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隨著輕而緩的紙張捻動聲,胤礽用歡樂中夾雜著些許痛苦的聲音道︰「這麼多?」
雅爾江阿也用同樣的腔調一面點頭一面道︰「誰說不是呢!」
作為一個有責任心、上進心的宗人府主管親王,雅爾江阿對于職責範圍內的事務向來是即時處理的。今天這件事情也不例外︰又有一批宗室將封爵,他連著宗室人口普查表一起,報給了胤礽。
這會兒,族兄弟兩個正在乾清宮里看名單呢。不出意外,宗室人口膨脹得令人既高興又擔心。想當年,大家剛決定打天下的時候,他們家才有多少人啊?現在滿滿寫了這麼多,真是……讓人感動得想痛哭流涕!養活這麼多人以及他們的家屬都是要花錢的!
兩個男人懷著糾結的心情對望了一眼,都從對方的眼中看到了感慨。然後,同時面容一整,胤礽言︰「照原來說好的辦吧。」
雅爾江阿立刻會意︰「臣弟這就去準備。」
他要準備的是考試,胤礽額外加了一句︰「人越來越多了,傳話下去,今年的題目我親自出。就一次機會,過了的,賞爵,不過的,歇著去。」
沒辦法,宗室人太多了。國初之時,宗室尚少,與旗丁一樣,大家得到差使展現能力、獲取爵位的機會大大地有。基本上只要是跟皇帝一個姓兒的,你有一點兒本事就能讓你發光。清廷佔有大把的資源,極力「以天下奉一族」,沾邊兒的都有機會得到爵位獎勵。
在這樣的政策之下,皇帝人口擴張程度比普通旗人更大,到了現在,資源已經不大夠用了,不能再像以前那樣是個親戚就花大錢供其揮霍了。康熙朝,不少宗室除了腰間一根帶子,其他方面的物質待遇已經與普通旗丁沒什麼區別了。
康熙朝關于宗室制度的改革,其中一條就是對各宗室襲、封爵的規定進行規範。
不但規定了一般閑散宗室跟旗丁領的補貼一樣多,還規定了諸有爵宗室之子的爵位問題。即,世襲罔替的,嫡長子繼承,爵位不減等。世襲的,嫡長子繼承,爵位減等承襲,直降至奉恩將軍為止。沒有世襲的,爵止自身,不繼承(這種情況不多)。
其余諸子,按照生母地位來確定爵位,而不是看你爹是王爺,你就是小王爺了。親王嫡妻所出的其他兒子,封為不入八分輔國公;側室所出子為二等鎮國將軍;外室、妾等所出子為三等輔國將軍。其他以此類推,直到閑散宗室。
不要以為這樣就結束了,為了減輕財政負擔,把有限的資源放到更有發展潛力的親戚身上。朝廷還規定,所有想要爵位的人,封爵前考試先。考試合格了,才能拿到上述規定爵位,一次不合格,降一等,再不合格,閑散著去吧你。
不得不說,這個措施的實施,在一定程度上激發了宗室學習的熱情,也為國家節省了很大的一筆開支——爵位是個系統的工程,包括受爵者的妻子兒女呢。
公務員要考,爵位,也是要考滴。知識改變命運啊!
雅爾江阿應了一聲︰「。」他是一點也不擔心他的兒子們的,首先,他們的學習不算拔尖兒卻也不算差;其次,自己正在壯年。有這兩條,也就夠了。
胤礽晃了晃雅爾江阿帶來的本子︰「這個先放在這里,我再看看。」
听出他的語氣時有讓自己走的意思,雅爾江阿猶豫了一下,還是多問了一句︰「臣弟听說,皇後有意今年給弘昱選個媳婦成婚?」
胤礽微微一笑,抬頭看雅爾江阿︰「是啊,怎麼?」
雅爾江阿道︰「這……弘昱也大了,他娶了媳婦兒,總不好一直住在宮里不是?再說了,他在宮里娶媳婦兒,按什麼品級來辦呢?總不能與皇子們一樣!您……不知聖意有何決斷?」
他就是來辦宗室定級等事宜的,說弘昱的事情倒也是合情合理。總不能讓弘昱身份不明地一直住在宮里,看著也不像話兒。
胤礽笑道︰「這個我自有主張,你速去把考試的事兒準備好了就是。」
