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客棧後冷情飛才發現,原來讓人心生恐懼的不是黑夜,而是銀狐面上的表情。
房間里君不凡不在,或許是意識到他們兩個人一起出去了然後跑出去追的。銀狐一進房間就垂著眼瞼,昏黃的燭光之下看不見她的表情,越是這樣,她身上散發出的寒意越是凜冽。
冷情飛吶吶的站在她身後的不遠處,這樣的氣息,她以前似乎沒有呢,自從淡星出現之後……
銀狐突然抬起頭,一雙黑眸如漆黑的夜色般昏暗無邊,她冷冷一笑︰「這個早知國的皇帝膽子不小嘛,竟然敢我的人」
冷情飛忍不住提醒一句︰「那個左二公子現在還沒被抓住。」
「弟弟麼?最牽掛的是長不大的弟弟,也就是說,早知國的皇帝想要利用這個弟弟把阿左俘獲。」銀狐唇角的笑意更深更冷,「還真是放肆呢,連自己的弱點都公開的暴露出來。」
冷情飛別過頭,這樣的銀狐,讓他無法開口。
銀狐身上的寒意漸漸消逝,她原本漆黑無邊的黑眸閃爍著明亮的光明︰「好了,現在就讓我們去營救我心愛的男子吧,哦也~」
冷情飛的太陽穴跳了跳,這個女人……
銀狐跟掌櫃要來筆墨紙硯,給君不凡等人留了一封書信,上曰︰
「親們,我和阿飛要去英雄救美一趟,你們先回天山等我。清清楚楚,你們給我好好看著少宮主夫郎君不凡,丟失了的話你們就別想跟幻月在一起了罌粟你也先跟他們上天山,先別急著跟陌君跑,至于陌君小子,你好自為之吧璇子你和你的兩位夫郎愛去哪就去哪,姐不約束啊。就這樣了,天山見。」
她看著信滿意的點了點頭,放在醒目的桌子上,攜著冷情飛出了城,截下一匹馬,往早知國的國都昊知城趕去。一邊問路一邊加速,終于在第五天趕到了昊知城。
他們先是找到一家客棧舒舒服服的洗了個澡,然後兩人一起倒在床上,舒服的呼了一口氣,有床的日子就是好啊
「明天就是斬首大會了,你不去找左二公子嗎?」。冷情飛將銀狐攬在懷里,蓋上了一襲錦被。
「斬首大會,哼,名字真難听呢,這個皇帝真是虎啦吧唧的,不過阿左就算救人心切也不會在這個時候隨便露面了,我們只要在明天到觀看斬首大會的觀眾之中找出他就可以了。」
「到時候他會依你嗎?」。
「山人自有妙計。」
「……」
「睡吧,這五天也累了。」
「嗯。」
……
兩人在當天夜晚醒來,狂吃了一頓飽飯之後又窩到床上去睡,美其名曰——養精蓄銳。
第二天凌晨他們就起了床,洗漱好了之後發現街上已經有了窸窸窣窣的人群,都往著一個方向而去。銀狐眉毛微揚,看,這不就有人帶路了嗎?
跟著人群來到刑場的時候,天已經漸漸明亮。行刑時間是午時三刻,但是現在人犯卻已經皆被壓在了刑場之上,周圍圍著的官兵也都是一副沒睡醒的懶懶散散的樣子,造成一種輕而易舉就可以救人的情景。
銀狐的視線在四周晃了晃,呵,觀眾之中有不少的偽裝呢,暗地里也不知道有多少暗衛。
此時的監斬官還沒有來,刑場上的二十九個人一臉土色。銀狐打量著那些人犯,尋思著誰才是阿左牽掛的弟弟。
一個面色蒼白,青絲凌亂,一雙丹鳳眼卻煦煦生輝的年約十五歲少年朝著觀眾之間胡亂的張看著,沒能看到自己最在乎的哥哥的身影,竟然嘶聲喊道︰「哥哥不要來,他們會殺了你的,哥哥不要來——」
「堂兒,住口」他身邊的一個女子狠狠地瞪著他。
「娘——」左堂委屈不甘的看著自己的娘親,「他也是你的兒子啊。」
「我沒那樣的兒子,你要是再喊的話我就死給你看。」那女子咬著牙怒道。
左堂咬了咬唇,垂下了頭,哥哥,不要來……不要來……明明就是設計好的啊,你的親人和所謂的皇家設計好了的要將你拖入地獄啊……
銀狐和冷情飛對視一眼,又極快的望著前方,剛才左堂和他娘的對話或許不會武的人听不到,但是他和她卻听了個清清楚楚。
刑場上的人雖然皆是衣衫凌亂,頭發亂飄,但只有左堂一個人是真真實實的蒼白,而其他的人雖然身上帶傷,眸中卻沒有面臨死亡的慌亂。
這個皇帝是太蠢了還是故意這麼做的?讓阿左一眼就看到自己被家族的背叛?
