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恆躺在房間的床上,不停輾轉反側著,仿佛有什麼困擾一般,直到母體的聲音傳來,才讓他安靜一些。
「主人,您為什麼如此焦慮?」母體疑惑道,「這次的危險不是度過了嗎,還有什麼事值得您去操心?」
「不知道到為什麼,總有一種莫名的不安……」張恆直接坐起身來,咬著手指說道,「我有一種忽略了什麼的感覺。」
「是失去了某人的感覺吧?」母體有些酸澀道,「您一直沒有問過關于方天豪死訊的情況呢,不過其實您很想知道,只是怕听到那個結果而已……」
「或許吧……」張恆緩緩走下床,站在窗前看著光腦上那個熟悉的號碼,不知何時,眼中有些亮晶晶的事物緩緩浮現。
「需要我為您報告史萊姆殺死方天豪的具體情況嗎?」母體有些不忍道。
「其實如果方霞還活著,你一定會第一時間告訴我的。」張恆笑了笑,「沒關系,說吧,方霞是怎麼死的?」
「是和方天豪一起被毒爆蟲炸死的。」母體回答道,「方霞很愛您,您一定也對她有感覺吧?」
「沒錯,我承認我依然還保有人性的弱點……」張恆默默流下一滴淚水,回憶起當初遇到方霞時的種種,還有那一句曾經讓自己原本冰冷的心再次跳動的話語︰請你自由地,飛翔……
別了啊,永遠不要再為我哭泣……張恆頭靠在窗戶上,默默看著窗外的夜景,突然狠狠按下了刪除鍵,那個曾經熟悉的號碼,那個曾經在耳邊無助哭泣的聲音,化為一顆顆晶瑩的淚滴。一道道璀璨的煙花,在天空中徹底消散了開來……
「焰火?」張恆一愣,他皺著眉頭看向窗外,仿佛是新春佳節,天空中升起一團團華麗的煙花,閃著五彩繽紛的顏色散了開來。就好像那些消逝的生命,在死亡前的時刻,綻放出一生中最美的花朵……
「主人,您忘了嗎?是周易在緬懷自己的爺爺。」母體回答道,「今天是三眼族安卓元帥逝世3月的紀念,這是三眼族的風俗。」
「原來如此。」張恆輕輕拉起窗簾,擋住窗外的喧囂,「說實話,我並不喜歡這種儀式。」
「主人,您不覺得這次行動失去的比得到的多嗎?」母體聲音暗啞,「其實我覺得方霞真的是個好女孩呢。」
「不要再提這些了。」張恆閉上眼楮,再次睜開的時候,眼中已經恢復了堅定的神色,「她本來就不屬于我,不……因該說我們從來沒相遇過。所以,就將她當成一處路過的風景吧,那里的風景再美好,我也不會駐足。畢竟,我距離自己的終點還有很遠的距離,一天不達到我的目標,我便誓不罷休!」
「主人……」
「呼,我承認,要達到那個目標還有很遠,但是晚上龐克的話讓我找到了一條新的出路,」張恆嘴角露出一絲不易察覺的微笑,「那個‘鑰匙’的功能,貌似很有趣的樣子……」
「您想通過守望者一族留下的‘鑰匙’來達成您的目標?」母體詫異道。
「為什麼不可以呢?」張恆目光灼灼道,「我的夢想是人類達成精神的平等性,而我成為眾人的神,守望者‘鑰匙’的功能和我心中的理想世界完全契合。既然有一條近路可以走,我為什麼要舍近求遠?夢想是否無聊並不是別人來決定的,不管是什麼樣的夢想,自己拼命努力去追尋才是最重要的!」
張恆轉過身,重新躺在床上,「果然沒錯啊,其實人類想要朝更高層次進化,靈魂的升華是不可避免的。」張恆抬起手,看著自己手上的紋路,然後緩緩握住,「機會不是靠別人給予的,只有靠自己的努力去把握和追尋。那麼,就殺死周易,奪得‘鑰匙’,新的時代,將會由我來一手開啟!」
「相信主人你一定可以達成所願。」母體乖巧道。
「哈哈,那是一定的。」張恆露出欣慰的笑容,「那麼報告一下另一邊的戰況吧,現在三個思念體那邊的情況如何?」
「阿拉琪那邊,三眼族的第二艦隊企圖摧毀卡巴星,但是我們的空軍已經蔓延到幾億公里之外,所以他們沒有成功,在和我們進行了一場遭遇戰之後,他們沒有佔到絲毫便宜,已經撤退了。」
在距離過遠的時候,王蟲可以將自己當成信息中轉站,即使相隔很遠,第一只發現敵情的王蟲也可以迅速將信息發送給後面的王蟲,由此傳遞下去,最後將情報送入腦蟲的識海。精神的傳遞是不需要時間的,這種傳遞的速度無限大于光速,可以說是世上最為快速的傳遞。很幸運,這種傳遞的方法,便是擁有集體意識的蟲族最為擅長的領域。
