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沒有自我介紹。」生物改造方面的變態科學家笑著說︰「敝姓劉,單名一個昆字,昆侖的昆。」
陳弈點點頭,禮貌的回應︰「陳弈,耳東陳,下棋的弈。」
然後,兩人都不開口,很有默契的陷入了沉默。
廖教授的助手撓了撓頭,雙手一伸,藍色的光帶將三個人籠罩,三個人兩兩之間,產生了半透明的藍色聯線,將三個人連接在了一起。
在廖教授助手的作用之下,陳弈,生物改造部的劉部長和李霄三個人已經連在了一起,陳弈很清楚地感覺到,他可以同時向另外兩個人發送自己的想法,或者是任選其一,進行私下的聊天。
陳弈還在這邊琢磨著這個鏈接的通訊方式,那邊劉昆就已經發來了大量的視頻訊息。
全部都是,他如何去解剖生物的。
陳弈津津有味的看著他把一只兔子按照標準的解剖流程進行了處理,又看著他給一只小白鼠注射某種不知名液體,看著那只小白鼠在短短幾秒鐘內迅速膨脹,最終爆炸變成一灘肉泥的樣子。
劉昆見他不為所動,又發來了他在給人做手術的訊息、做**解剖的訊息等更多更富有沖擊力的訊息,這一次他還把聲音、氣味、觸覺什麼的感覺全部共享了。
可是陳弈根本不為所動,這些對他來說根本就是小兒科了。
陳弈一邊輕笑著,將自己和侵入者那場大戰當中,掃描到特勤隊里那殘垣斷壁當中一片死寂的景象穿了過去,一邊發過去了一條譏諷消息︰你什麼時候听說過,上過戰場,手下面有過人命,還是醫生世家出身,自己也是醫學專業的家伙,會害怕解剖這種事情?
陳弈很明顯的感覺到了劉昆那邊仿佛被重錘砸中胸口那種憋悶感覺,他一邊偷偷笑著,一邊接通了李霄︰「我說,這個變態科學家不給力啊,讓我參觀他解剖活人的場景——當我沒看過嗎?」
「咦,他今天怎麼這麼不給力,一般不是都會那一些超級惡心的東西去給別人看嗎?」李霄回答道︰「什麼蓮蓬乳空手指什麼的。」
「那些我也不是沒看過啊,我還看過一些更凶殘的東西,不過我想還是不要給你傳播了。」陳弈撓了撓頭︰「這位劉大哥就是這麼一個惡趣味的家伙?」
李霄沒有回答,他才發現自己似乎已經跟不上時代了,原本讓所有人都敬而遠之的東西,在新一代的眼中,難道已經變成了大號的浮雲嗎?
劉昆那邊在沉默了好一會兒之後,惱羞成怒了發過來了另一段訊息,這次的圖像沖擊力可比上一次強大多了——正是李霄提過的蓮蓬乳空手指系列,密密麻麻的,看得人頭皮有點麻。
陳弈雖然不是很怕這種東西,不過惡心的東西始終是惡心的,當下報復般的全面聯通了他和劉昆之間的聯系,然後開始一心一意,專心回想當時孟志軍給他的感覺︰
望不到邊的黑暗、發自內心的絕望、宛若吸毒般欣喜若狂的嗜血、刻在骨子里的殘暴——以及,把這一切當做天經地義般正確的,扭曲的價值觀。
劉昆忽然大叫一聲,整個人猛然向後一仰,連著椅子一起翻倒在地,引來周圍人一陣側目。
「沒什麼事兒,我只是突然嚇了一跳。」劉昆站起身來,又把凳子扶好,坐了下去,看著陳弈的眼神頓時有點不同。
陳弈頓時無語,原來這位劉昆除了惡趣味之外,根本就是個沒經歷過什麼的戰斗的普通人啊。他不過是回憶了一下當時的感覺,就把他嚇成這個樣子;而當時實打實和孟志軍並肩作戰的陳弈本身,是不是應該嚇得尿流才對?
