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阿哥的話音一落,一室的寂靜,‘棄孩子,保大人’,這種事兒從來沒有在皇家發生過,人沒了可以再娶,一個皇子想要什麼樣兒的女人沒有,想要多好的女人沒有,可是孩子是男人的傳承,是他的子嗣,是不能隨意放棄的,就算不是在皇家,這種事也是沒听說過的,何況,他們府中的這種情況,要是上面知道了,是會怪罪下來的。
「貝子爺?」
李太醫的聲音都有些發顫了,這種事兒要是以後追究起來,都是他的責任啊,要是情況緊急了,決定能救大人,還是能救孩子的,都是他的事兒啊,他可不可以拒絕啊。
「就這麼定了,行了,林嬤嬤趕緊進去吧,李太醫就跟爺一起在這里等著吧。」
看著九阿哥不說話了,林嬤嬤倒是沒有太大的反應,抬腳就進了產房,雖然她以前是跟著宜妃娘娘的,可是宜妃娘娘把她給了主子,她就是主子的人了,爺為主子著想她怎麼能不高興,再說了,要是主子有個三長兩短的,以後進了新人,她們這些老人兒和主子留下的小主子們能過得好嗎?
李太醫倒是想說什麼,可是九阿哥完全不給他拒絕的機會,他只能嘆了口氣,坐在了椅子上,端著一杯茶發呆,但願九福晉生產順利,母子平安吧,可是他這心里真是不怎麼有底兒啊,這九福晉的肚子不是一般的大,他看著懸啊。
「李太醫,你說福晉會平安生產的吧?」
九阿哥並不坐下,一直在小廳里不停的走來走去,樂瑤就在旁邊的屋子里給他生孩子,他怎麼也坐不下,怎麼也不能放心。
他不停的問著李太醫同一個問題,其實他自己也知道李太醫也是沒辦法回答的,可是他就是想要找個人問問,這府里他沒個能商量的人,三個兒子都去了上書房,府里剩下的都是小格格,他又不能跟小格格們商量,他的其余的女人又沒個能撐得起來的,只會眼巴巴的看著他轉圈圈,他是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辦了,他沒有這麼害怕過。
「回貝子爺的話,福晉定能平安的,福晉向來福氣深厚。」
李太醫又輕輕地嘆了口氣,還是端著那杯茶,卻早就已經涼透了,也沒有丫鬟上來給他換,他也沒有心情喝。
「你們都回去吧,不用在這里呆著,爺看著眼暈,也煩得慌。」
九阿哥這會兒只能想著樂瑤,他知道樂瑤其實是不喜歡他的小妾們的,所以自從他對她上了心,就不再納新人進門,自從他愛上了她,就不再寵幸樂瑤之外的任何人,她不喜歡看見她們,他也就不讓她們來請安,也不去她們的小院兒。
這會兒看著她們一個個的打扮的花枝招展的,燻得香噴噴的,妖妖嬈嬈的站在他的身後,他又怎麼能給她們好心情,樂瑤這會兒正是生死關頭呢,這幾個還光想著爭寵,他怎麼能給她們好臉色。
「爺?~~」
佟氏,兆佳氏和陳氏是跟著去過廣州府的,她們再怎麼不甘心,也知道她們是沒有機會了,又怎麼會主動開口,只是總歸還是有些怨的,福晉是爺的女人,給爺生兒育女了,難道她們就不是了嗎?她們也是全心全意的跟著爺的女人,也給他生了格格,所以她們雖然只是站著不說話,卻也沒有主動離開。
看著沒人開口,平時總覺得因為懷過一次孕,雖然沒生下來,但是總歸是個小阿哥而有些趾高氣昂的劉氏先開了口。
「滾」
九阿哥的全副心神都放在了隔壁屋子里的樂瑤的身上,哪還有心思管幾個小妾走沒走,直到劉氏仗著以前受過寵愛靠了上來,九阿哥才發了火,這麼濃郁的香味,是想燻死他嗎?因為這次樂瑤剛懷孕的時候就因為蘭花的香氣有些受了刺激,所以他發了話,不讓府里的女人燻的嗆死人的,難道沒人听嗎?
