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四十五章
聞此言語,唐楓急忙翻身而起,套靴子將門給打開。從門外撞進來一個,渾身下積滿落雪的軍校。其一進到房之內,立刻便給這位東北城主跪在腳前。一邊對其叩著首,一邊開口繼續催促道︰「還望城主暫時恕免小人的驚擾之罪,最好即刻發兵,帶著東西前去接應曹將軍。否則,定會全軍盡數被凍死在這場風雪之中。」說罷是泣拜余地。這位東北軍主帥急忙伸手將來人攙扶起來,仔細打量了一下來人。卻見其正是隨侍在曹變蛟身旁的一個心月復校尉,急忙對其探問道︰「如今曹小將軍連同軍隊都躲避在何處?」一面說著,一邊將被包在暖罩里的茶壺拿將出來,與這軍校斟滿滿一杯熱茶,遞到他的手中,對其關切得道︰「你且先喝一杯熱茶,暖和暖和身子。在對我細說一說,如今曹小將軍的人馬到底在何處?來人,速速得將二來與我找來。」方一提起二來,這位東北軍主帥的心中,忽然記起來一件十分要緊的事情來。自己這一天,只光顧著為了賀瘋子的事情來回的奔波忙碌了。
卻是把打發二來救下何可綱的事情,給忘得死死的。而本來,自己這一次帶兵前來攻打復城,其中一多半的原因,就是前來施救與何可綱的。如今可倒好,卻將這件主要的事情給拋擲到一旁。自然,也不是說賀瘋子的事就不是急事?賀瘋子就無需自己去理會。自己在救下了賀瘋子之後,就應當前去探望一下何可綱的。自己卻是就此睡下了,如此一來,豈不讓人對自己的這番所為而齒寒不已?
一想到這些,這位冰雪城主心下更是變得有些焦灼不安起來。其一是因為不曉得曹變蛟那面到底如何了?他的那支部隊,是否會因這一場突如其來的暴風雪,而會有所傷亡?其二,何可綱到底是生還是死?到底有沒有真的被壓在復城的大牢之內?能不能,在那個李永芳臨要撤出府城之時,將他也一並帶走,來充當自己的護身符?
這些目前,還都明顯沒有一個準確的答案。而其手下軍校,早已在門前應聲而去,直抵城內去尋找二來的蹤跡。足足的過了有一頓飯的光景,只听得房門外,一陣陣凌亂異常的腳步聲響了起來。隨即,便听到有一個十分蒼渾並帶些沙啞的聲音,朝著屋內高聲喊道︰「罪臣,何可綱前來拜見城主,多謝城主命二來兄弟前去救我出獄。」聲音雖然傳了進來,可卻並不見其人邁步進入屋內?緊接著,又有一人高聲回稟道︰「二來幸不辱命,現已將何將軍穩妥的解救出來。如今,何將軍就在屋外,不知城主可是否要召見與他?」可卻依然不見其人進來。
唐楓急忙扯起一件大氅披于自己身,此刻暫時還顧不曹變蛟的那個軍校。畢竟,即便現在開始調動軍需和救援的兵馬,也絕不可能,就如此這樣的徹夜趕將過去。在這復城周圍環山林立,山路也不是十分平坦的。有些山路,簡直可謂險峻陡峭的很,其中的棧道多數還年久失修。即便是風停雪住之時,行走在棧道也得需要加著萬分的小心。更不用說如此風雪之夜去趕這山路,恐怕還沒等將人救出來?有可能便先把自己給搭了進去。
唐楓幾步走出房門口,就見面前站著不少的軍校,每人的手中,均是高高挑著一盞氣死風燈籠,將周邊地照澈的通亮。而在這些人圍著的當中地,卻是跪著一個低垂著頭的人,看此人蓬頭垢面,臉滿是濃密的雜色胡須,在這雪光和燈籠光色的交相輝映之下,顯得銀白色的多,黑的反而少一些。身穿著的似乎是一套罪衣罪裙,卻也顯得是破破爛爛,離著他稍微近一些,都可聞得到,從他身散出來的那麼一股子難聞的氣息,直嗆人的鼻子。而在其這身罪衣罪裙的外面,卻是還披著一件披風,想來有可能是二來與他來御寒的?