被陳弈無意中收拾了一頓之後的劉昆也安靜了下來。按照陳弈提供的,孟志軍最後的思路,將自身的波動頻率首先調整成了一個和陳弈本人相對同步的程度,然後開始與陳弈進行連接。
無論是調整自身的波動頻率,還是進行連接,說起來都很簡單;可是如何去做,如果不是劉昆共享到了陳弈回憶當中的思路,恐怕根本連方法都找不到。
所謂法不傳六耳,不是不給你傳,是說了你也不明白。
陳弈也靜下心來,緩慢地調整自己的頻率波動,讓自身的波動盡可能的與劉昆的波動水平相同——劉昆做了盡可能的接近,而陳弈本人,則去完成下一步,讓兩人的異能波動達成一致,產生共鳴。
雖然異能波動在通常狀況下,帶有一定自發性質的上下跳躍,即便是異能者,也沒有辦法去控制,更不要說用科學的手段了。無法解析,無法復制,能讓科學側的研究人員傷透了腦筋,白頭發一把一把的掉。不過在主人的操縱之下,還是可以利用一些特殊的手段,將異能的波動暫時控制在一段相對穩定的頻率當中,雖然還有一些小規模的上下波動,卻並不是即便通過異能手段,也無法觸及的劇烈變化了。
孟志軍當時的思路,正是利用這種經過了穩定了頻率,讓兩個人之間的異能波動產生共鳴,從而借此展開更多的效果。
陳弈按照孟志軍的思路,將自已的異能波動頻率一點一點的升了上去,小心地控制在劉昆經過了調整的波動層面上,然後便是一動不動,期待著能有那麼一瞬間,雙方的波動水準能夠達到一個可以產生共鳴的程度。
終于,在仿佛一萬年那麼久的漫長時間之後,陳弈忽然感覺到自己異能,產生了一種完全不同的變化。這種變化如此之劇烈,就好像原本習慣于在游泳池里游泳的人,忽然被扔進了處于颶風籠罩下的大海當中一樣,周圍一片波濤洶涌,一個浪頭接著一個浪頭的打過來,壓的陳弈他們差點喘不過氣來。
「李霄!」陳弈忍住那忽然狂暴了無數倍,無比陌生的異能波動的壓迫,一時間顧不上通過連接的頻道去進行通話——事實上,在如此劇烈的波動當中,想要找到那鏈接的心靈頻道,對他來說實在是力有未逮,干脆直接喊出聲來,提示李霄按照之前預計好的思路去做。
李霄也毫不猶豫,將自身的異能波動也調整到了陳弈他們那個已經產生了共鳴的波動水準附近,盡可能的去達成孟志軍設想當中的水準。
可是,就好像溪流想要與風暴當中的大海共鳴,首先要讓溪流和大海承受一樣強烈的風暴才有可能,李霄的異能波動水平雖然盡可能的已經與之接近,甚至也能夠產生短暫的共鳴,可是卻總是抓不住其中的關鍵,共鳴還沒有聯通,就已經再一次的中斷。
就好像他一次又一次的模到了勝利女神的裙角,可是無論如何緊握手指,都無法將那比絲綢更加光滑一萬倍的裙甲抓在手里,一次一次的滑月兌出去。
那種勝利在手中一次一次失去的感覺,比不得其門而入的感覺,還要難過無數倍。如果不是李霄已經習慣了在研究當中毫無進展,此刻恐怕已經放棄了。
「其他人……也……試試……」陳弈腦門上的青筋都暴起來了,想要駕馭住這能把萬噸巨輪傾覆的巨大波濤,以他們這樣游泳的普通人來說,實在是一種天方夜譚——他能做到的,僅僅是保持這個狀態,不讓自己被淹死在異能的大海當中罷了。
在廖教授助手的幫助之下,在場的所有人都被鏈接在一起,然後在李霄的轉達之下,按照孟志軍生前留下的辦法,一個一個的嘗試著去和陳弈、劉昆此刻已經產生共鳴的波動之海鏈接。
然而,就在他們被無數次即將成功的感覺弄得焦心不已的時候,陳弈忽然猛地跳了起來!
隨著他的跳躍,周圍所有的金屬制品——椅子、桌子、立櫃、天花板的支撐結構,都忽然仿佛被注入了生命,以一種無法形容的怪異形狀,不停地蜿蜒升出,仿佛變成了一大片奇異的藤蔓。
被擠壓的涌出來的、櫃子當中的資料,被絞碎的天花板碎片,還有因為無法承受住重量,摔了一地的眾人,顯示出了剛才那一瞬間,陳弈造成的破壞。
「教授!」劉昆急忙上前一步,浮起了同樣摔倒在地的廖教授,異能的波動從他的身體周圍冒了出來,開始治愈教授的傷口。
「陳弈,你這是怎麼回事!」摔得不輕的李霄跳起來怒視著陳弈,剛才那一下非常突然,除了他之外的所有人,全部都被忽然損壞的椅子摔得不輕。
「不怪他。」說話的居然是劉昆︰「剛才我們堅持不下去了,如果再不中斷連接,就是我們兩個人的能力一起暴走。到了那個時候,爆發的強度……」
他沒有說,不過從剛才兩個人能力產生共鳴的時刻,周圍那狂暴而澎湃的波動來看,恐怕整個房子里,能夠活下來的不會超過三個。
而廖教授和李霄本人,當然不會在其中——實際上,就連劉昆和陳弈,也不在其中。
「沒關系。」廖教授搖了搖手,他還是那般虛弱的樣子︰「我沒什麼大礙,讓我們再來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