她開始用視線在人群之中搜索,雖然現在還太早,但是阿左應該來了吧?她的目光停在了一個人的身上,光是那狹長的丹鳳眼和那雙性感的薄唇就讓她心中一緊,不用再看他的面容,反正是假的。
她緩緩地移動腳步,往那個她這些年來一直都沒有忘掉的人走去,那個她來到這個世上之後第一個心動的男人。
走到他的面前,迎上他的目光,她眼中的淚水一瞬之間崩塌,她沖到了他的懷中︰「相公,我終于找到你了——」
左穿的身體顫了顫,懷中這個清麗出塵的女子她是第一次見,卻有著一種陌生的熟悉感,听到她的話語,他一直緊皺的眉頭微微松懈,把女乃香換成現在的莫名花香……是她啊。
冷情飛跟在他們後面,忍住心中的殺意,面上卻掩不住憤怒。
左穿對上那雙憤怒的雙眼,反手抱住銀狐︰「小娘子,是為夫錯了,為夫不該離家那麼久。」
聲音還是那麼性感,少了一絲青澀,多了一絲成熟。
「相公,這個殺人場面我們不看了吧?我們回客棧好好敘敘好不好?我想你了。」她一邊羞澀的開口一邊狠狠的掐著他的後背,快答應啊快答應啊。
左穿的身體僵了僵,側過頭對上了左堂那雙擔憂的眸,他輕輕點了點頭︰「好。」
「優卡丹。」銀狐松開了他,興奮的開了口。
「什麼?」左穿不解的看著她?什麼優卡丹?一種藥?
「沒事沒事,走吧。」
「嗯。」
……
刑場上的左堂看著他們走遠,心中一直懸著的石頭松了下去,太好了,哥哥走了。
回到客棧之後銀狐就拉住了左穿的手︰「阿左,你听我說,千萬不要沖動,你的弟弟我們一定會救的。」
冷情飛冷哼一聲,計劃都沒有怎麼救?
左穿只是苦笑著輕撫她的劉海︰「我知道就算我今天不救他他也不會有事,但我不想讓他再留在那個家。」
銀狐了解的點頭︰「那種家不要也罷。」
然後憐惜的凝視著左穿,她可憐的阿左啊,自己的親娘都要害他。
「打擾一下。」
一道橙光閃過,淡星環抱著竹音出現在了他們面前。
左穿極快的從懷中抽出佩劍,將銀狐護在身後。
銀狐一邊推開左穿,一邊狠狠地瞪著淡星︰「能不能別那麼嚇人?我家阿左被你嚇壞了怎麼辦?不是每個人都不怕妖怪的。」
淡星委屈的回視銀狐︰「大人,星兒不是妖怪,星兒可是神仙。」
竹音帶著愛意的目光依舊望著銀狐,主人……主人……
就讓他好好珍惜能看著她的時刻吧……
「好吧,知道你是神仙,你又來這里干嘛?」銀狐對于竹音的目光有些尷尬,現在放下了清明,面對竹音的時候沒有了那股厭惡,但想到自己曾經做過的事,她覺得有些愧對他。
「星兒只是想來幫助大人你嘛,珍貝中的香雪蘭不是遇到危難了麼?」淡星只想快點把事情了解然後再次消失,不想讓懷中的人有跟多的機會看著別人。
或許,是不是該讓他懷孕生子?這樣的話他就不會想著大人了吧?讓男子有生育能力,對他來說實在是很簡單吶,他也不怕因為干涉人間而被懲罰什麼的,上面不是有大人罩著麼?
「對哦,作為神仙的你,應該很容易就能救出阿左的弟弟吧?」銀狐笑,怎麼就沒有想到這個呢。
「那是當然,你們先回刑場,等待著欣賞我的仙姿吧」淡星在竹音的唇上輕啄一口,「大人,星兒的男寵就暫時交給你保管了,不準再對他使壞,不然以後有事星兒就不幫你了。」
語畢,他留下了竹音,消失在了眾人面前。
「小娘子?」左穿的腦海里現在滿是問號。
「什麼都別問,把弟弟救出來了我再慢慢跟你解釋。」銀狐輕輕的握了握左穿的手,然後松開,「走,我們去刑場。」
冷情飛和左穿跟了上去。
銀狐回過頭,看到還傻站在原地的竹音,放柔了聲音︰「竹兒,怎麼了?」
以前傷害他太多,現在就對他溫柔點吧。
竹音眼中淚光閃過,顫著聲音︰「主人——」
「怎麼了?你別哭啊,你不想去刑場嗎?」。銀狐有些慌了,以前對他都是以厭惡的姿態,現在真不知該怎麼對他。
「去,竹兒去。」竹音伸出袖子擦了擦額前的眼淚,拉開了腳步。
這樣就很好了,雖然不能一直站在她的身邊,但有看著她的機會,她對他也不再那麼凶惡。
「那就好,我們走吧。」銀狐的腳步變得歡快。
左穿的眸子有些復雜,快十一年了,那個小小的人兒已經有了太多他不知道的秘密……
對于竹音,冷情飛沒有任何危機意識,淡星的那種獨佔眼神他太清楚太了解,所以不用擔心他會成為她的。但是……
他的目光不經意的瞥過左穿「普通」的臉龐,這個人給他的危機感太強了,狐兒對他那麼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