雅爾江阿這回很是干脆地答應著告退了,胤礽對弘旦道︰「簡親王是個細心的人。」
弘旦亦微笑贊同︰「汗阿瑪說的是,簡王自掌宗人府來,倒是極少出錯兒的。」
胤礽道︰「你不要光看著他了,這幾日你們兄弟幾個也要加緊。我要親試諸待封宗室,你們兄弟也跟著一塊兒去。」
弘旦應道︰「兒子遵旨。」這個一塊兒去絕對不是一起當考官,或者是旁觀。以弘旦對自己家庭的了解,他祖父、父親,都喜歡在檢閱外人之前把自家孩子拉出去顯擺一回,當然,皇帝自己會是第一個出來擺POSE的人。
放過這一件,大學士蕭永藻又帶著一堆折子進來了。這位也是老資歷了,同時還是旗人,漢軍瓖白旗。
進了門,請了安,胤礽也很和氣地賞了座兒。
蕭永藻帶來的卻不是什麼太好的消息︰「順天府鄉試……」
才說了五個字,已經足夠讓胤礽把腰桿兒挺得直點兒再直點兒了︰「順天府鄉試怎麼了?」
蕭永藻磨了一下牙,閉著眼楮就把壞消息給說了出來︰「順天府鄉試,有人作弊。」
弘旦本是眼中透著好奇,現在已經是眼里燃燒憤怒了!上回考試作弊的剛剛罰完了,這會兒又來犯規的了!礙于身在御前,他抿緊了嘴唇,等胤礽發問。
胤礽也夠生氣的,從他上台以來,存的就是科舉取士為己所用的心思,三番兩次卻都出了事故,聲音冷冰冰的︰「張鵬翮一向辦事謹慎,怎麼可出了錯?!」
蕭永藻臉頰跳了一跳,連忙道︰「不是他、不是他!」咽咽唾沫,「是考生,順天鄉試中式第一名查為仁之父查日昌請人為伊子代筆、賄買書辦、傳遞文章。順天鄉試中式之周啟請人代筆、串通謄錄受卷所吏役通同作弊。」
只是考生?胤礽心情好了一點兒︰「去查就是了。要嚴辦!」
蕭永藻甚是苦逼地道︰「這查某就罷了,這周啟……」
「怎麼?」
「系原任步軍統領托合齊家人周三之子,」連連擺手,「奴才要說的不是這個,而是……他們是被邵文卿首告的,周三卻買通司獄周芝荃,欲除去邵文卿、希圖滅口。」然後被都察院給參了。
揆敘與托合齊,原本是直王系與太子系的政敵。比及明珠改弦易張,兩家關系只是流于表面,更有甚者,托合齊同學仗著自己持有原始股,很不把揆敘等放在眼里。揆敘要是不記仇,那他就是聖人。蕭永藻心里默默吐槽。
胤礽的臉漫上了一點紅色,然後開罵︰「周三、周啟身系奴僕,肆行賄賂、紊亂科場大典。情罪可惡。該如何辦,便如何辦,何必扯上托合齊?難道托合齊的家奴就能逃得了國法不成?難道你以為朕會包庇托合齊的家奴?!」
蕭永藻一看勢頭不對,連忙請罪︰「奴才只是請皇上示下,若周三父子沒入托合齊府,當如何拿人?」
「叫步軍統領……」話到一半胤礽就合上了嘴巴,連他都不相信同是索黨的阿爾吉善會不包庇托合齊。D!抱團互暖從來都是他們太子黨,或曰索黨的傳統。
胤礽叫來阿爾吉善,蕭永藻抹抹汗,看阿爾吉善來了,連忙告退。胤礽一面對阿爾吉善道︰「坐,」一面對蕭永藻道,「尚書赫奕劬勞有功,賞雙眼花翎。」
蕭永藻很是歡快地答應了,然後告退。胤礽這才吩咐阿爾吉善︰「近來京中安否?」
阿爾吉善听了賞赫奕花翎,正悄悄往弘旦那里看呢,听胤礽問話,忙道︰「天子腳下,自是太平無事。就是各地秀女入京,忒熱鬧了點兒。」
胤礽「唔」了一聲︰「擺棋盤,咱們下兩棋。」
阿爾吉善自無推辭之理,兩人你來我往,下了幾十子,阿爾吉善頹勢漸顯,胤礽隨口道︰「你派人去托合齊那里要兩個人出來,叫下頭人去辦就成了,咱們繼續下棋。」
阿爾吉善手里的棋子叭嗒就掉到棋盤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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托合齊繼被革職之後,家人又被抓走,顏面掃地。胤礽對科舉之事極為重視,周啟家奴出身,還跟大家一起考試,要是真憑本事考的,胤礽還能生出一點愛才之心。問題是他還作弊,這禍就闖得大了。
