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0閑居宮中當老師
在這個世界上,許多事情讓人覺得棘手並不是因為其本身的難度,難度常在問題之外。如今留守的幾位皇子正深切地體會著這一哲理︰不是禮儀太繁瑣,而是他們沒有決定權!
如果他們中的一個有決定權的話,那就很簡單了,直接下決定就好了,也省得這些大臣們爭論。現在的問題是,決定權在康熙那里。一個正在暴怒中的皇帝,可不是那麼好說話的。辦不好,一頓劈頭蓋臉那是少不了的。
虧得大臣內識趣的人也很多,皇帝說了,要盡快定個章程出來。欽天監這個冷螞蟻論壇衙門又再次得到了重視,摻進一腳來算最近的吉日。
皇子們開踫頭會,四阿哥就很生氣︰「吵吵嚷嚷,一句擔當的話都沒有。」
留京的皇子里,除了被圈的那一位就屬他年長,弟弟們也不好與他硬爭——他們心里何嘗不是著急上火呢?
八阿哥微微一笑︰「四哥,汗阿瑪臨行前可不止吩咐了這一件事呢。」
「不管是朝服、用器都得等定下章程之後才能令內務府置辦,事情不止一件,這件不辦旁的也辦不了。」四阿哥的語氣愈發的森冷了,大冬天的听他說話,不亞于多感受一次寒流。
八阿哥老神在在︰「四哥難道不記得了?汗阿瑪還命欽天監算日子呢,這里一時半會兒爭不完,欽天監的歷書卻是現成的。兩下一齊干,這里有了結果,欽天監的日子也算好了,難不成在等什麼都準備周全了才發現日子沒算好?」
九阿哥噗哧一笑︰「八哥,高啊。」說完,還一亮大拇指。
從來都是被罵被逼問的欽天監,就被阿哥們客客氣氣地「請」了來。心里還害怕著呢,是不是哪里做錯了?難道是十三阿哥、十四阿哥年底大婚,日子定得不對?想起當年給五阿哥他們算婚期時被打回N遍,腿肚子都抽筋了。
過來請了安,卻見阿哥們和顏悅色地布置了任務︰「算出最早的宜冊封的日子來。」
九阿哥還一呲牙︰「汗阿瑪等著用呢。」
就這樣,在朝臣們還爭得熱烈的時候,阿哥們已經給他們劃了線了。欽天監的動作很快,隔天就報了幾個日期,從康熙四十二年底到康熙四十三年夏,一共五個日子。
第二天,阿哥們就在會議上宣布了這個結果。說話的是公認不太好相處的四阿哥︰「汗阿瑪臨行前命我等總攬此事,是萬不敢懈怠的。汗阿瑪有言,大事早定,以安眾心,如今日子已經算了出來,你們的章程呢?」
朝臣猶如被打了雞血,咽咽唾沫、清清嗓子、挽挽袖子,理一理思路準備再唇槍舌戰一番,總要在這日子前辯個明白才好!
一聲咳嗽剛剛螞蟻咳完,袖子論壇挽到了一半兒,已經有人出列來喊救命了!
內務府坐不住了。
你們吵啊吵的倒是只費嘴皮子,這最後的一應用度要著落到我們頭上的,你們拖啊拖的在截止日期前吵出結果來的,留給我們準備東西的時間不就少了麼?
