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當上課的時候,房遺愛就在上課所用的書本里邊夾著從太醫院借來的醫術,夫子在上頭講的用心,嗯,他在下邊看的也很用心,有些醫術流傳到現在都已經失傳了,所以房遺愛很是珍惜這些醫術。
每每踫到精彩的部分,便會提筆記錄下來。有些精簡的學術價值高的醫書,或者典型的案例,他也會當場抄寫下來。
只是,他這種偷梁換柱的學習勁頭,除了身邊的三個人知曉外,就連一直暗中觀察了他一個多月的的夫子們都沒發現,反而對他啊好學的樣子很是滿意,每每在房玄齡面前對他是贊不絕口。
很不幸,今天房遺愛正在認真抄寫從太醫院里一位專供小兒科的顧太醫手里借來的他的手札,正看到一個典型的案例記載和分析,思索了一會兒,讓自己覺得茅塞頓開,忍不住又提筆抄寫起來,寫著寫著,又回想起了自己背誦過的宋朝錢乙所寫的《小兒藥證直決》來,不由的又在里面摻雜了《小兒藥證直決》里的一些理論見解和自己結合現代醫學的一些個理解。
而上邊正在講解《論語》文學館十八學士之一的孔穎達孔老先生,看到房遺愛先是皺眉思索,然後恍然大悟的樣子,在面帶喜色的提筆疾書,心下滿是贊賞。在瞄了一眼學堂上懶散的眾位學子,哀嘆一聲世風日下,人心不古啊。心想現在能夠認真听講的學生不多了,能當堂思索並記錄筆記的學生更是鳳毛麟角。
當下起身一邊講解,一邊慢慢的朝著房遺愛的方向踱了過來,有心想要看看這表現優良的學生是否真的能夠理解經意,也好奇他書記的是什麼。
孔穎達講解著,站在了房遺愛的身後,入眼的是一手漂亮的行楷,如行雲流水般灑月兌,卻也剛勁有力,不失稜角。看到這未曾見過的漂亮字體,孔穎達不由得眼前一亮,當下忍不住叫了一聲「好字!」
這一聲響亮的叫好聲,直接驚起了課堂上支著腦袋睡覺的學生一片,其中就包括房遺愛身邊的三位。
正在專心致志的奮筆疾書的房遺愛,听到有人打擾,不由得習慣性的皺了下眉頭,面帶不悅的扭頭看向聲音的來源處,這一看不要緊,直接嚇的房遺愛手一抖,手里的毛筆甩出好多的墨點滴在了剛剛書寫好的一頁紙上。
來不及心疼,被抓現行的房遺愛趕緊把手里的小豪搭在了硯台上,夾心的論語翻拍在了桌子上,訕訕的站起山來,恭敬的叫了一聲,「夫子。」眼楮一直偷瞄著面前的孔穎達。心下把原本信誓坦坦說要幫自己放風的三位損友給罵了個狗血淋頭。
現在不方便收拾杜荷和長孫渙兩人,房遺愛正能先,腳下不滿的踢了一下旁邊的程懷亮,狠狠地瞪了剛醒過來的程懷亮,那意思是說,就你這工作態度,想考試的時候讓哥幫你,沒門!哼!
程懷亮趕緊賠小心的,趁孔穎達拿起房遺愛的手稿看時,沖房遺愛求饒的拱了拱手,可憐巴巴的看著房遺愛,還抽空瞪了一眼身後的杜荷和長孫渙兩人,然後用眼神示意房遺愛先過了這關再說。
會意的房遺愛,又惡狠狠的瞪了一眼,意思是說這事兒沒那麼容易跟你們算完!又踹了程懷亮一腳,回頭小心的瞄了一眼孔穎達的表情,哀嘆一聲,小腦袋耷拉了下來。
孔穎達有些惋惜的拿起,因著自己不小心的打擾,使得房遺愛受驚而弄髒了的手稿,小心的欣賞著上面的每一個字和每一個筆畫。
字,飽滿圓潤,用墨均勻而不顯臃腫;筆畫,骨肉清晰,鋼筋而有力。整個篇幅看下來,布局規整中透著靈氣,讓人賞心悅目。
看的孔穎達不住地點頭,只是等到他細看了一下上面的內容後,孔老夫子可就有些高興不起來了,這,這,這,這分明是一篇醫案嗎!一想起前陣子听說的大小醫痴的傳言,心下也就釋然了。不過孔穎達還是沉下臉來,目光不善的睨了面帶小心的房遺愛一眼,伸手拿起了被房遺愛翻拍在桌子上的帶著論語書皮的課本。