連上查日昌父子,一齊重判。查日昌父子是絞監候,周三父子就是斬立決。連同一干被收買的槍、罰的罰,部分御史沒有起到從一開始就監督的作用,也被罰了。
處理完了這些,宗室們的爵位考試日期也到了。
誠如弘旦所料,胤礽是帶上他們兄弟幾個連同弘昱一同出席了考試大典。考試分為文試、騎射、面試三部分,因為監考是皇帝,這面試就是貫穿于考試的始終了。
頭一場,皇帝出題目,讓大家寫。先是默寫皇帝順口說的幾段《四書》,然後是作一篇文章,接著,翻譯一下,滿漢互譯。
即使是宗室,也不是所有人都能夠經常見到自家總頭子皇帝的,青少年們情緒波動也是在所難免。弘曈抻了抻脖子,看底下的親戚們頗有幾個在發抖,悶笑一聲,眼珠子又左右瞄了一瞄,繼續作淡定狀。
諸宗室也有學得好的,也有學得次一些的,交卷也有早有晚,越到最後越有幾個發急的。等大家的卷子都交了上來,胤礽逐一看過,字跡不好的就先扔到一邊。
然後就是點自家兒子顯擺,從年幼的開始,弘早、弘晨這樣的,就讓他們接著默寫的往下再背一部分書,然後釋義、點評,以搏取大家贊嘆的目光。弘曈、弘晷要對滿漢互譯發表意見,可以預見,弘旦、弘晰要回答涉及時政的文章寫得如何的問題。
弘昱站得標準,也表現得十分關注。混在這一群堂兄弟里著實不易,出風頭的事情是不要想了的。他哪怕武藝比不上長出好幾歲的弘晰,學習上比弘旦略差一些,難道這兩樣還不如弘早這樣的小正太?就是不能出頭,要牢記身份地位才好。
入宮的日子,也只是比圈禁略好一些罷了。弘昱把自己的位置擺得比較合適,倒也與堂兄弟們算是相安無事。像這種出頭露彩的事兒,他從來都是試圖弱化自己存在的。
沒料到他二叔居然說︰「弘昱,你來說說這一段。」
「……」弘昱腦袋空白了一下,馬上調整了狀態,這一段比較簡單,他回想了一下師傅說講,然後依樣畫葫蘆地說了出來。
回答得不算好也不算差,倒是與他一貫表現相符,比起這些考生還是在平均水平之上的。
胤礽很是欣慰︰「你小時候耽誤了幾年,看來這些日子你倒是真用功了,」然後宣布,「都散了罷,明兒考弓馬。」然後帶著兒子、佷子就回了自己的地盤——乾清宮。
乾清宮里,胤礽拉下了臉,先是說弘晷︰「你今兒有一處說得不對!師傅是這樣教你的麼?國語不可輕忽,為人不可忘本……」不啦不啦訓完了,又對弘晨、弘早道︰「你們讀書,不但要習誦,還要知其意,國語也不能落下。」說完還看了弘晷一眼。
弘晷︰「……」
再年長一點的兩個兒子,回答得也是不錯,胤礽也要給他們在弟弟們面前留一點面子,就沒有罵,只說了一句︰「學如逆水行舟。」
對弘昱就是表揚與鼓勵了︰「你今天做得不錯,往後接著用心去學。明日考較騎射,你們都要隨朕往閱,明兒不但有你們、有今天的諸宗室,諸王家中十歲以上男丁皆往。檢查好你們的弓馬,顯顯身手讓他們瞧瞧。」
子佷們齊聲應是。
考較騎射,就不像文試一樣先是宗室們寫卷子了。胤礽當先演射,三箭皆中,周圍一片歡呼雷動。胤礽嘴角一翹,笑得有絲得意,然後示意兒子們與弘昱依次展示才藝。
然後是其他的佷子們,接下來才是宗室子弟的考試。
這考試還不是公務員考試,你今天考不上還有明年,這就是一考定終身。關系到以後的前程、荷包的豐癟、能娶到什麼樣的老婆、老婆的誥命、兒女的品級……已經夠緊張的了,這厚道的皇帝還要先弄個水平不錯的表演賽給大家緊繃的神經再施加一點壓力!
