不敢上來說話。
「這桌子我們賠了。」鳳凰小聲遞給了老板一錠銀子,老板的臉色頓時由陰轉晴。金國人不富裕,這錠銀子足夠普通人一家花上幾個月甚至一年。
鳳凰上前拉著鰲拜的手,輕聲道︰「你怎麼生氣了?」
「糟糕了。我們現在去清河,怕是已經晚了。」鰲拜看向齊布琛,問道︰「大汗現在的病情怎麼樣?」
齊布琛嘆道︰「很嚴重,大汗已經下不了床了。就連這封手諭,都是安巴靈武大人代寫的……到底出什麼事了?」
鰲拜沒有回答,告訴齊布琛太多是沒用的。
這一個月來,他們沒有听到汗王的消息,也不知道他病情的進展,只知道關注皇太極,敵不動,我不動。皇太極待在家中一直很低調,吸引了眾人注意力,卻派人暗度陳倉,控制了汗王。再深一點去想,說不定建議努爾哈赤去清河溫泉療養的太醫,都是被皇太極買通的。
努爾哈赤病的很厲害,患了癰疽才決定去溫泉療養,這件事是公開的。要想爭奪汗位,最好的辦法不是在沈陽害多爾袞,而是直接控制努爾哈赤。現在努爾哈赤病的寫不了字,手諭由他人代寫,如果安巴靈武代寫一份遺囑,說讓皇太極即位,蓋上汗印,再與揚古利手中的遺囑相吻合,就是雙管齊下,無容置疑了。
皇太極為登汗位不知策劃了多少年。雙方沒有正面交鋒,皇太極看似實力也處在下風,其實已經勝券在握,他走的是旁門左道,靠的是一股決心。至此,鰲拜才發現自己還是低估了皇太極,這個人的心思太陰險了。
這個時候,多爾袞如果想改變局勢,繼承汗位,一是去清河搶汗王,二是狠狠心,帶兵沖進貝勒府,殺死皇太極。想不到努爾哈赤臨死竟然混得這麼窩囊,被人當成傀儡不說,身邊連個親人都沒有。他怕是還沒病死,就要先氣死了。
鰲拜看了看天,心里祈禱著雨快點停。對鳳凰說道︰「鳳凰,我們不去清河了,等雨一停,就立即回沈陽去。齊布琛大哥,你跟我直接進宮通知大妃,不要到四貝勒府上了,汗王的手諭,大妃一次也沒收到。」
齊布琛也猜到了什麼,驚道︰「你是說……」
「我什麼都沒說,你也什麼都別問了。」鰲拜對齊布琛,也不是完全相信,懶得多說話。
一個時辰後,雨停了。三人借這段時間吃了點東西。就又踏上了回城的路。雨後道路泥濘不堪,比來難走得多,濺的褲子上都是泥,他們也只能快馬加鞭往回趕。
鰲拜一路上幾乎沒有說話,他開始疑惑了,歷史到底改變了沒有呢?皇太極難道還會成為汗王嗎?
晚上住宿時,鳳凰躺在他懷中,輕道︰「到底發生什麼事了?你現在臉色好難看。」
鰲拜小聲道︰「如果我告訴你,大汗被皇太極的人暗中控制了,很快皇太極就要登上汗位,你信嗎?」
鳳凰輕道︰「我相信,不過爭奪汗位的畢竟是他們兩兄弟,你只要把情況通知多爾袞,就夠了?」
鰲拜苦笑道︰「話是這樣沒錯,金國畢竟是愛新覺羅的天下,我本不該這麼操心,可是皇太極已經和我結仇了……算了。回去我把看法告訴多爾袞、阿濟格他們,讓他們決定怎麼做。」
鰲拜知道,歷史上,多爾袞兩次爭奪汗位,都沒有采取內戰的方式。這次多爾袞很可能會選擇忍。殺死皇太極,已經是最後的機會了。說殺皇太極,大妃恐怕又要阻止,這個蠢女人,也許等水落石出的時候,才就會明白他的良苦用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