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寒地凍,北風凌冽,剛過完年從北方傳入的一股冷空氣便襲擊了長安城,一時間蜂窩煤的銷量大增,作坊里齊刷刷的百十號莊戶分為兩組,交替著打造蜂窩煤,兩天之後便是上元節,得趕在上元節前將內府點名征收的一萬五千個蜂窩煤給送去,如今寧家的生意也是越做越大了,不光是柴家,崔家的五萬個蜂窩煤,還有內府也在增加用量,據崔帥哥酒後吐真言,寧家的蜂窩煤已經銷往高麗,百濟這些個地方了。.
二丫自從懷孕之後便對蜂窩煤的煙味非常敏感,不光是聞者難受,主要是對一氧化碳過敏,包括寧文也是如此,所以如今三個蜂窩煤爐子便搬到了院子也樂得在這里逍遙自在。
掰著手腳趾頭盤算著寧家的家底,寧文心里一直都是用大概的數據來計算的,雖說郭恩雄那邊有非常詳細的數字,但賬冊上的數字對寧文來說完全沒有自己估算來的舒服。
嶺南那邊的新茶就快運到長安了,一年下來,除了給袁淮準備的之外居然還有一千多斤的頂級綠茶給送過來,還有二千多斤的正宗百花露,至于貴叔的煤礦,據黎叔信上說如今在嶺南以高州為中心的方圓幾百里的地面上幾乎有家有業的都用上了蜂窩煤爐子,生火做飯啥的也完全告別了木炭,木材只是作為酒宴,酒樓等需要很大火力的地方。
袁淮還沒有來信,寧文隱隱有些擔憂,總覺得這些小國的人事變動太快,說不定哪天袁淮童鞋又竄到大唐來避難了,每年上萬貫的收入啊,寧文打算想辦法給袁淮去個信兒,心里懸啊。
伸手要了張高級白紙,如今造紙作坊的產品越來越好了,厚度降低了,吸水性也控制的很好,听杜構說過,內府請來了將作監的某位大神,往紙漿里添加了一些膠一類的東西,好像是魚膠什麼的,名字不好記,反正擦沒原來那般舒服了,硬了些。.
蜂窩煤爐子還可以改進的,寧文畫了個巨大的圓圈,用鐵皮打造,里面可以一次性的放入二十個蜂窩煤,這樣一來,活焰便會比柴灶要雄很多,這也是後世那幫開飯館的在沒天然氣的地方創造的一個解決辦法。
難得有這麼清閑的時候,兵器監的事兒還停留在試驗階段,但很鼓舞人心的便是開花彈丸的也研發出來了,很簡陋的那種,就是鑄造一個薄壁的空心彈丸,留一個拇指大小的孔,彈丸里塞實了火藥與鐵疙瘩,再用火絨把小孔給塞滿,在炮膛里就會引燃火絨,在彈丸出膛後一路燃燒直到引燃彈丸內部的火藥,于是彈丸就會因為壓力而爆炸。
也不知道成不成,還沒實驗過,如果制造工藝與原理能夠同步的話,絕對是沒有問題。
這可是大事兒,如果說天威大炮是個劃時代的創造,那麼開花彈便是新時代的桂冠,寧文要將它拿下,為了整個大唐,為了降低軍卒的傷亡。
就等周師傅的傷再好些吧,眼瞅著煉鐵爐子就要完工了,上元節一過就要加大馬力開干了,三個月時間,二十門大炮,如今看來也不是很艱難的,主要是周師傅的傷好的有些出乎寧文的意料,孫思邈的醫術,寧文崇拜的不得了,弄到寧家估計是沒戲了,不過想辦法讓孫神仙搗鼓個什麼戰地醫療搶救啥的估計很有市場。
這些都是送給李承乾的,寧文沒打算自己邀功,如今李承乾不比以往了,除了內府還插不上手之外,如今朝堂之上也能有李承乾說話的地方了,寧文自然是每每推月兌,這事兒寧文不打算出頭,還是讓李承乾獨領風騷吧。
「爵爺,為啥獨自一人在此飲酒?」