第一個上去的就有些發揮失常,射十箭,要求七中。他手滑了兩次之後才安靜下來,一箭一箭送上靶心。
胤礽微笑點頭。
考試完了,也不當即公布結果,胤礽還是讓大家各回各家,然後召來諸王商討。
雅爾江阿是管宗人府的,先說︰「今年的孩子們倒也有幾個能看的,雖有黜落,並不很多,可見宗室里也是人才濟濟。」
允心中另有想法,良太嬪今年十月就五十了,允心里是一百個願意把親媽接出來住的。對于養母,他也是有感情的。但是,如果在宮里是親媽給養母請安,到了這里還是這樣,他自己心里也會為生母難過。
尤其,這兩個都是妾,良太嬪最後還成了主位,不存在要優先侍奉嫡母這個宗法定律。
允的折子都寫好了,就是沒有找到合適的機會去遞。他倒是想弘昱奉養親祖母,那也得弘昱有府有爵才行。最好是弘昱自己打個申請,不然自己提出不再奉養對自己的恩的養母,說出來也不好听。
所以,八福晉跟皇後說弘昱的親事,允就不好跟他二哥說︰給咱們佷子弘昱個府子,我好把惠太妃給他養吧。
正在焦慮間,他的兄弟們已經討論完了,胤礽已經說了結果︰「諸考試合格之宗室,各依其父母位份予爵,宗人府擬定後報來。」
雅爾江阿完成了一件工作,口氣輕松地應了。胤礽又綴了一句︰「弘昱亦為先帝之孫,朕撫育宮中,今已長成,我當為其成家立業。弘昱為輔國公,內務府擇址為其建府、配予奴僕。」
真是意外之喜!允非常開心地跟著兄弟們齊聲道︰「皇上仁愛友悌,堪為天下之表率。」
然後,兄弟們從各個不同角度又夸獎了皇帝。這其中,允祺夸得就有點兒郁悶了,他管內務府,又多了一樁差使。要知道,宗室封爵,是不一定都給建宅的,頂多給弄個匾,再監督一下你們家房子有沒有超出規格的地方。內務府建的,一般都是皇帝的兒子、女兒的房子,給別人建房子那就是特別加恩了。
大家拍完馬屁,各各告退。胤礽又把弘昱給叫了過來,親自向他宣布了這個好消息。
弘昱也是驚喜,終于可以有自己的地盤了,大為感動地道︰「謝汗阿瑪栽培。」
胤礽模模下巴︰「皇後在看秀女給你挑媳婦兒,你五叔在給你擇址建府,明年府邸成,你就是雙喜臨門了。」
弘昱再次致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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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輔國公?」淑嘉有些驚訝,「你可是要我比著貝子夫人來挑的。」
「廣略貝勒褚英元妃之長子,也只是謚為貝勒而已,允禔鎮魘之諸兄弟尚在,只好給弘昱降兩級了,」胤礽答得很是隨意,「秀女們怎麼樣?」
秀女們怎麼樣?淑嘉心里咯 一聲,他問這話是什麼意思呢?他要親閱?還是……要充實後宮?
心思電轉,淑嘉口上仍然道︰「今年蒙旗的留得多了些,漢軍旗的就削了幾個。留中的確有不錯的,只是空究竟如何,還要等看完了才好說。又有,現在看的也作不得準,還得等留宿兩個月再作分辨。」
胤礽一點頭︰「知道了。」
這就完了?
淑嘉吃不準胤礽的心思,索性繞回了弘昱身上︰「那……給弘昱挑的媳婦兒還照原樣兒?」
胤礽一點頭︰「他也算是個曉事的,給個好媳婦倒也說得過去。再者,他那里事情又與別處不同,諸事紛雜,家里沒個頂用的媳婦兒恐怕撐不過來。」
「你這麼一說,我心里就有數兒了。那——眼下你前朝的事兒忙麼?」
「怎麼?」
「秀女復選已過,不日留宿宮中,你總要安排個時間看她們一看的。」說這話的時候淑嘉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兒。
胤礽卻不甚在意地又一句︰「知道了。」
這差使沒法兒辦了!淑嘉的心情很是郁悶,自己張不開嘴,又擔心胤礽有這樣的心思。她還要操心未來的兒媳婦究竟如何,赫舍里氏是個不錯的姑娘,至少符合一般標準的。可弘曈的蒙古媳婦兒究竟要選誰啊?!
老婆在一邊糾結的半死,胤礽卻像沒事兒人似的又說起了畫像的事兒︰「畫西洋畫兒的事兒說了好些年了,一直都沒個首尾,我已叫他們擇會繪畫的西洋人去了。大挑的事兒一了,咱們挪到園子里去,消消停停地慢慢兒畫。」