「既如此,奴才等懇請早作定論,也好置辦太孫之朝服、儀仗、用器等。」
皇子們相視一笑,瞧,都不用咱們自己動手,有人跳出來催更了……呃,是催著辦差。
內務府不但管著皇家的衣食住行還管著許多用項,真正的天子近臣,內務府是不好得罪的,今天讓內務府為難了,以後他們有的是辦法讓你難過!達成共識,朝臣們開始摒棄一定要爭個輸贏的想法,努力地中庸。
內務府袖手于旁,虎視眈眈地看著他們爭來吵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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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胤礽父子都遠行,而弘晰的年紀還不夠隨朝站班,東宮對朝上的消息是比較閉塞的。淑嘉還不知道朝上已經由激烈爭吵變成了努力求同,每日只去寧壽宮見見皇太後、與宮妃們聊聊天兒,回來與妹妹們一起說說話,有胤礽的書信拆來看一看。
兩個小姑娘實際上是住在東宮里的,反正東宮足夠大,淑嘉命把端儀宮之右藏書院子之前的那個院子給收拾出來,姐妹倆住在一起。紅袖是石家舊僕,親自把她們領了過去︰「這一道三個院子原想著主子有了小格格就安排來住的,不想一直都是添的小阿哥。主子就叫把領得最近的改作藏書的地方了,格格們住的要再往前一點兒。」
院門兒是早就打開了的,紅袖把兩人讓進院子。挺精致的兩重小院兒,前面三間正房,乃是會客之所,繞過這三間房,後面還有三間正房,這才是臥房。兩邊貼著院牆的是兩溜廂房,估模著是作庫房、宮女太監落腳等用。
淑怡、淑惠都沒帶慣用的丫環進來,淑嘉就讓紅袖、玉妞帶兩個小太監負責她們的起居。淑怡、淑惠一路走,一路用余光觀察,院落干干淨淨,顯是打掃過了的。待進得屋里,里面的東西都是全新的,果然是沒住過人的。
淑怡有些局促︰「姑姑,這院子還是新的,我們住在這里,合適麼?」
紅袖笑道︰「兩位是主子的親妹子,主子說合適,那就是合適的了。」
玉妞招呼小太監把兩姐妹的包袱捧了來︰「姑娘們的東西都在這里了,奴才們不敢擅動,您看要怎麼放?」
淑惠道︰「不過是幾件衣裳首飾,各歸各位就是。藍色的螞蟻論壇包袱里是姐姐的東西,紅色的是我的,姑姑宮里的規矩熟,看著辦就好。」
玉妞心道,十歲的小姑娘能說出這樣的話,教養確是可以了。屈膝一禮︰「。衣裳就放到櫃子里,您的放到左邊、三格格的擱在右邊兒,首飾也是一樣擺放,可好?」
淑惠點點頭︰「有勞。」
紅袖一直在觀察,此時笑道︰「格格們陪著皇太後主子一早上了,也該罷了,不如歇一歇,換身衣裳,主子那里也好傳膳了。」
兩人听了忙起身,小太監已經打了兩盆熱水來,往盆架上一放又退了出去。玉妞與紅袖兩個上前幫著她們卸首飾,重新洗了臉。寧壽宮里走一遭,出了不少汗,淑怡臉上的脂粉也要重勻一下。反是淑惠,年紀還小,尚未化妝,省了不少事兒。
兩人換了身家常衣服,紅袖一面幫著淑惠理衣服一面說︰「主子在家里也不穿得太隆重的,姑娘們見親姐姐,也不用拘束的。」又絮絮說著規矩、習慣,淑怡、淑惠都用心听著。
不大功夫就換好了衣服,打開鏡匣一照,該補妝的補妝,該梳頭的梳頭。上上下下都妥當了,紅袖道︰「這會兒到用膳的時候了,奴才給格格們引路。」淑怡與淑惠對視一眼,一人袖子里滑出倆荷包來。
紅袖含笑收了賞︰「奴才就不客氣啦。」玉妞等才上前接了荷包,齊道謝賞。
淑嘉回來又換了一件大紅緙絲的百子襖,頭上的首飾也去了大半,連耳上都換了一對小巧的單珠墜子,正歪在榻上望著手邊一個寶石盆景出神兒。她的面前已經準備好了膳桌,听到腳步聲響,往門口看了過去。