「何將軍,你可照實是受了大苦了。此乃我之過,若我能早一些命人,去將你的下落探听出來?你也無需再受這許多的苦楚,何將軍你快快請起,這大雪天的,冰雪地可是冷得緊。來,隨我進屋內說一說,你到底如何會到的這復城?」他說完之後,也不等何可綱推月兌,一把拽扯著他的胳膊就站了起來。
就這麼將他一直拉到房之內,這才松開了手。卻是先借著屋內的光亮,仔細的打量打量眼前這位昔日的何大將軍。就見他如今頭發蒼白不說,瘦的連兩腮都塌陷下去,便連背都變得有一些彎駝。除了一雙眼楮還似原先那般的有神,可里面也摻雜了一些不為人道出的心酸。額頭之,眼角邊,亦是多了幾分歲月留下的痕跡。
看到這些,真是抑制不住一股酸楚涌心頭。想當年,若不是他為了冰雪城出去勘探什麼礦藏?也就無有這麼一番境遇了。一時只是緊緊握著他的一雙,如同枯樹皮一般的手。竟然不曉得,該對他說些什麼才好?卻忽然听得身旁的二來,對他低聲提點一句道︰「城主,屬下方才听聞,你招我有要事相商?不知這復城內部卻是又出了何事?還是冰雪城那面出了什麼急事不成?屬下但聞其詳,望城主據實已告?」二來此語,並非是有意說這位東北軍主帥,可能因為何可綱在場,從而不能對他講出實話?畢竟,二來所率領的這一撥軍隊,專門就是做秘密差事的。而是擔憂,他會因為何可綱初被救出來。不忍心在其面前提及東北軍目前的艱難處境,害怕引得他也跟著這麼著急火?
卻見這位東北軍主帥打了一個愣,抬起頭,瞧了他一眼,接著又嘆息一回。這才將何可綱先攙扶到床榻之,又讓其坐下來,並躺在床榻之。那何可綱如何敢如此有違君臣之道?更是眼見著這位城主大人,竟然要伸下手替他來解下那雙臭不可聞的靴子?更是驚異的慌忙推手拒絕道︰「城主莫要如此,可羞煞可綱了。讓末將自己來即好,城主還是與二來將軍早些商討大事的好。莫要因為末將,反而耽擱了最佳出兵的時辰?」說完之後,搶先把自己的靴子月兌解下來,放在床榻的下面。這便要和衣躺下,打算好好的睡一覺。雖然此舉有失君臣之禮,可他也曉得,自己如要是在對此推月兌,那勢必要引得這位城主大人的不悅。到莫如,順從了他的好意。
卻听得唐楓吩咐手下一個軍校道︰「你去與何將軍打一盆洗腳水,也好讓他解解困乏。隨後,也能睡一個好覺。記著在給他弄幾盤的點心和一壺熱茶來,我想他月復內此刻一定是餓得緊了。」那個軍校領令之後,急忙出了房去操持著這些吩咐下來的差事。這個時候,這位東北軍的主帥,才轉過臉對著二來低聲詳詢道︰「如今變蛟那面因為追擊李永芳,卻是被這場暴風雪困在了不知何處地方?方才派了軍校前來求援,打算跟我討要一些御寒之物。也好能挨過這幾日,而你也素知在這復城的周圍滿是大山。雖然有棧道,可一旦下了雪,就不是那麼容易走的。若是派了尋常的軍校,將這御寒物資與他運送過去,倒也並無不可。只是我擔心,這尋常的軍校對付不了這滿是大雪的棧道。再因此有所損傷,更是麻煩事。這才吩咐人將你叫過來,你我也好好商議一下。看究竟該如何去辦這件事?你可對此有何好點的主意?」說罷,一雙眼楮盯在二來的臉,看他對此有何高妙的見解和主意?
二來自幼與他一同長起來的,對于這位心中所思所想,倒也能猜的到一些。情知他心中對此早已有了自己的計較,只是擔心自己會因愛惜自己手下的軍校,而對此加以反對?並且,看這位城主大人的用意?他很有可能要貪夜趕路,畢竟曹變蛟那面情形眼下不知到底如何?外面得風雪下得如此之大,幾乎是整個冬季都從沒有過的。
更不用說,曹變蛟的手下部隊身所著的均是單甲衣。此一是為了當時加快行軍速度,在于李永芳決戰之時,也顯得身靈活,身手亦能善變一些。二則是當時的天氣,也確實如同往年的春季一般祥和,春風習習,迎春花也已盛開在道路兩旁。可哪里想得到,這大雪說下就下了。
卻還下的這般急湊,短短一個時辰,這雪便下得足有一尺厚余。卻尚沒有停下的意思,相反,卻是越發下的狂躁暴怒起來。可謂風雪幾欲迷人雙眼,寒霜浸透身層層的衣袍。而二來在陪著何可綱前來見唐楓之時,行這一路之,已然看到了這風雪的大,對此深有體會。眼見這位冰雪城主對此有些躊躇不定,索性與他把話挑明了道︰「城主可是打算派屬下,連夜就把這御寒之物與曹將軍送運過去?也免得曹將軍手下部隊,因此風雪而有所傷亡?」說著,扭頭瞧了一眼床榻之的那位何可綱。就見一個軍校正小心翼翼的,將其雙腳放到盛滿熱水的銅盆之中。可何可綱,卻早已躺在床榻之沉沉睡將過去,鼻息亦如同雷鳴一般的響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