這倒是個不壞的消息,淑嘉笑道︰「這可是好,」又問,「供繪畫的西洋人,也是教士?」
「西洋商人性亦逐利,鑽錢眼尚且鑽不過來。自前明開始,行走內地的就是教士居多,」胤礽沉思著道,想到了男女大防問題,他又加了一句,「你只當他們是供奉,又或是出家人就行。」
傳教士還真是有探索精神,淑嘉心里感嘆,更多問了幾句︰「這麼說來,凡說幾何、算學等的,也是教士居多?」
「然也,」說到了傳教士,胤礽便多科普了一下傳教士相關知識,醫學上有可取之處啊,還有各種技術啦,造鐘表啊、做琺瑯器啊、繪制地圖啊等等,「內中有狂妄之輩,亦有清修自律之人……」
被科普了些傳教士的知識,淑嘉還是對大挑耿耿于懷,心里有些煩躁。還不幸帶了一點這樣的負面情緒到工作中來。
「皇後?」
「老祖宗。」
一問一答間,淑嘉又把情緒調整好了。
今天秀女復選的日子,太皇太後與皇後坐鎮離神武門很近的御花園。秀女們依次進入,列隊,一批一批地進來。等著BOSS們再過一遍篩子。
在坐的不但有太皇太後與皇後,茂妃、謙嬪也有一席之地,先帝遺妃也蒙太皇太後允許,嬪以上的也躬逢其會。其他如公主、格格、福晉,按規定是到無法參與其中了。
太皇太後看著一群水靈靈、鮮女敕女敕的小姑娘,樂得合不攏嘴︰「好好,都好。你們看呢?」一扭頭看淑嘉好像走神兒了,便有了一聲招呼。
淑嘉有些懊悔,剛才的行為要是落到有心人眼里,還不定要月復誹些什麼呢。可不能在胤礽都沒答應的時候,搞出這樣的傳聞來。也堆起笑︰「老祖宗。」
「你看看她們,多好啊。」
「是啊。我一眼看過去,就想起自己當年來了,差點兒閃了神兒。」
借口想得不錯,在座的女人都算不得年輕了,即使還不到四十歲的皇後,只要垂眼看一看地下站的小姑娘們,也不得不感嘆「歲月是把殺豬刀」了。
太皇太後也很懷念︰「你還想得起當年,我都不記得剛入宮那會兒是個什麼模樣兒來了。」
佟妃忙打圓場︰「老祖宗,想不起來就別想。難不成入宮當日比眼下兒孫繞膝還好?您看皇帝、皇後多孝敬您吶,不如往前看?」這話是一語雙關,太皇太後抬起眼楮,又看到了眼前的小姑娘們︰「對對,往前看。」
前面的小姑娘們也是各按旗份站好,因為是過了初選,就不是一水兒的藍色旗袍了。都是各色粉女敕的小旗袍,梳著小兩把頭,踩著花盆底兒,也有身材已經初具規模的,也有還沒發育出來的,卻都安安靜靜地站著。
淑嘉眼神兒還算好使,從里面還看到了幾個比較熟悉的身影。赫舍里氏、瓜爾佳氏、富察氏都有。太皇太後對這幾個也比較熟悉,挺放心未來太子妃的人選的,所以對蒙八旗的名字更為留心。
太監們唱著名,念一個,出來一個,前行幾步,自行禮,自報一回名字。這是復選,有些背景比較靠得住,但是本人條件不太夠的姑娘初選就漏了進來,專等這一回撂牌子。
太皇太後手邊專有一小宮女捧著她的眼鏡匣子,遇到感興趣的就叫到跟前拿出眼鏡來再仔細看一回。其余時候就與皇後商量著,留中誰,又撂了誰的牌子。淑嘉也會問一問佟妃與茂妃的意見,兩人很小心地說些兩不得罪的話。
淑嘉心中自有標準,太丑的、太胖的、太瘦的都不行。同時,過于妖嬈的也不行。只有到了這個時候,才會發現,自己曾經月復誹過的「封建標準」還是挺有意義的。撇開擔心有「小妖精」勾引她老公不談,就是選兒媳婦,哪怕是兒子的小老婆,你也不想弄個褒姒又或者是趙飛燕。
入了復選的人依舊不算少,太皇太後期間喝了好幾回茶來提神,居然撐過了一個早上。午睡一小會兒,再過來看的時候,就帶了一點兒敷衍的態度了。
淑嘉看到眼前站著一個小姑娘,中等身材,模樣也是中等,行止間略顯緊張,額頭沁出了一點兒汗,正在無可不可之間,一問太皇太後。太皇太後掩著嘴巴打了個哈欠︰「留下吧。」
又來一個小姑娘,與上一個條件差不多,太皇太後略有些煩︰「撂牌子吧。」
小姑娘本來覺得自己與上一個條件仿佛,人家能過,自己也能過,剛剛放了一點心,听到一句撂牌子,險些哭出聲兒來。
淑嘉早就留意到了,一般有背景的小姑娘都是被安排到上午。面試這種事情,如果你沒有足夠深厚的背景,到了下午完全是靠運氣啊!