兩個小姑娘也換上了家常衣服,一色半新不舊的大紅旗裝,小兩把頭,脖子上一式的項圈兒。淑嘉暗笑,大家子里都是一樣的規矩,她在家的時候與淑嫻也是這般,嫁到東宮,給年紀相仿的兒子們待遇也是一樣的。
扶著林四兒的手,青衿在另一邊托扶著淑嘉的肩、背,淑嘉笑吟吟地到上首坐了︰「傳膳罷,你們坐。」
姐妹倆一左一右地坐了,席面也一樣一樣地抬了進來。淑嘉道︰「忙了一早上也累了,咱們先用膳,等會兒再說話。」
淑嘉在自己家里沒有絲毫違和之感,很有余暇觀察自家妹妹的行止。兩個姑娘顯然是過關的,明年大挑,淑怡這條件應該是沒問題的。淑惠……這樣小,又這樣鄭重,如今看著這童稚的臉頰作大人狀還能說「好萌」,等她再長大一點,如果依舊是這樣一副面孔,未免就讓人覺得無趣了。
食不語。
安靜地吃完一餐飯,撤桌漱口洗手,一人一盞茶上了來,嬤嬤又來說弘晷要額娘。淑嘉無奈道︰「不過是頓飯的功夫,他偏又鬧了起來。帶他來。」
東宮里原是大家一起吃螞蟻晚飯的,胤礽論壇上班、三個學生要上學,能夠交流的時間就是這晚飯。淑嘉盡力讓早飯也能聚餐,雖然人少了一點,到底是讓她給擰了過來。弘晷雖小,卻已習慣了這樣的生活方式,突然讓他自己吃飯,他又听不大明白道理,委委屈屈,飯也沒吃幾口。
過來的時候,弘晷還嘟著嘴。淑嘉側過臉一笑︰「還不見過你姨母?」
淑怡淑惠都站了起來。
弘晷眨了眨眼楮,看看這個又看看那個,滿是好奇,像是把委屈給忘了。粉女敕女敕的小姑娘確實更吸引人,軟趴趴地走到姨母面前,意思意思地抱拳︰「給姨母請安。」這動作由幼兒做起來很是有趣。
淑怡淑惠還不能先上前掐他的小肥臉,還得還了禮才行。
行禮畢,弘晷有點戀戀不舍地看了兩個小姑娘一眼,又復把表情調到可憐這一檔︰「額娘∼」
「過來罷。」
淑怡淑惠旁觀了弘晷那堪稱幼年土匪的行動力!嗖地沖到榻前,手腳並用地往上爬,先爬踏腳再爬矮榻。這股勁兒好眼熟!
趴到母親的大腿上,讓她輕撫著背,小土匪高興了。
淑嘉捏捏兒子的後脖子,轉問妹妹們︰「屋子還合適麼?」
「很好。」
「你們在這里要住上一陣子的,不合適就早些說。」
「並無不妥的。」
「唔,在我這里不必拘束,出了這個門兒守禮就成了。往後咱們天天要到寧壽宮去的,除此之外倒不用費心。正好,你們也看看這宮里的規矩。」
兩人齊聲稱是。
一會兒功夫,弘晷的肚子開始叫了,小土匪很理直氣壯︰「額娘,餓∼」
小祖宗的飯馬上送了上來,淑嘉看著兒子拿著小勺子自己吃飯,很是欣慰︰「慢點兒,沒人跟你搶。」
弘晷吃飯的當口兒,淑嘉又問了些家中近況︰「阿瑪額娘還好麼?瑪法去後,我竟沒見著額娘幾回,更不要說阿瑪了。」
姐妹倆一一答了,淑嘉發現這兩人極有螞蟻眼色,淑惠雖論壇是讓著姐姐先答,淑怡也有意地讓淑惠多回答幾個問題。
「你們在家里都學了些什麼?」
听到這一句,淑怡、淑惠精神都是一振,戲肉來了!尤其是淑怡,明年就是大挑了,這大約是姐姐在考查她了。淑怡先答︰「《女四書》、《四書》都是通講過的,詩詞也是讀過一些的。」
淑惠道︰「我沒有姐姐讀得多。《四書》尚未讀完。」有點沮喪,據說上頭坐著的這個姐姐比大姐差幾差,居然是一起讀書的。
「還是江先生教的麼?」
淑惠道︰「江先生年紀大了,換了姚先生來。」
「針線呢?」
「隨著姑姑們學的,衣裳還做不出,荷包、鞋襪倒是能胡亂應付幾針的。」淑怡回答得很保守。
說到姑姑們,淑嘉想起來了,吳姑姑她們幾個年不過四旬,還能教得動學生,自己這里的紅袖她們幾個出去了就是搶飯碗了。「姑姑們的道理都是極有用的,可有用心听?」
弘晷吃完了,有點兒悃想趴桌。淑嘉拍拍他︰「起來走兩步再睡。」
嬤嬤們上來抱起弘晷,把他放到地上,看著他轉圈兒。