郭恩雄從院外過來,拍了拍肩頭的雪花,端起酒甕里溫著的酒壺,來給寧文添上酒,坐在一旁,隨口問了句。
「思考!」
寧文喝了口酒,寒冬臘月之際,獨坐于涼亭之中,手中溫酒三埆,身旁知己一人,談天說地毫無禁忌,如此便是快意人生了吧。
郭恩雄隨手拿起石桌子上的一篇篇圖稿,眉頭微皺,有些埋怨道︰
「此等大功,為何要送予殿下,難道爵爺另有所想,或者是有意為之?」
「有意為之?呵呵,偷懶而已,寧某如今已成眾矢之的,總是站在前台,累啊!」
寧文隨手端起酒埆,又喝了一口,看了郭恩雄一眼,淡淡的說道。
「呵呵,不錯,不錯,是該如此,想來爵爺已有破局之法?」
喝點酒,整個人都暖和起來了,寧文收拾了石桌子上的一疊圖紙,打算到太子那邊去一趟,打鐵要趁熱,要讓那些眼紅的人更加的寢食不安。
寧文跟屋子的婆娘兒子打了個招呼,正要出門,便讓三狗子給堵在門口。
「爵爺,公主殺到了!」
「啥!」
高陽小蘿莉來了,居然帶著斷尾,很久不見斷尾,這野狗似乎也收斂了脾性,跟在高陽身後屁顛屁顛的,見到寧會了搖尾巴,寧文還是不敢大意,只是用腳稍稍的逗了逗斷尾,害怕啊,不知道這狗兒還記不記得殺夫之恨。
「寧文,稚奴來了沒?」
很久沒見,高陽又長高了些,模樣也顯得越發的好看,穿著一身得體的褐色裘衣,手里抱著這只狗兒該是斷尾的孫子輩吧。
「稚奴沒過來啊,出什麼事兒了嗎?」
見高陽有些著急,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兒,寧文回頭正打算問問三狗,卻看見三狗搖了搖頭。
「那可奇怪了,稚奴告訴我他過來了,這人也是,咋咋呼呼的不知所謂。」
高陽從小就有一種氣質,控制欲,走到哪里都想控制身邊的人。
「說不定跑哪兒玩去了,這會兒估計已經回宮了吧!」
不擔心李治的安全問題,怎麼說也是皇子,如今社會治安也算得上太平,總之不會出事兒。
「氣人,走啦!」
來無影去無蹤,看著高陽車架離開時卷起的一路塵埃,寧文心生感慨,這蘿莉還真是個不省心的主,日後還是敬而遠之吧,這李治估計也是打折來找自己的旗號,說不定干什麼壞事兒去了,小孩子心性,寧文小時候也這麼干過。
時間還早,吩咐三狗準備好車架,還的趕著去東宮給李承乾送東西。
「如此這些都是寧文的手筆?怪不得本朝第一畫師刑部侍郎閻立本對寧文推崇有加,細細看來,這一筆一畫的也確實與眾不同。」
李承乾對圖紙上的東西不感興趣,卻對寧文的誤撞的居然讓閻立本給惦記上了,寧文也听說過閻立本的大名,後世這貨的一副畫能值幾千萬的美金,心里癢癢的,尋思是不是讓這貨給自己畫上個幾十幅,然後再穿回去,這就發大財了啊!
「此為炭筆所作,太子請看,這便是炭筆!」
寧文隨身帶著炭筆,比起自己之前的好用多了,而且尺寸也非常合適,筆芯也是跟寧文所發明的不同,如今居然是用上石墨了,粉碎的石墨混合了粘土而制作完成的鉛筆橫空出世的時間足足讓寧文給提前了幾百年。
李承乾拿在手里仔細的端詳了一下,又試著寫了幾個字,沒說的,李承乾居然無師自通,握筆的姿勢非常標準,而且下筆的角度與力度也非常合適,不一會兒就寫下了一整篇的文章,就是字體有些不規整,一時間李承乾居然迷上了鉛筆字,似乎感覺要想發明創造出一種適合鉛筆寫作的字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