……
……
……
為照顧太皇太後的身體情況,每天復選的時間都不很長,為此復選就拉長了兩天。無論如何,復選終于結了,最終入選的名單也確定了。進入留宿環節的秀女們在短暫地回家收拾行李之後,又開始了近距離被考察的環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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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以留宿宮中,哪怕被撂了牌子,出嫁也有些光彩了。這一輪的秀女們步伐里都帶著自信,一個個依次從神武門進入,在太監們的引導下進入自各分配好的宮室住下,整理儀容,然後就是到寧壽宮里去拜山頭。淑嘉早早地就處理完手上的事情,到寧壽宮蹲守了。
這剩下的秀女們的妝容又上了一個層次,又是經過兩回挑選的,也算是對宮里有了些了解,整體的表現也好了不少。
太皇太後居然敏銳了一回︰「皇後,我怎麼覺著這人不比上回咱們看的時候少啊?上回不是撂了好幾個人的牌子了麼?」
能留到這個份兒上的,無論滿漢,都頗有幾個能听得懂蒙語的,更不要提這里面還有來自蒙旗的太皇太後的老鄉們了。小姑娘們心里齊齊一突,只听皇後慢慢地解釋道︰「老祖宗,上一回大挑還有些兒年紀小被留了牌子而未指婚的孩子,這一回當然是要一塊兒過來了。」
「哦哦,瞧我這記性兒,」又把秀女們打量了一回,復問淑嘉︰「她們的住處都安排妥了麼?」
「是,今年人略有些多,我打發林四兒、王有德、吳明理兩個各帶四名太監,秀妞、紫裳、綠各帶四名宮女,分往三處宮室伺候去了。」
太皇太後恢復了笑模樣︰「這樣就好。叫她們都散了去歇息去罷,天可憐見的,小小年紀,也忙了一早上了。」
秀女們告退之後,淑嘉也告退而出。
回到坤寧宮里,趙國士就來匯報,溫都氏與覺羅氏遞牌子,請求接見。
淑嘉略一想就答應了。
紅袖從旁听了,心道,這大約是兩位女乃女乃來求問自家孩子的婚事了。富達禮與慶德都有到了婚齡的兒子,三年前結婚都行的,不幸卻是耽誤了。兩家母親當然要著急。不接這一茬兒,紅袖一面上前伺候淑嘉換了衣服,一面輕聲匯報了派去觀察留宿秀女情況的林四兒等人傳回來的消息。
「秀女分居三處宮室,比往年多準備了一處,住得很是寬敞。眼下剛住進來,還看不出來誰好誰不好來,他們正盯著呢。」
「不要叫她們亂走,免得驚著了格格們。」淑嘉可不想看到入選秀女跟自家閨女成了好朋友這樣的事情發生。
「您放心,門禁一定把得嚴嚴的。」
「還有什麼?」
紅袖想了想︰「主子要想知道得再仔細一些兒,怕是要等他們安頓安了秀女兒們才能來回話了。也是用膳的時辰了,不如您先進點兒早膳?」
淑嘉一點頭,悶悶地吃了一餐飯。
用過飯,林四兒等人相繼到來。淑嘉听著他們的匯報,這些人辦事很是老到,各處秀女住在哪里都是事先定了的,就不用細說,只說︰「某宮住某旗秀女若干人。」然後就是把覺得比較突出的、之前淑嘉單獨叫過來說過話的秀女的情況加以匯報。
據報,幾位大家閨秀的表現很是穩定,話不多,人也穩重。帶進宮來的包袱比尋常秀女是多了些,也不算特別出格了。
淑嘉又細問了蒙古諸女帶的東西里有無圖書、針線等,赫奕之女、傅爾丹之婦等都帶了出來。這些人算是重點考察對象,林四兒等人也特別留意了,倒是能說出個七七八八來。
唔,還行。淑嘉垂眸一想,讀書識字就好。
「留神看著她們相處如何,如何打賞,平素又在干些什麼。」
「。」
到了晚間,淑嘉把白天探听到了情況跟胤礽一說,胤礽笑道︰「這些事兒你看著辦就好。」
淑嘉有種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感覺,繼續憋著一口悶氣。
帶著這種憋悶的感覺,第二天見到溫都氏與覺羅氏的時候,她的臉色就略有好,把兩人嚇了一跳︰「主子娘娘這是怎麼了?」
「呃,沒睡好。」
兩個嫂子面面相覷,終于,溫都氏開口道︰「奴才們今兒是來求主子娘娘回了。」
淑嘉來了點兒精神︰「怎麼?」
「我們兩個,」溫都氏說了四個字,覺羅氏跟著點頭,「琢磨著今年出了孝,想給兒子們說親,來討主子娘娘示下呢。」
討什麼「示下」啊!分明是,想活動活動,看有沒有合適的秀女。又或者,已經私下有過串連了,因為是自己的娘家人,說話比較方便,過來求恩典來了。
淑嘉問道︰「你們有中意的人了沒有?要是兩下說好了,皇上又沒有旁的安排,我自樂得做個人情。若只是你們相中了人,我把她們牌子給撂了,這就不是娶兒媳婦兒,是結仇家了。」
溫都氏與覺羅氏互看一眼︰「奴才們也沒有什麼主見,縱使皇家挑不上的,給我們做媳婦兒也足夠了。我們就是來討主子娘娘的示下,秀女們在宮里住這麼些日子,什麼也逃不過您的法眼。」
淑嘉想了一下︰「你們先回去,這些丫頭們現在還看不出什麼來呢,我還要跟皇上說一聲兒,但凡我能管得著的,總不至于叫佷兒們吃虧。」說著漸生感慨,她對佷子們的整體印象,還是停留在出嫁前那一堆圓滾滾的小肉球上。一眨眼這都要結婚了,時間過得可真快啊。
溫都氏與覺羅氏千恩萬謝,淑嘉琢磨著怎麼跟胤礽提。這天晚上正逢胤礽前頭事忙,只身宿在乾清宮里,並沒有到後面來,淑嘉只能把話頭先咽下了。誰料到了次日,又出了新的狀況。
淑嘉目瞪口呆地看著眼前的淑怡,這是什麼狀況?
