贏了。
陳平坐在草地上,面色平靜,這次皇後方面雖然算得上損失巨大,但比起赫連家,無疑是小巫見大巫了,陳家的男人,仿佛骨子里就流淌著一股瘋狂血液一般,不忌憚任何人,從來都不怕玉石俱焚之類的招數,殺敵一千自損八百,那好歹也有兩百的盈余不是?對陳公子來說這就足夠,更何況這次可不止盈余兩百這麼簡單,四個相當于皇後俱樂部八猛人的高手啊,就這麼死在這,是憋屈了,但對陳家來說,這買賣太他娘的劃算了,陳公子算不上冷血動物,但以後如果還有這種機會,他肯定會毫不猶豫再做一次。
「親愛的陳,你看,今晚我們的收獲很豐盛,而我和我的手下也非常的辛苦,你難道不應該請我們喝一杯嗎?」杜邦坐在陳平身邊,輕聲笑道,兩人剛才相互配合擊殺老林的時候,事先並沒有周密策劃,畢竟兩人再怎麼妖孽也不會預見未來,遇見那位第一個隕落的高手,純屬巧合而已,從動手到結束,兩人都沒說過一句話,但配合的卻異常默契,像是演練多次一般,杜邦牽制,陳平近身,出刀,一切都異常的完美,仿佛動作大片一般,充滿暴力美感。
陳平心情大好,表面卻不動聲色,平靜掃視一周,沉聲道先把受傷的兄弟送去醫院,每人十萬,還能走的,一會我給你們慶功,今晚不醉不歸。
一群相互攙扶在一起並肩作戰的爺們渾身是血,咧嘴大笑。
意外總是在人們自以為某件事情勝券在握大局已定的時候瞬間出現,然後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改變局勢。
就在陳平指揮人手打算把燕海雲帶走的時候,異象橫生!
燕家莊園外圍,雜亂卻聲勢浩大的腳步聲猛然響起,由遠及近,迅速逼近山莊大門口,浩浩蕩蕩,竟然有將整座莊園都合圍的趨勢。
陳平愣住。杜邦也愣住,一群還在享受勝利果實的皇後人員全部面面相覷,緊跟著面色大變。
有句老話,叫螳螂捕蟬黃雀在後,燕家如果是蟬的話,陳家在這次行動中就扮演著螳螂的角色,那突然間仿佛從天而降的一群人是什麼,可想而知了。
被人陰了。
這是陳平的第一個想法,這次來燕家找場子,陳家出人雖然不多,但卻說得上是精銳盡出,全部都是高手,慘勝之後竟然被人堵在這里,前後落差之大,讓所有人都有點措手不及。
原本面如死灰的燕海雲眼神驟然煥發神采,哈哈大笑︰「陳平,天不絕我燕家,我發誓,這次只要我能夠逃過一劫,以後必定跟陳家不死不休!」
「燕家已經沒有利用價值了,燕先生,抱歉。」
一道淡淡的聲音突然響起,音調不高,但所有人卻听的清清楚楚,緊接著黑夜中一道模糊影子稍微一閃,轉瞬間,剛才還在猖狂大笑的燕海雲聲音戛然而止,效果立竿見影,一朵紅色的血花從他額頭上猛的 射出來,伴隨著狠狠釘在他頭上還在不住搖晃的一把小匕首,畫面格外詭異。
燕海雲身體一震,睜大眼楮,死死盯著門口處的一群黑影,眼楮中滿是不可置信的神色,他最後看到的畫面,是自己的莊園門口,幾條黑影依次走出來,自己早就花大心思轉移出江蘇的家人被他們提在手里,男男女女,妻子,兒子,年邁的父母,甚至各個受寵的親人,全部赫然在列。
都死了。
燕海雲喉嚨蠕動幾下,想說什麼,最終卻滿臉不甘的到底,眼楮中滿是刻骨的恨意。
江蘇的名門望族,燕家,覆滅。
「滾出來。」陳平死死眯著眼楮,臉色陰冷,沉聲喝道,對方這招著實夠很辣瘋狂,竟然把燕家一家都殺人滅口,陳公子對這個身在江蘇卻一直不知死活暗中跟陳家作對的家族沒啥好感,他們都死光了也不管他的事情,但事情發展到現在這種境地,對方正主竟然還沒出現,難免讓他心里有點沒底。
