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漸漸涼了下來,跟著夫君走馬上任去了廣州的棋兒回來了,棋兒這一走就是整整三年,從樂瑤睜開眼楮第一次打量這個清朝開始,棋兒就跟在了她的身邊,棋兒爽利,說話蹦豆似的,很有些大珠小珠落玉盤的清脆,什麼事情都做的干淨利落,樂瑤很喜歡,棋兒去廣州是帶著她的希望去的,她離開的希望。
「奴婢給主子請安,主子吉祥。」
棋兒一進門就‘噗通’一聲跪在了地上,連連的給樂瑤磕頭,這架勢一擺開,真是把樂瑤嚇了一大跳。
「趕緊起來,怎麼一進門就行這麼大的禮,咱們可不興這一套。」
「主子~~~嗚嗚嗚,奴婢可想您了。」
「行了,快起來吧,擦擦你的鼻涕眼淚的,坐著吧,一路上也累了吧。」
直到這棋兒在下面的矮榻上坐了,樂瑤這才能仔細的打量三年不見的小丫鬟,當初棋兒出嫁的時候是十八歲,十八歲的年紀已經出落的亭亭玉立了,因為跟著她的時間長,也跟著樂瑤用了養生的方子,也跟著樂瑤用牛女乃泡澡,所以長的比一般人家的小姐還白皙水女敕,一身的氣派就是成了官太太也落不了男人的面子,當初陳正是樂瑤在九阿哥許許多多的門人中好不容易挑揀出來的,家庭簡單,又知道上進,這才把這個心月復大丫鬟嫁了出去。
可能是為了路上方便,棋兒一身的漢家打扮,但是衣料首飾都是不錯的,看來過的還是挺好的,九阿哥的門人一般沒有很窮的,雖然俸祿都不高,但是架不住人家九阿哥會賺錢,福利好啊,棋兒又是她貼身的丫鬟,出去了當然被人高看一眼。
「怎麼也沒梳洗梳洗就先進來了?先回去歇歇,等下晌兒咱們再敘舊。把你們家的小子也帶進來。」
「是,主子。」
棋兒回來了,雖然她們一直都有通信的,可是總不能跟見面一樣的詳談,三年的時間並不能讓棋兒規劃好了離開的路線,她本來想著先跟著英國來的船出海,等到了地方再盤算下一步,可是現在看來並不行,她有了好幾個孩子,要是想走就更麻煩了。
棋兒遵照她的意思買了很多下人奴才的培訓著,又收了不少的孤兒,三年來也洗腦的差不多了,在廣州,天高皇帝遠的,腐敗滋生的更加厲害,這些孤兒要是不被棋兒收養也許就餓死在街頭上了,所以都很是感恩戴德,當然那些忘恩負義的也一步步的剔除出去了,剩下的都是絕對忠心可靠的,可是要是想要一批批的把他們派往廣袤的澳洲,需要有更忠心的,更靈活的領著呢。
就是選誰去這個主意樂瑤總是拿不定,她又不想讓九阿哥知道,所以不能讓九阿哥幫她找人,(其實在她不知道的地方,九阿哥已經知道了,就是棋兒再小心,也架不住陳正天天睡在她的枕頭邊上啊,陳正又地地道道的是九阿哥的人,又怎麼能不把這些反常透露給九阿哥。)只好再看看,她倒是想派她的女乃兄去,可是又不忍心看孫嬤嬤掉眼淚,再看看吧。
「你再仔細的說說,福晉讓你們家的干什麼了?」
「這張氏剛到了廣州就讓人去收養孤兒,又買進了很多壯年的漢子和媳婦子,只要有空就去跟洋人見面,還一本正經的跟洋人商量海圖。又學洋話,好像打算出海呢。」
其實陳正很喜歡棋兒,不光是嬌俏漂亮,棋兒又有著九阿哥府的背景,九福晉受寵他在廣州這麼遠的地方都有耳聞了,還別說棋兒是九福晉的貼身大丫頭了,在廣州的時候誰不高看幾眼?棋兒又是能生養的,嫁給他三年時間就給他生了兩個大胖兒子了,又是治家能手,他們家窮,他又沒有父母,只是一個兄弟還是不成器的,這兩三年的時間,誰不知道他夫人能干,誰不知道他們府上小日子過的滋潤?