除了倒在地上裝暈的劉氏,其余的人都有眼色的撤退了,特別是佟氏,兆佳氏和陳氏退得最快,她們的閨女還在那里站著呢,她們可不敢惹爺跟福晉生氣,先不說有多丟人吧,就是以後要是福晉記恨上了她們的閨女,這可就是有苦說不出了,福晉一點點的不在意都能換來向來捧高踩低的奴才們的作踐。
這躺在地上裝暈的劉氏裝了一會兒也堅持不住了,怎麼沒有來管自己的啊?可是她自己也不能再醒了吧,只是這天兒雖然還不怎麼涼,可是這石板鋪的地真涼啊,只是這麼一會兒她身上就涼透了,這會兒劉氏無比怨念,為什麼貪漂亮非穿了最薄,最透的衣衫了呢。最後實在堅持不住了,還是自己‘悠悠轉醒’了,看沒人注意自己偷偷的溜走了。
「阿瑪,不要擔心,沒事兒的,額娘定能平安的生下小dd的。」
「是啊,阿瑪,不要擔心,額娘還說生完了小dd領著瞳兒去那個楓園玩兒呢。」
幾個孩子不怎麼懂這里面的風險,她們的額娘生過好幾次小dd***了,每次不是都沒事兒嗎?她們還不怎麼能理解女人生孩子就是進了一次鬼門關,特別是在這樣的年代,死于難產的女人數不勝數,但是她們爺能看得出來平時很是嚴肅冷酷的阿瑪這會兒有些煩躁和不知所措,她們能做的也只是撿著好听的說兩句,權當安慰了。
「恩,行了,現在天色已經晚了,你們都回去吧,你們額娘也不希望你們一直在這里耗著的,等生下了小dd會告訴你們的。」
九阿哥這會兒真的有些耐不住性子了,要是孩子們還在這里他可不能保證他能做出什麼事兒來,要是到時候嚇著了,他可不想嘗試樂瑤的秋後算賬。
「阿瑪,女兒告退。」
沒等著瞳熙喊出要留下來的話,雅熙有些不顧形象的一把捂住瞳熙的嘴,硬是拖了出去,她是阿瑪的第一個孩子,又因為是在額娘的身邊長大的,所以算是對阿瑪了解的最多的了,她可是知道阿瑪除了在面對額娘的時候脾氣最好,其余的時候,就算她們是阿瑪的孩子,阿瑪也有可能發火的,對阿瑪來說,額娘是最重要的,為了額娘她們都是可以犧牲的,現在的阿瑪明明已經忍到了最極限了,她又怎麼能讓有些沖動的瞳熙留在這里,她們回院子等也是一樣的。
「林嬤嬤,福晉怎麼樣?」
「爺,主子說,主子說讓您進去。」
這時候的樂瑤是很狼狽的,像是剛從水缸里撈出來,還是在冰涼的水缸里泡過的,臉色很是蒼白,大汗淋灕,本來梳的漂亮的頭發也早就散了開來,有些毛躁的粘在了臉上,她疼的撕心裂肺,卻不敢叫出聲兒,因為這會浪費不必要的體力。
她知道九阿哥就在外面,可能還很著急,很不安,可是她就是莫名的覺得委屈了起來,她給他生過四個孩子了,他從來沒有陪她進過產房,雖然以前她也是不願的,可是這會兒就是覺得害怕,也覺得恐懼,覺得深深地委屈。
「林嬤嬤叫爺進來。」
「主,主子?」
正忙得不行的林嬤嬤听見主子的話,差點手上打滑翻了水盆,可是主子的眼楮直直的看著她,主子並沒有在說笑,是真的讓她叫爺進來,這怎麼可能,男人是不會進產房的,因為對男人來說,產房晦氣,是不吉利的。
「恩,叫他進來。」
她在給他生孩子,這有什麼不吉利的?這是喜事兒,為什麼她就是不能叫她的老公進來?她給他生了這麼多的孩子了,這會兒她是真的很危險,她就是想要任性一次,她向來都是任性的,她在這個清朝裝了這麼些年,他讓她覺得委屈了。
屋子里的四個接生嬤嬤手下都頓了頓,只是看著林嬤嬤就那麼听了吩咐的出去了,心里都有幾分的不以為然,這九福晉不是自找不自在嘛,男人又怎麼會進產房呢?他們只會在外面等著孩子的降生,生了孩子也只會關心兒子還是閨女,這還是好的呢,那種福晉生孩子都不在家的爺,她們也不是遇見一次兩次了。
「瑤兒?瑤兒」
「瑤兒,我在這里,胤在這里呢,瑤兒,你會沒事兒的,我會陪著你的,瑤兒,我再也不會讓你生了,再也不生了,我只要你,只要有你就行了。」
誰也沒想到九阿哥真的會進來,後面跟著的林嬤嬤一臉的糾結,她出去傳了話,九阿哥一聲兒沒吭的抬腳就進了產房,她為主子高興,又不由的擔心九阿哥。
可是四個接生嬤嬤臉上的精彩了,簡直像是打翻了染料板,這是風流倜儻的九阿哥嗎?不是說九阿哥最愛拈花惹草了嗎?就算是听說了這會兒九阿哥跟九福晉的關系好,九福晉抓住了九阿哥,也沒想到是這麼好呢。
听听,听听,說的是什麼,這是不要孩子,只要大人的意思嗎?這讓她們回去怎麼回話啊,她們可不可以當成沒听見?
「胤,我,要給你生孩子,我會平安,生下孩子的,胤,我會給你,生兒子的,以後,還要給你,生個小格格,胤,啊——」
「恩恩,都听你的,都听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