淑怡道︰「打從開春起,嬤嬤們就教導宮中規矩了。」
話一說完,就發現她姐姐不說話了,屋里很是安靜,只有弘晷踩在地毯上的鈍響,格外地驚心。
淑嘉吐出一口氣︰「你們都去寫一頁字給我看看。」
紫裳走過來引兩個小姑娘到了淑嘉的螞蟻論壇書桌前,兩池墨是早就磨好了的,紙也鋪開了。兩人互看一眼,暗暗給自己鼓勁兒,提筆運力。
等她們寫好了,弘晷也走得乏了,已經被抱去睡覺了。淑嘉一眼看過去,女孩子的字都挺工整︰「倒也罷了,」笑著招手,「過來坐。」
太子妃仿若皇太後,一左一右各坐一個「逗我玩哄我開心」的人。一手拉著一個妹妹,淑嘉笑道︰「這樣我就放心了,原是因為我獨個兒在宮里有些悶,上頭恩典叫娘家人來陪,可惜額娘不方便進來,就叫了你們兩個。我還怕你們來陪我會誤了功課,尤其是三丫頭,明年要大挑,誤了事兒可不是鬧著玩兒的,現在看來倒不必擔心了。」
淑怡亦笑道︰「怎麼會誤事兒呢?昨兒姑姑們還說,能進宮來看看是福氣,經您指點,可比在家里胡亂學著強多了。」
「這張嘴是怎麼長的?」淑嘉打趣她,「這樣會說話?」
「那你們就安心住上一個月。」一錘定音,三姑娘、四姑娘開始了震憾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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宮里不是那麼好住的,這是淑怡、淑惠進宮之前就有的心理準備,然而事實永遠比傳說更震憾。不親身經歷,你是不會覺得每天早起請安是件多麼痛苦的事情,宮里的生物鐘永遠比宮外早兩刻鐘,她們姐姐那個孕婦,作息時間也是這宮中標準時間。
她們還要比姐姐再早起一點兒,最好能在姐姐剛剛穿好衣服還在梳頭的時候過去。頭一天,她們就有點兒晚了。住在宮里頭一晚,興奮一點是正常的,夜里沒睡好起床當然受影響。
等她們趕到的時候,淑嘉已經收拾完畢等著開飯了。兩人見弘晷都被抱了來,臉上一熱,匆匆上前行禮︰「我們來晚了。」
「坐罷。」
這頓點心吃得就有點兒食不知味了,用完點心,就是去請安的時間了︰「皇太後祖母這會兒該起身了,你們隨我再去看看。」
太子妃一向步和請安,最近因產期將近才被強迫乘輦。兩個小姑娘就沒這個待遇了,一左一右步行。
「這宮里你們要打交道的也就是這些人了,多看、多听、少說。有什麼不明白的,回來問我。不論尊卑,她們都是長輩,要記得恭敬。」宮妃們都是宮中久居的人,一舉一動都帶著這宮里的味道,放到這個環境里去學習那是再好不過了。
到了寧壽宮,她們自是最早的一撥,有時間在皇太後那里多留一點印象。皇太後依舊很高興,她就少有不高興的時候,對著妹妹夸姐姐︰「太子妃是極好的一個人,日日頭一個過來……」
淑怡淑惠听了暗暗吃驚,她們姐姐嫁了八年有余了?天天如此?
淑嘉卻道︰「守孝道是本份,早到片刻,還能多佔點兒便宜。」說著拈了盤子里的雲片糕就咬了下去。
淑怡若有所悟。
接著,宮妃們也陸續螞蟻論壇到了,九福晉、十福晉、十二福晉等宮中福晉也到了。淑怡、淑惠被問了幾句︰「可還住得慣?」就被放到了一邊听宮中女眷們八卦。慢慢就品出味兒來了,機伶爽快如宜妃是最受歡迎的,佟妃、德妃以其善解人意而為人所喜,十福晉蒙語好與皇太後能聊得上,王嬪等漢妃只好當布景板。
回到東宮,淑嘉先不忙著叫她們離開,而是點評今日見聞。
淑怡道︰「人各有所長,揚長而避短。」
淑嘉又問淑惠︰「你呢?」
淑惠一愣︰「凡事直道而行哪里都能去得,」猶豫了一下,「譬如二姐姐待皇太後孝心可鑒,皇太後自與二姐姐親近。」
這個二姐姐听起來真是讓人百感交集,淑嘉問淑惠︰「直道行?怎麼行?孝?早去就是孝了?」
淑惠努力想︰「晨昏定醒,承歡膝下。」