淑怡嘆氣道︰「我原也不想過來的,可我們老福晉發了話了,我這也是沒法兒了。」
原來,福全還有一幼女,生于康熙三十九年,眼看到了指婚的年紀了,她雖不是老福晉親生,卻是老福晉養大的,很不兒嫁往蒙古。巧了,兒媳婦這里也算是有門路,就抱著試試看的心態,看能不能留在京里,為了達到留京的目的,嫁給富達禮的兒子也無所謂。
淑嘉抖抖索索地說︰「你小姑子,當你佷媳婦兒?你怎麼想的?」
淑怡好想哭︰「這哪是我想的啊?我們老福晉上了年紀了……」
淑嘉揮揮手︰「你回去吧,告訴老福晉,這事兒我們都做不得主。」
淑怡長出了一口氣︰「有您這句話,我回去也好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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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老福晉確是上了年紀了。」胤礽下了句評論,彼時淑嘉已經跟他說了淑怡過來的事情,又借著老福晉這事兒,順口說了自家佷子也到了結婚的年齡,先打打預防針。
「誰說不是呢,這輩份兒也差得太遠了,三丫頭嫁給保泰也是眼前的事兒,怎麼能這麼亂來呢?」
「你不要管他們了,這事兒保泰也跟說含糊說了一句,他倒識趣兒,綴了一句他也是沒辦法了,只求把妹子嫁得略好一點兒,好跟老福晉有個交代。他這麼一說,我倒想起來了,還有不少宗室女也到了適婚的年紀了呢。」
淑嘉的眼楮閃了一閃,從胤礽近期的表現來看,這些宗室女,絕大多數是要嫁到蒙古去了。
果不其然,秀女還在宮里住著,胤礽就大肆發嫁本家女孩子了。前面說的保泰的那個妹子就封了郡主,給嫁了科爾沁和碩達爾漢親王羅卜藏袞布。他弟弟家的年長的女兒們都被他抱來養了,暫時沒有替補,只好把魔爪向周圍擴散,嫁得一個是一個。
淑嘉看在眼里,笑在心里,得,看來自家佷子是沒這個福氣能娶宗室女了︰人本來就不夠用哎∼。
轉過頭來看秀女,讓她驚訝的是,傅爾丹家、馬武家都透過各種途徑,要求落選。要知道,開始努力表現,是為了搏一個未來國母,後來發現苗頭不對,赫奕居然因為工作認真被賞了世職,又調為大學士。當然就把目標下放,弘曈也不錯、其他諸王之子也可以的。
兩家又都有人處在比較核心的決策圈子里,等知道皇帝要籠絡蒙古,不但公主、郡主大量下嫁,這一批的秀女里蒙旗入選者也很多,看來這一大塊地盤也有竟者了。再一看,還有一個弘昱,看起來皇帝有意顯示自己仁慈,萬一嫁給了他……
真是寧願撂牌子!
他們與裕王老福晉也是想到一塊兒去了,大不了跟皇後家結親,富達禮還有一個承恩公的爵位,嫁給他的長子,也不算吃虧。這個爵位是世襲,一般還不降等。比起嫁個降等的宗室,也算是賺了。
淑嘉頭大了一圈不止,你們想什麼呢?!開神馬玩笑?都老實呆在一邊去!硬是把他們的牌子給留下了,並且告訴娘家人,另找合適的。
與此同時,秀女里卻又有了別樣的熱鬧。要知道皇帝後宮空虛,皇帝年紀不大,皇帝文也拿得出手、武也拿得出手,倒很有些出身不算很好的秀女有這樣的夢想。都是小姑娘,從小還沒學會什麼大家氣度,不免有些你推我搡。都被林四兒等人看在眼里,匯報到了坤寧宮。
淑嘉手里慢慢聚集著情報,也時不時地召某些秀女來說話,偶爾還留人吃個飯。她驚喜地發現,赫舍里氏倒是個能繃得住的小姑娘,不但行止有禮,文化水平還不錯。更重要的是,她對于京城的人際關系,也知道得不少。
這一日,淑嘉召人來說話的時候,西洋自鳴鐘響了。這只自鳴鐘比較別致一點,有小鳥從小屋子里出來報時,引得秀女們側目。淑嘉笑道︰「這個還是那個誰進上的。」
紅袖跟著答道︰「好像是蘇努貝子家的老十舒爾臣。」
「這個名兒我听著耳熟,卻記不大清了呢。」
赫舍里氏只是對自鳴鐘有一點驚訝,旋即恢復正常,听到舒爾臣的名字,微微點頭,卻什麼也沒說。淑嘉目視于她,她也不過份遮掩,欠身答道︰「奴才倒是听說過一點兒。」