他也不是背叛妻子,在他看來,九福晉讓他妻子這麼做肯定有九阿哥的意思了,要是只是九福晉一個人,她可沒理由這麼做,連他在廣州都知道九福晉受寵,福氣又深厚,還生了皇家少見的龍鳳雙胎,總不會是一個人想要出海玩玩吧。
他以為是九阿哥想要發展海上經商,畢竟洋人的錢好賺,是廣州的人都知道的,九阿哥沒讓他打探,也許是對他還不夠放心,他當然要上趕著討好討好了,他現在可不知道,九阿哥已經怒火中燒了,這可不是討好,是點火了。
「你先下去吧,梳洗一番,等明兒再進來。」
「是,奴才告退。」
陳正可不知道為什麼剛剛才還一臉笑意,新奇的看著他帶回來的洋貨,怎麼一會兒的功夫就變了臉,堪比火山爆發的怒氣了。想不明白,只好小心的擦了擦汗,戰戰兢兢的退下了。
小福子站在門外面可是听的清清楚楚,福晉這不會是想要出海吧,就是不知道是要領著爺,還是光領著孩子,是想要游玩一番,還是,啊,打住打住,不能往下想了。
听著里面突然傳來的‘ 當’一聲傳來,小福子皺了皺眉頭,爺可是好久好久沒砸東西出氣了呢,里面的東西大多可都是福晉親手畫了,爺親自拿到窯子上燒出來的,件件都是精品,這一下子砸了,等過後想起來後悔了,可又都是他的事兒了。
又磨蹭了一會兒,听見里面又傳來了‘ 當’的幾聲,只好硬著頭皮推開了門。
「滾出去,滾。」
九阿哥這會兒可什麼也听不進去,他滿腦子都是瑤兒想要離開他,想要離開他,想要出海,這下子一切不對勁都有了解釋,剛嫁給他的時候,她從不曾討好他,他去別的女人那里的時候她從不生氣,別的女人懷了身孕她從不在意,對他一直都是若又若無的,從不上心。
小福子也不想進來啊,不過是怕他主子砸了平時珍惜的東西,過後再找他算賬,只是抬眼一瞧,砸的可真干淨,尤其是最喜歡的一套茶具,那幾個茶杯,茶壺,都是福晉親手畫的,件件不同,平時用起來的時候都仔細的緊,這下子全成了碎末末了。
「爺,茶具,爺,花瓶,爺••••••」
「滾,立刻滾,關上門,誰也不讓進。滾。」
听見小福子的話,九阿哥更生氣了,連小福子都知道他寵著她,她還不知足嗎?她還不滿意嗎?她就這麼想要離開他嗎?
「給福晉請安,福晉吉祥。」
小福子也不想來找福晉的,爺正生著氣呢,要是福晉去了肯定會被台風掃到的,可是他現在不來找福晉,福晉也很快就會知道的。
「小福子,怎麼了?你不是跟著爺在書房嗎?爺有什麼事嗎?」。
樂瑤很是詫異,一般小福子很少在這種明晃晃的白天來找她的,他一般都是跟著妖孽一直呆在書房,要不就是跟著去了外面,這樣想著,還下意識的抬頭望了望天。
「福晉,您快過去吧,主子發了好大的脾氣,就連一直很喜歡的茶具都砸了。」
「砸了?因為什麼?」
那套茶具是他們倆個一起研制出來的,上面畫了花鳥魚蟲,都是她親手畫的,九阿哥一直很喜歡的,連這個都砸了,她沒惹著他什麼事吧。
「奴才也不知道,自從陳正走了以後,爺就發了火了,好像是說了出海,孤兒什麼的。」
小福子說完了話都不敢看樂瑤的眼楮,他是真的不知道福晉是怎麼想的,難道主子還不夠寵福晉嗎?不管是什麼,只要是福晉喜歡的,上山下海主子也要給福晉弄來,福晉喜歡莊子,這幾年修的莊子可是一兩個?
「走吧,我這就過去,你也來吧。」
樂瑤停頓了很久才又開了口,出海,孤兒,這都是她讓棋兒做的,其實她也能想到,棋兒跟陳正畢竟是夫妻,就是做的再隱秘,也不能不漏一絲風聲的,只是沒想到這麼快,在她還沒有準備好的時候,她有幾個孩子,現在那邊並沒有接應的,出海也並不安全,她還不能走呢。
「福晉先行,奴才跟著。」
「恩。」
樂瑤腳下的步子並不停頓,她還沒想好怎麼跟九阿哥說,只是她真的並不想騙他,這時候已經跟她想的不一樣了,畢竟她喜歡上了他,就是最後真的還是離開,她也有了太多太多的不舍了。
樂瑤的手剛踫到門,「吱嘎」一聲,還沒等門打開,「 當」一聲,不知道是什麼就砸在了門上了。
「滾,爺不是讓你滾嗎?什麼茶具,什麼花瓶,還用著你個奴才提醒,爺不稀罕。」
「爺,是妾身,怎麼,不歡迎妾身來嗎?」。
樂瑤回身示意小福子離著遠著點,也不等九阿哥開口,自顧自的打開了門,邁了進去,一地的碎片,果然最喜歡的茶具,最喜歡的花瓶都躺在了地上。
「爺不喜歡這套茶具了嗎?是因為不喜歡妾身了嗎?」。
「董鄂氏,好,很好,你來的正好,給爺解釋解釋吧。」
九阿哥看也不看樂瑤,直到樂瑤拖了張椅子坐在了他的對面,這才陰測測的開了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