「就這樣了?譬如今日,咱們早到了一刻鐘,要是咱們都不會蒙語,還能與皇太後瞪一刻鐘的眼不成?皇太後喜听淺顯易懂的話,你要咬文嚼字,是與她上課了麼?皇太後喜歡與人聊天兒,你悶聲不響,叫她逗你玩兒哄你開心麼?這樣皇太後還會歡喜麼?」
淑惠的世界觀受到了沖擊。可以說,以前只要她出現的地方,她就是小姑娘里面不容被忽視的存在,如果是壽宴,她只要出現了,規規矩矩行個禮道一聲「福如東海壽比南山」,然後就靜听夸贊,接著謙虛一下就好。再沒有考慮過別人會不會不喜歡的問題,因為篤定這樣做是對的。現在被這一問,整個人都愣住了。
「雖是接你們來玩的,功課也不能拉下了,都能寫幾頁字再開飯。」
兩人在淑嘉的書房里寫字。
紅袖去看了一回又回來,小聲對淑嘉道︰「主子,四姑娘有些心不在焉的,您這樣說,是不是驚著四姑娘了?」
淑嘉抿嘴一笑︰「我額娘才不會把閨女教得經不住事兒,驚一驚才好。」石家的家教,別的不說,堅韌這一條那是必有的。
寫完字,淑嘉也不再看,招呼兩人吃飯,直到吃完了才說︰「你們都在想事兒,還叫我看出來你們在想事兒了。心里有事兒,要學會先放一放,」一指紅袖,「三丫頭明年要大挑的,規矩也不能廢了,家里的姑姑們是好的,我這里的卻也不差,今日起叫她給你講規矩。家里的姑姑們出宮日久,宮里有事情與往年也不大一樣了,正好叫她說給你听。四丫頭的書還沒學完,今兒先溫書。」
分派完畢,淑嘉與紅袖分別當人老師去了。
淑惠有些不安,卻見她二姐神秘一笑,拉她來閑聊︰「坐,你的功課我來教了。師者,傳道授業解惑而已,比教你認幾個字、斷幾個句更要緊。一切做學問的人,不但要學,還要思。」
「是。」驚嚇不小。
「你讀書都想麼?」
「也會想,就是琢磨不透。」
「你確實是你想的,不是把師傅們說的當成你想的?」這話說得有點兒繞口,看淑惠有蚊香眼的趨勢,淑嘉給她細說,「你仔細回憶一下兒,你現在想的,與師傅教你的,有兩樣麼?那真是你‘想’的,還是只背下了師傅的話?」
淑惠真的蚊香眼了︰「師傅教的是聖賢語,難道聖賢也說得不對?」
「已有《論語》了,孟子又何必再著書立說?孟子難道生下來就是亞聖?朱子又何苦去注《四書》?」論忽悠人,太子妃絕對是高手。
小學生年紀的淑惠被怪阿姨年紀的親姐姐忽悠了。活生生的螞蟻例子擺在了論壇眼前,這樣的姐姐,她做到了太子妃,還做得挺順手,可見她說的……也是可行的。
淑嘉松了一口氣,虧得這孩子年紀小,思想還沒成型就受到了自己這樣的刺激,保管她以後記起自己的話來比師傅的話更加印象深刻——因為不同尋常麼!
「不能把旁人的話背下來就當成是自己的了,得有自己的想法才行。」淑嘉繼續忽悠,拒絕提醒妹妹,她這個姐姐現在干的就是灌輸思想的事兒,也是在想忽悠得妹妹把自己的見解當成是她想的。
太子妃的《女四書》終于找到了傳授對像!
日子就這樣慢慢地滑過了,淑嘉對淑怡的評價很高,基本上不用她提點更多的東西,淑怡就能做得很不錯。而淑惠,小姑娘原本的思想很純正,咳咳,白紙從來都是用來揮灑的。
與紅袖聊天的時候淑嘉常感嘆︰「四丫頭要是跟三丫頭似的機敏我就省心了。」
紅袖道︰「四姑娘不是不機敏,不過是沒把心思往這上頭放罷了,您把她點開了竅,往後還有什麼難的?奴才看四姑娘就越發有您當年的模樣兒了。」
「我當年是什麼模樣兒?」
「現在這樣兒。」
「嘎?唔,青春不老也不壞。」
「……」
正說笑間,淑嘉心里突地一跳,身體也瞬間僵硬了一下。紅袖嚇了一跳︰「主子,怎麼了?」
「大約是要生了……」
作者有話要說︰
明天終于周五了,淚奔!
,今天不要抽我更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