「說說看。」
赫舍里氏還是有一點緊張,頓了一下才解說了知道舒爾臣的原因︰「奴才在家里听了這麼一句,這位是信了洋人的教的,家里有許多洋人的東西,都很精巧。奴才見過他的夫人,脖子上掛了個十字墜子。」
記憶、觀察能力不錯,即使理由是編的,也是編得合情合理,還算沉得住氣。淑嘉對這個兒媳婦的評價還算不錯。
當然,對秀女的考查也是全方位的。秀女留宿期間,正有一件大事——皇後千秋。諸多秀女更是使出了深身解數,力圖表現自身優點,當然,多數是奉上針線。在這里面,淑嘉欣慰地發現了一個針線也很好的蒙旗姑娘。
通常來說,一個人的綜合素質是配套的,正常人家姑娘的針線好,至少代表著其他方面也有相應的條件去學習。淑嘉看了看名單,這是都統四格的女兒博爾濟吉特氏,大大地舒了一口氣。
終于等到以太皇太後為首的後宮諸人檢查秀女功課,還是老三樣兒,女工、文化、應答。淑嘉就借著這個機會,把一批有粉色夢想的小姑娘給黜了出去。對于比較中意的如赫舍里氏,淑嘉揀她知道的問題來問。知道太皇太後漢語不太熟練,用漢語問的問題就簡單一點,太皇太後一听,小姑娘答上來了,很開心︰「她答得很好。」
淑嘉再問一、二深奧的問題,向宮妃們展示一下赫舍里氏等的真實水平,把時間控制在太皇太後覺得厭倦之內。一切就OK了。
對于不太懂行的小姑娘,她就揀人家可能不會的問題來問。
在太皇太後听來,皇後用蒙語問某些秀女問題,很是正常。卻不知道,現在底層旗人的生活也不如早年那樣滋潤了,漢字、國語可能都認不全,不要說特意學習日常生活中極少用到的蒙語了——就算知道了太皇太後重蒙語,也沒那個條件去學習。
看她們鴨子听雷似的,太皇太後就不太高興了,她再用蒙語一問,底下的眼神就更無辜了,無辜著無辜著就無辜地雙眼含淚。太皇太後更郁悶了,一擺手︰「這個就撂了牌子吧。」
淑嘉道︰「听您的。」
再聰明伶俐一點的也好辦,考一點數學、地理知識。這世上天才還是少的。
又黜掉一批。
等到胤礽親閱的時候,放到他眼前的,基本上就是些很規矩的小姑娘了。胤礽沒有觀摩過親閱秀女,康熙也沒教過他,他只好自己來揣摩。藏了一肚子的心事,想著老婆的匯報,哪個秀女配哪個人比較好之類。
挨個兒考察完了主要指婚對象,已經到了正中午了。天氣已經比較熱了,不管是考官還是考生都有些疲倦,胤礽一看主要任務也完成得差不多了,給淑嘉扔下一句︰「剩下的你跟太皇太後商量著辦。」又惦記著還有正事要辦,直接把人扔給老婆了。
過了兩天,指婚的命令出來,頭一撥,就是指的太子妃,也就是說,沒有上記名。呃,皇帝已經很習慣了,反正自從娶了老婆,大挑秀女就沒他的份兒了。再者,這一回由于人數眾多,有足夠的人選讓皇後在剔除不太安份的秀女的同時還能保持著余下秀女的素質達到一定的水準。
胤礽一時不察(有可能很亮眼的被各種手段撂牌子),習慣性地給別人挑老婆去了。杯具!
最終的結果是,傅爾丹、馬武等的女兒被指給了宗室為嫡妻,當然,不是閑散宗室,還是任都統或有實職的宗室。這也是因為內定的太子妃出身不算特別顯赫,太子的兄弟、堂兄弟的媳婦就要略稍均衡一下。
新晉大學士赫奕之女赫舍里氏正式被指為太子妃,與此同時,都統、伯四格之女博爾濟吉特氏為弘曈嫡妻,佐領克星額之女瓜爾佳氏為輔國為此弘昱之嫡妻,侍郎羅詹之女博爾濟吉特氏為弘曙嫡妻,郎中順岱之女戴佳氏為弘昇嫡妻。寧蕙也如願以償地得到了年氏做兒媳婦。
消息一出,溫都氏與覺羅氏便忙著于落選秀女中揀娶兒媳婦。一選大學士蕭永藻的孫女兒,一擇三福晉董鄂氏的佷女兒。先把長子的婚事定了,再忙次子的。
也算是皆大歡喜了。
作者有話要說︰
晉江曾經有一款白瓷杯子,上面用簡潔的線條畫著幾個在絕壁上攀爬的小人,底下一行大字︰向大坑進發。
本人有幸有一只這樣的杯子,從去年拿過來用之後,手上的這個坑就越寫越長。昨天,我終于忍不住去超市買了只畫著豬在天上飛圖案的新水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