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這次去廣州並不是一路向南的,應樂瑤的要求轉道兒去了山東,反正康熙給九阿哥安排的就是一個閑職,就算是這個崗位上沒有人,也不會出了什麼差錯的,而且也沒有明確的上崗時間,所以一行人也就樂得邊走邊玩兒,看看風景。
樂瑤的家鄉在半島的最北邊,藏在風平浪靜的渤海灣之中,最是依山傍水,風景秀麗,清朝時沿用明朝的稱呼稱為萊州府,雖然民國往後撤府為縣,但是三百年後的家鄉還是沿用了這個名字。
等著樂瑤小心翼翼的求著九阿哥說要去這個地方看看的時候,樂瑤明顯的看見了九阿哥的疑惑和不明,也是,現在的她是地地地道道的滿洲貴族,是土生土長的京城人士,還是基本上沒機會出京的皇子福晉,她沒有理由知道這個地方的。
可是她真的顧不得了,她想要回到生她養她二十幾年的家鄉去看一看,如果不是她的要求,他們無論如何也走不到那個最北邊的小城的,她離開那里六七年了,她太想家了,想她的爸爸媽媽,想她的母校,想她的朋友,雖然她清楚的知道,現在的那里並不是三百年後的那里,可是她還是想去。
「爺,去吧~~妾身從書上看見過那里的介紹,說很是漂亮呢,妾身想去看看,咱們既然都要去山東了,也就順路去那里看看吧~~」
也許是她跟九阿哥太熟悉了,也許是九阿哥對她太好了,她已經不是很想在九阿哥面前表現的虛假,她的性子漸漸的恢復了在現代時的任性和小性兒。
「恩,那好吧,咱們改道兒去那里看看好了。」
九阿哥也發現了,自從他們離開了京城,听了樂瑤的要求改道兒往山東走,樂瑤越來越開朗,越來越真實,越來越不像夢中的董鄂.樂瑤,這樣的她,當然讓他欣喜,他顧不得懷疑樂瑤怎麼會知道那個小小的沒什麼名氣的小城,也顧不得疑惑那個小城有什麼讓她這麼高興歡喜,他只知道現在的她真實的讓他歡呼雀躍。
「真的?真的去那里?爺,您可真好~~妾身歡喜的不行呢。」
樂瑤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本也知道她的這個要求簡直有些過分,她們是要去廣州上任的,雖然這個職位真的是可有可無,但是改道兒山東已經是九阿哥對她的疼寵了,要是去看看康熙爺已經去過三次的‘天下第一泉’還說得過去,可是再繞路去這個偏遠的小城,簡直讓她不知所措,歡喜異常了。
「真的,真去那里。」
九阿哥覺得他真的已經有些魔怔了,他是不是有些太寵愛樂瑤了?他從小生長在天下最大,最富貴,也是最亂的院子里,他當然知道不能這麼寵愛一個女人,可是他就是這麼做了,並且心甘情願,就算是再喜歡,他也不應該做到這樣的程度的,只是他也不知道為什麼就是這麼做了。
以前她們沒有什麼資格去正院,也就沒什麼機會看見九阿哥和福晉的相處方式,就算是甚少的幾次去了,看見的也是正兒八經的九阿哥和福晉,規規矩矩的說話,做事兒。
可是這次她們一路跟著去廣州,親眼看著九阿哥因為福晉的一句話轉道兒往東南而去,說是要去山東,本來也沒什麼,她們也從沒出過遠門兒,也願意去看看皇上幾次臨幸過的山東,可是這會兒又因為福晉的一句話,九阿哥打算去那個名不見經傳的小城。
本來福晉點了她們跟著去廣州,她們還以為是自己的機會來了,總算能時時刻刻的跟著九阿哥了,去了廣州就是再大的院子,也不會有在京城的九阿哥府大吧,她們能遇見九阿哥的機會就大多了,可是這會兒看著九阿哥和福晉的相處,怎麼能讓她們開心呢,這簡直是言听計從了。
「琳兒,額娘可是只有你了,咱們娘兩一起過吧,琳兒可一定要健康的長大啊。」
這五格格雖然是將近足了月的生下來的,可是並不比早產的平哥兒和瞳格格長的健壯,五格格又沒有被樂瑤的空間日日夜夜的調養過,當然比不上現在日漸強壯的龍鳳胎。
佟氏自從進了九阿哥府就一直沒受過寵,她也就沒養成那種受了寵又失了寵的不甘,她也算是最早認清自己現狀的一個了,意外懷了胎,也就小心翼翼的養了起來,雖然五格格並不很健康,可是也一天天的長大了,這已經是她全部的希望了。
「瑜格格,你一定要和大阿哥二阿哥好好相處,也要討好瞳格格,知道了嗎?」。
兆佳氏的地位更低,甚至不能讓三格格叫她額娘,她也不能直接叫三格格的名字,只是這是她十月懷胎生下的女兒,她又怎麼能不為她操心,只是好像沒什麼大的作用,因為她的女兒並不是很領情。
