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年後。
寧海市經過滄海桑田變化,城市已然煥發出嶄新的面貌,寬闊的馬路,炫亮的路燈,高聳入雲的大廈,還有一個個衣著時尚,來去匆匆的男女,無一不顯示出寧海已經成了一座國際化的大都市。
夕陽沉入山麓的另一面,夜幕漸漸籠罩這座繁華喧鬧的都市,華燈次第點亮了城市每一條寬闊潔淨的街道。
寧海市中心的商業區,人來人往的大街上,行色匆匆的路人結束了一天的工作,邁著略顯急促的步伐,奔向自己溫暖的小家。
路邊一家典雅素靜的咖啡館里,一男一女坐在靠著窗邊的桌台上。
男的比較帥氣,臉型清秀,長長的劍眉飛掃而上,眉下一雙清澈靈動的眼楮眨巴眨巴,不時閃過幾分玩世不恭的色彩,還有幾絲誰也看不出的狡黠意味。
女的也很漂亮,大大的波浪卷發,一雙迷人的丹鳳眼,眼中略泛桃花,不知勾走多少人的魂魄,猩紅的櫻唇微微嘟起,令人忍不住想上前采擷唇上的芳香味道,真正的眉嬌目媚,體酥如蛇。
一對俊男美女相對而坐,引起咖啡館內許多休閑的白領青年的側目。
葉歡盯著面前巧笑嫣然的美女,心中泛起幾分酸澀。
真是天生的尤物,只可惜,命中注定只能與她有一段露水緣分……
真舍不得啊……
昏黃帶著幾分曖昧色彩的燈光下,尤物朝葉歡嫣然一笑,軟軟糯糯的輕喚︰「歡哥……」
葉歡虎軀一震,的小葉歡情不自禁起立敬禮。——二弟一直很懂禮貌,尤其是看到漂亮女人的時候。
這是個經驗老道的女人,她懂得什麼氣氛下用什麼語調說話能引起男人最原始的**,蝕骨**。
「歡哥……人家今天看了一本汽車雜志,有一款雪佛蘭跑車好漂亮哦……」尤物風情萬種的扭了扭身子,鮮紅靈巧的香舌舌忝了舌忝上唇。
葉歡一個激靈,滿腔**和不舍頓時化為烏有,思緒立馬恢復了理智。
小浪貨真敢開口啊,衣服化妝品哥們勉強能湊合著滿足你,你丫居然讓我送你跑車?老子看起來那麼像冤大頭嗎?
燈光昏黃黯淡的咖啡館里,葉歡的一雙小眼楮忽然浮上幾分黯然和傷感,二人間甜蜜的氣氛滲進淡淡的憂傷。
沉默了一陣,葉歡嘶啞的嗓音帶著幾分滄桑和哀愁。
「尤物……」
「嗯?」尤物輕顰柳眉。
跟她發生了一個星期的不純潔男女關系,到現在連她的名字都沒記住,老在心里以「尤物」稱呼她,一不留神說漏嘴了。
「……我是說,親愛的,我們分手吧。」葉歡眼中很快浮上不舍的盈盈淚光,很萌。
尤物吃驚的睜大了杏眼︰「為什麼呀?你不愛我了?人家做錯什麼了嗎?」
葉歡一只手捂住了眼楮,淚水從指縫中悄然流泄,如同兩人這幾天美好甜蜜的光陰一般不可挽留。
「我當然愛你,可……我們不能在一起了!」
尤物不甘心的咄咄逼問︰「為什麼?」
葉歡哀傷的面容浮上絕望,以及對尤物深深的眷念︰「我們不能在一起,是因為……」
葉歡痛苦的將雙手插入濃密的黑發中,嘴角扭曲出一道悲傷的弧線︰「……我得了癌癥!生命已進入倒數……」
尤物愈發驚訝,失聲道︰「癌癥?」
葉歡很認真的解釋︰「癌癥,英文名cancer,身體各種惡性腫瘤的統稱,其細胞的生長和分裂速度高于正常細胞,造成身體……」