一看孔穎達伸起手去拿桌子上的書,房遺愛哀嘆一聲,完了,然後掩耳盜鈴般的捂起了臉,從指頭縫里露出一只眼楮,小心的瞄著看孔穎達,就怕這位六七十歲的老爺子會讓自己氣出個好歹來。
「哼!」看到房遺愛的表現,孔穎達直接黑著臉,回給房遺愛一聲冷哼。
「咦?」翻開書一看,真的就只是一本《論語》,沒有發現什麼別的,孔穎達不由得奇怪一聲。
听到孔穎達的奇怪聲,房遺愛夠頭往前瞄了一眼,見真的只是一本《論語》,心下舒了口氣,不由得放下手,暗自向旁邊的的程懷亮豎了一根大拇指,意思是說,干得漂亮,夠兄弟。
程懷亮得意的沖房遺愛一揚下巴,那意思是在說,怎麼樣?夠兄弟吧,我干的不錯吧。誰知悲催的正好對上了孔穎達眼里的目光,當下正得意的程懷亮立馬變成了蔫歪的豆芽菜了。
看到孔穎達黑著臉伸到面前的干瘦枯手,程懷亮丟給房遺愛一個自求多福的眼神後,本著死道友不死貧道的偉大精神,很爽快的把自己兄弟犯錯的證物從懷里掏出來交給了孔穎達。順便裝出一副我不認識他的樣子,閃身往外挪了挪身子,沒再敢看房遺愛一眼。
房遺愛沒好氣的翻了個白眼,心下暗嘆自己交友不慎啊。
看了眼手里的手稿,果然是太醫院專供小兒科的顧太醫的手書。孔穎達直接把手稿夾在了腋下,有彎腰把房遺愛書桌上帶字的紙張一一收走,然後冷聲說道,「回去把《論語》好生抄寫一遍,順便以這種字體把王佑軍的《蘭亭序》給我拿大紙張也抄寫一份,明天弘文官沒課,你直接送到國子監來換取這些手稿。听到沒?要自己寫!」因為在轉身的瞬間,孔穎達想起了以往房遺愛交上來的課業,貌似跟房遺愛這份手稿上的字體差了何止是十萬八千里啊,不由的凝聲提醒道。
「呃,是夫子。」雖然心下疑惑為何讓自己抄寫《蘭亭序》,還特意指出要用大紙張寫,房遺愛還是恭敬的應是,心下哀嘆讓人代筆寫字的好日子竟然這麼快就熬到頭了。若是他能夠抬頭看一眼的話,就會發現孔穎達眼楮里閃爍的狡譎和興奮來。
在孔穎達身後的李泰很想看看孔穎達拿的紙張上的字到底什麼樣,竟然能夠讓孔穎達叫好,奈何個子不夠高,看不到。不過這並不妨礙他在听到孔穎達對于房遺愛做出處罰後,以幸災樂禍的眼神去蔑視和挑釁房遺愛。
呃,雖然房遺愛一個眼神都欠奉給。
孔穎達回到了講台,布置下了今天的課後作業,還忍不住的看著房遺愛,提醒道,「回去後,課業自己寫,若是讓老夫發現你還再找人代筆的話,哼,老夫不介意和其他幾位夫子一起去房府,找你父親討杯茶喝。」
「學生一定會親自完成課業的,請夫子放心就是。」房遺愛有些頭疼,但還是一臉恭敬,有禮貌的說道。
好在下課的鐘聲適時的響起來了,看到孔穎達在出門前別有深意的回望了自己一眼後,才抬腳邁了出去。
目送孔穎達出去後,房遺愛搖了搖頭,剛才一定是自己看錯了。沒理會李泰滿嘴「草包」的幸災樂禍聲,然後轉身氣呼呼的看向自己那三個不靠譜的損友。
「青娘喜歡的留香齋的酥脆香甜的紅棗酥糕一盒。」程懷亮趕緊陪著笑臉說道。
「留香齋的糯米雲松糕一盒,孝敬房伯母。」看到房遺愛望過來的目光,長孫渙也快速的說道。
杜荷瞪了眼比自己嘴快的兩人,無奈的看向房遺愛,很光棍的說道,「想要我干嘛,你就吱一聲吧,只要我能辦到。」
知道杜家的經濟情況還不如自己家,更是不能跟財大氣粗的長孫家和程家比,房遺愛不由的模著下巴,思索著自己是不是想法提高一下兩家的經濟收入?
看到因為自己一句話,房遺愛真的在那兒思索起來,杜荷的心不由的跟著提留了起來,有些緊張的看著房遺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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