「我知道了,我們本來就相處的很好,只要你不一直要求我做壞事就行了。」
今年六歲了的瑜格格並不單純,在那個嘈雜的大院里長大,又沒有得寵的額娘罩著,也不是最聰明的,也不是最引人注意的,就連最大的,最小的也都沒趕上,更早的就懂得了眉眼高低。
在她看來嫡額娘並沒有她的額娘說的那麼壞,嫡額娘善良,溫柔大方,對待嫡額娘自己的孩子和她們並沒有太大的不同,要不是她的額娘總是阻止嫡額娘領著她們出去,她也能跟雅姐姐一樣出去玩了。
她的額娘站的角度太低,並不能看清她的處境,她並不需要和嫡額娘對著干,她們的婚姻都是皇瑪法指婚的,以後她能指望的只是九阿哥府,代表九阿哥府的現在是她的阿瑪和嫡額娘,以後會是嫡額娘的兒子,她只要乖一些,老實一些,就一定會生活的很好的。
「瑾兒,你可一定要給額娘爭氣啊,額娘可就指著你了呢。」
陳氏的身份其實比兆佳氏還低的,只是樂瑤總是不忍心懲罰她,她本也不是特意教好的,就是為了伺候皇子的,也不懂什麼規矩,九阿哥又不寵愛她,也就沒人和她計較,就連瑾格格也從不多嘴。
其實陳氏也算是單純的,雖然她總覺得是福晉阻礙了九阿哥寵愛她的途徑,可是她卻從來沒覺得九阿哥是不喜歡她的,她總是抱著希望,即使所有的人都看明白了,只有她自己一味的堅持,她又感恩福晉又憤恨福晉,所以從不去福晉的院子,樂瑤也就樂得她不來惹她的眼。
瑾格格也像了陳氏的嬌憨,只是卻也有了陳氏所沒有的清醒,她當然知道什麼對她最好,理所當然的不會幫她額娘跟阿瑪制造見面的機會,她可不想招了阿瑪和嫡額娘的厭惡。
這並不是她想象中的家鄉,她的家鄉雖不像一線城市那麼發達,但是也是高樓林立的,並不是這個凌亂的泥土築成的鄉村,她一步步丈量著足下的土地,在心中一次次的猜測,這里三百年後是什麼樣子,那里三百年後用來建了什麼。
她淺笑,並不流淚,在萊州府的界碑處,站定了,讓九阿哥為她繪像。
九阿哥的畫就像是他的字,一股子大氣磅礡,雖然很是漂亮,可是不管她怎麼看,還是沒有看出哪一點像她來,倒是衣服首飾畫的恰到好處,她真的是欣賞不了這種畫風,雖然她也畫兩筆國畫,可是她從來不畫人物的,在她的眼里這就是抽象派的畫兒。
「雅兒,來,給額娘畫個像兒,一定要把鼻子眼楮都畫得跟額娘一模一樣哦,還要把後面的這塊萊州府的界碑畫進去哦。」
說著樂瑤還是直挺挺的站在界碑前,滿臉希冀的等著雅熙給她畫肖像。
听著樂瑤的話,九阿哥差點氣得歪了鼻子,他哪里畫的不好了,她的眼楮鼻子的他哪樣沒畫上去?不過是看著那塊界碑太礙眼了,沒畫上就是了,他畫的明明就是樂瑤,她簡直是不懂得欣賞藝術。
只是這會兒他那不懂得欣賞藝術的福晉,站的筆直,一mimi的眼光也沒有分給他。
「額娘,畫好了。」
雅熙剛開始學畫,她畫的真的沒有她阿瑪畫的好,一點也沒體現出那種美的意境,只有硬生生的人物和實景,只是她遇見的是不按常理出牌的額娘。
「雅兒,畫的真是太好了,這鼻子,這眼楮,一看就是額娘啊,啊,額娘太喜歡我們雅兒了。」
樂瑤當然還是更喜歡雅熙畫的,不管這畫是不是美,是不是好畫兒,最起碼,人家一看就知道是她啊,別再以後她留下的畫像就是細長的眼,一點的嘴巴,和小巧的鼻子,誰也分不出誰,那多沒勁啊,也讓人看看漂亮的九皇子福晉啊。
「瑤兒」
「爺?爺看看,看看,咱們雅兒是不是畫的很好?」
九阿哥止不住的想要扶額,就連雅熙都有些紅了臉,不好意思起來,雅熙的臉皮可是很厚的,這會兒都有些沒臉見人了。
「恩,畫的不錯,瑤兒可真漂亮。」
這讓九阿哥怎麼回答,看著樂瑤興奮的都有些放光的臉,他總不能說不好吧,再說了,人家的要求本來就不一樣,要求的就是一定要把她的眼楮鼻子都畫得跟她一樣,能畫成這樣也是不錯了。
「那是,妾身就是長得還不錯,雅兒畫的也很好。」
她在三百年前回來過生她養她的故鄉,這張畫像就是真實的證據,這里已經沒有讓她再留戀的東西了,她清醒的認識到,她的家就只是九阿哥府了。
「再見了,我的家鄉,再見了,我的親人朋友,再見了,我的二十一世紀。」
「瑤兒,走了。」
「額娘,走吧。」
「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