尤物很不客氣的打斷了他︰「廢話!我當然知道什麼是癌癥,但是,你怎麼可能得癌癥?」
葉歡痛苦道︰「是啊,為什麼偏偏會是我?這世上為什麼總是好人不長命……」
「你得了什麼癌?」
葉歡不假思索道︰「肝癌,工作應酬,跟客戶喝酒落下的病,已經是晚期……」
說著葉歡從口袋里掏出一張薄薄的診斷單,如同捧著他易逝的脆弱生命一般,將它小心翼翼的遞到尤物面前,微微顫抖的雙手訴說著對生命的眷念,很煽情。
尤物一把接過,杏目飛快在診斷書上掃了幾眼,然後狐疑的瞧著他。
葉歡眉目半闔,繼續著他悲傷的訴說︰「……醫生說,我最多還有一個月的生命,一個月後,我會被燒成一堆灰灰,裝在小盒子里,灑進祖國的壯麗山河,比如長江,黃河……」
「你說你得了肝癌?」尤物冷不丁道。
「對。」
「可你的診斷書上寫的是胃癌……」尤物很冷靜的指出了漏洞。
「啊?」葉歡奪過診斷書,有些氣急敗壞的掃了一眼,平靜的面孔不易察覺的抽搐了幾下,然後又將診斷書遞回去,很鎮定的道︰「……可能癌細胞轉移了,胃癌也一樣,都是忙工作忙的,光榮!」
「胃癌的診斷書就這麼一張薄薄的紙?什麼檢查結果數據都沒有?」
「……忘家里了,太多太重,檢查結果堆起來比四庫全書還高,真的,相信我,歡哥以誠信走天下……」
尤物的俏臉漸漸布上一層寒霜,精致的面孔不住的冷笑。
「好吧,就算這些都說得通,我現在只有一個問題想問你……」
「有問必答。」葉歡的額頭微微冒汗。
尤物兩根縴細***的玉指拈起那張薄薄的癌癥診斷書,嘴角帶著幾分譏誚的笑容,一瞬不瞬的盯著葉歡,巧笑嫣然道︰「……得了癌癥我能理解,沒帶檢查數據我也能相信,問題是……你這張診斷書上怎麼蓋著‘靜安小區便民診所’的紅章?現在的小區診所連癌癥都能診斷出來了麼?」
葉歡驚愕的睜大了眼,然後低頭,診斷書的右下角,一個鮮紅的公章不偏不倚的蓋在診斷結果下面,紅艷艷耀人二目。
「靠!誰,誰蓋的章?這不添亂麼?」葉歡月兌口罵道。
說話間,對面尤物的俏臉已經拉成了寡婦臉,語如冰珠道︰「葉歡,想甩老娘你明說,用這種下三濫的借口分手,你想惡心老娘,還是想惡心你自己?」
尤物恨恨拍案而起,一陣香風拂過鼻端,伊人倩影杳然無蹤。
葉歡面紅耳赤的坐在桌邊,臉上幾許羞愧之色一閃而過,隨即又很快恢復了正常。
悵然若失的嘆息了一會兒,葉歡搖搖頭,然後瀟灑的聳了聳肩,做了個無所謂的動作。
想要的結果已經達到,過程雖然出了一點點意外,不過現在已經不重要了。
分手是沒辦法的事,本是露水緣分,他葉歡不是尤物的第一個男人,也必然不是她的最後一個男人,最重要的是,葉歡是窮人,不折不扣的窮人,他實在養不起這位燒錢燒得厲害的尤物,而且葉歡可以肯定,一旦尤物發現葉歡身上的油水被榨得差不多的時候,她便會毫不猶豫的一腳踹開他。
與其那時被她甩,還不如趁現在先下手為強。
窮人偶爾閃現出來的那點自尊,其實夾雜著更多的悲涼。
這是個現實的世界,男男女女活得沒羞沒臊,誰都不是誰的誰,大家都有著或喜或悲的往事,也有著不屬于對方的未來。
那麼,相見不如懷念吧。
事已至此,現在不是緬懷奸情的時候,葉歡現在最納悶兒的是,……診斷書上那個該死的紅章到底是怎麼回事?