「α星的史萊姆的攻勢還在繼續,目前菌毯已經覆蓋了整片星球五分之一大陸的面積,情況良好。」母體繼續匯報著,「β星因為您給工兵一下派遣了五百多萬的蟲群,再加上那里本來就沒有什麼防御,可以說是迄今為止最為順利的地方,而亞特蘭蒂斯至今沒有任何反應。」
「沒反應?」張恆一愣,即使亞特蘭蒂斯直接派軍隊毀掉β星他都不會有絲毫驚訝,可是沒有反應卻完全出乎了他的意料,他咬了咬指甲思考道,「那麼密切注意亞特蘭蒂斯的情況吧,越是遇到反常的情況越是要保持警惕,我想之後一定會有一場狂風驟雨到來……」
第二天,張恆還沒有起床便听到門口傳來一陣敲門聲,現在他所住的地方是自治部的客房,周易在奪得大權之後,張恆也有了更高的身份,雖然還是沒什麼實權,但是地位絕對算得上是三眼族內部的高層了。
他疑惑地走下床,輕輕打開門,門外是兩名穿著筆挺軍裝的士兵,其中一個士兵朝他敬了一個禮說道,「張恆先生,周易少將讓您前去參加最新會議。」
「知道了,我馬上就到。」張恆點點頭,輕輕關上門,母體的聲音立刻傳來,「昨天剛剛才參加了一次會議啊,為什麼這麼早又找您呢?」
「這很正常,」張恆笑道,「周易剛剛手握大權,肯定會大力整頓三眼族內部系統,一朝天子一朝臣的道理你沒听過嗎?新的天子剛剛即位的時候,都是三天一大會,一天一小會的。」
打理好自己的衣物,張恆轉身朝樓下走去,話說這倒也方便,自己的住處只不過在會議室的頂上而已,不過其實聯邦住房的牆壁上都涂有一種特殊的涂料,可以阻隔精神力的穿透,不然住宅也沒有存在的必要了,隨便一個氣能級站在房間外就可以將房內的一切一覽無余。
「請進。」張恆輕輕敲了敲會議室的大門,周易的聲音便立刻傳來。他推門走了進去,只見將軍級別以上的將領都筆直地坐在會議桌前,想在新的將領面前留下好的印象。
周易朝張恆點點頭,便繼續自己剛才的話題,「那麼前任龐克元帥的葬禮就從簡進行吧,剛剛收回一半聯邦的領土,百廢待興,而且還要和蟲族交戰,現在我們三眼族的資金並不富裕。」
「那麼您的元帥即位大典該如何呢?」一旁的強尼站起身說道,這個青年倒也有些真本事,不然也不會年紀輕輕便成為了少將。雖然他原來和周易暗暗較著勁,可是昨天卻並沒有站在龐克的一邊,所以如今還坐在這里,沒有被周易納入清洗的名單。
「我的即位大典,就在這里舉行就好,沒有必要請第五紀人類了,畢竟他們曾經背叛過我們。」周易淡淡說道,「當然,並不是說我們再也不會信任他們,而是防人之心不可無。只要通知他們就足夠了。」
「另外,將流落在聯邦外的三眼族群召回吧,組建新的嫡系部隊和外族警衛部,幫助我們管理星球。」
「那麼第五紀人類的將領呢?」另一名將軍問道,「我們是否要將陳哲等人罷免撤職?」
「這個絕對不可以。」一旁的張恆回答道,「我們才剛剛拿回聯邦星球的控制權,現在首先要做的是穩定軍心,同時讓民眾產生認同感。當然了,這一點並不難辦,畢竟我們已經統治了聯邦幾萬年,可是我們一旦將陳哲等人撤職,第五紀人類會以為我們不信任他們,很容易引起第五紀人類的情緒反彈,畢竟現在社會秩序還是亂到無以復加,一旦產生暴亂,很難鎮壓下來,更加會惡化我們與第五紀人類的關系。」
「可是,萬一他們再起動亂怎麼辦?」那個將軍問道。
「這是一個誠信問題。」張恆冷笑道,「陳哲如果出爾反爾的話,那麼他的信服力將會徹底消失,公民們現在最渴望的是一個穩定的社會秩序。他一旦再次開啟動亂,那麼首先反對的,不是我們,而是第五紀人類本身。」
「沒錯,恆說的很對。」周易點點頭,「他已經將大部分兵權交了出來,想再次反叛就不是那麼容易了。而且……」周易轉頭直直看著張恆,「我會改革現有的憲法,將對三眼族的優待統統去掉,消除曾經那些不公正的現象。」
「真的嗎?」張恆露出驚喜真誠的笑容,「易,我真心謝謝你。」
「謝我就不用了,想要從根部醫治聯邦,這是最首要的事情。」周易回過頭,繼續說道,「那麼,我們現在開始討論如何對抗蟲族吧,這才是我們真正面對的挑戰,聯邦史上最為艱苦的挑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