一件原本完美得媲美韓劇的煽情催淚橋段,被那個突兀出現的紅章害得變成了一出可口可樂的喜劇,葉歡這位編劇兼導演兼演員很不高興。
昨晚張三把從診所偷來的診斷書送給他的時候,他記得上面明明沒有蓋章的,怎麼今天拿出來卻不一樣了?
費解啊……
莫非家里有人改行辦假/證刻假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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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歡走出咖啡館時已是晚上**點鐘了,夜風微微有些涼意,十月的天氣漸漸變冷,寒風灌入葉歡的脖領,令他情不自禁打了個哆嗦。
從懷里掏出一根軟白沙,將煙嘴豎立著朝大拇指的指甲蓋上頓了幾下,然後叼在嘴上,啪的一聲脆響,打火機冒出幽藍的火光,一縷清煙呼出,很快被寒風吹散。
該回家了,這段日子天天跟尤物耗在一起,花的錢不少,錢包已經干癟得像老太太的Ru房,回去得跟幾個哥們兒商量一下怎麼撈錢,後天該交房租了。
正滿腦子打著撈錢算盤的葉歡,被一道女乃聲女乃氣的童音吸引了注意。
「我的氣球!我的氣球!」
童音帶著驚惶的哭聲,葉歡回頭望去,一只漂亮的粉紅色氫氣球冉冉上升,離地面已然兩米多高,一個五六歲大的小女孩正悲淒的望著氣球越升越高,粉雕玉琢的小臉蛋上布滿了焦急的眼淚,小女孩的旁邊,一位二三十歲似乎是她父親的男子正蹲著身輕聲撫慰,可小女孩只是不停搖頭,望著看似不可挽留的氣球離她越來越遠,小臉蛋上的淚水也愈發不可遏止。
葉歡輕輕笑了,目光中露出幾分復雜的光芒。
童年,應該是沒有遺憾的,哪怕只是一只小小的粉紅氣球,也是童年里不可缺少的色彩……
來往行人惋惜的神色里,一道黑色的人影卻沖天而起,以不可思議的沖力在人行道的鐵欄桿上借力狠狠一踩,整個身子像一只黑色的大鳥,騰空飛起兩米高,堪堪抓住粉紅氣球下面那根細細的白色棉線……
「哇——」小女孩睜大清澈的淚眼,鼻涕泡兒還在臉上掛著,表情卻極度驚嘆。
小女孩的父親和來往的行人也楞住了,這彈跳力,這爆發力,……小伙子是省跳高隊的吧?
瀟灑落地,葉歡蹲,將栓著氣球的白棉線遞給小女孩,他的笑容爽朗如陽光。
「小妹妹,氣球我幫你拿回來了,可別再弄丟了哦。」
小女孩驚喜的接過,粉女敕如肉球般的小手緊緊攥住了棉線,朝葉歡大呼小叫︰「蜘蛛俠,蜘蛛俠!」
葉歡當時臉就黑了︰「什麼蜘蛛俠,小小年紀不許崇洋媚外啊,我是雷鋒!」
小女孩乖巧的改口︰「謝謝雷鋒叔叔。」
「……雷鋒哥哥!」葉歡不滿的糾正,並輕輕刮了刮小女孩的鼻子,然後朝小女孩的父親點了點頭。
父親牽著高興得一蹦一跳的小女孩走遠,葉歡站起身目送他們,眼中流露出幾分連他自己都沒發覺的羨慕之色。
一聲尖利的哨聲打斷了葉歡的羨慕,愕然回首,一位左臂戴著紅箍箍兒的老太太健步如飛向他奔來。
「你!剛剛是你踩人行道的欄桿嗎?別否認,我看得真真兒的!」老太太一臉浩然正氣。
葉歡愕然點頭︰「是啊,剛剛學雷鋒做好事來著……」
「廢話少說,破壞公共財物,罰款!」
葉歡一滯,接著一手指著老太太身後,表情非常驚怖的大叫︰「你家女兒在果奔!」
老太太愕然回頭。
葉歡的身形卻趁機化作一道黑煙,嗖的一聲,眨眼消失不見,空留老太太一臉憤然怒色。
——雷鋒做好事是不假,可雷鋒做完好事還被人訛詐就不對了,當我傻子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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