「呵,陳少,稍安勿躁。」還是剛才那道聲音,不急不緩,語調不高不低,從容鎮定,一副仿佛什麼事情都盡在掌握的絕對自信,不得不說,這是個很有味道的聲音,充滿磁性,只听一次,就能給人留下很深刻的印象。
陳平霍然抬頭,終于確定了對方所在的位置。
與此同時,大門口,密密麻麻的黑影迅速分開,讓出一條僅容兩人通過的人牆來,一個高達壯碩的身影從里面緩緩走出。
中年,滄桑,魁梧,凌厲,陰狠。
這是陳平對他的第一印象,一個爺們出場的瞬間就能給別人留下如此鮮明的輪廓,氣場絕對不是一般的強大。
指揮著門外一群黑影扮演黃雀的中年人神色平靜,一米八左右的身高,英俊卻不顯空洞,整個人充滿著一股凌厲的殺伐氣焰,侵略性很強,一身黑色的長風衣,板寸頭,容貌說不上帥氣,卻自有一股不容輕視的威壓,他站在門口,跟陳平遙遙相望,笑容平淡。
杜邦,杜邦的三個手下,以及皇後俱樂部五個老怪物,甚至陳平,都一瞬間身體緊繃,如臨大敵。
「你是誰?」陳平靜靜問道,身體雖然緊繃到近乎極限,但聲音卻平靜無比,表情滴水不露,從從容容,越是危險的情況下越需要冷靜,這大道理看似空空洞洞,說了無數遍,但真能做到的,卻寥寥無幾。
中年人平靜站立,似乎一時之間也不急于動手,把玩著手里一把純黑色的軍刀,咧嘴一笑,淡淡道︰赫連末日。
赫連。末日。
陳平臉部肌肉微微抖了下,身後,杜邦和五個皇後八的老人卻面色狂變。
「我的朋友,這次你恐怕有麻煩了,我再無償為你提供一個信息,你眼前這個中年男人,是赫連家末日組織的實際掌舵者,也是赫連家主的親弟弟,實力很恐怖,天吶,沒想到他竟然會親自來到南京,這太意外了,我們的情況很不妙。」杜邦站在陳平身後,語調急促解釋道,配合著他美式的語氣,很有渲染效果。
這可真是個大人物了。
陳平內心震撼,面色卻愈加冰冷,他看著赫連末日,突然笑了下,淡淡道赫連先生真是好興致,親自來南京打算陪我玩玩還不止,竟然還有心情去做滅人全家的有趣勾當,難道這就是所謂的非常人行非常事?
赫連末日愣了一下,似乎沒料到這種時候陳平會問這樣的問題,不過他顯然也是個耐心極好的任務,這次大動作,末日幾乎精英盡出,鋌而走險來到南京,為的就是給陳家一個用不可磨滅的打擊,老林老程,只不過是探路石而已,現在所有人手全部集中在這,他也不擔心陳平會翻盤,看了陳平一眼,赫連末日微笑道陳少,你理解錯了,燕家這些男女老少,並不是我殺的。
陳平臉色微微變了下。
赫連末日仿佛什麼都沒看見,繼續微笑,彬彬有禮,說出來的話卻異常陰毒︰「這些人,都是你殺的,陳家繼承人和燕家火拼,行徑殘暴,殺人全家,燕海雲喪心病狂,最終跟陳少同歸于盡,而陳家因為這次事件,也將被江蘇公安廳嚴格審查,身敗名裂,一個菜剛剛崛起的家族,因為涉黑,被國家機器暴力碾碎,你看,多麼合理的解釋?好笑?這些事情,跟赫連家並沒有關系,甚至我們都是旁觀者,只有在接到報道之後才會了解情況,我們甚至還會同情你們,陳少,你應該感謝我的佷子赫連子敬,他來的時候,特意讓我告訴你,只要你交出岳沉魚,他可以放陳家一條生路,二流家族怎麼也是二流,不自量力,你們有這種下場,在正常不過了。」
陳平出奇的沒有暴怒,深呼吸一個,臉色平靜,看著赫連末日,淡淡道說完了?
赫連末日很和善的點點頭,等著陳平的答案。
陳公子也微笑了下,然後猛然扯開嗓子,罵了句,不可能。?
偌大的京城,甚至北方,有誰敢對赫連末日說這句話?
掌管著赫連家暴力機構的赫連末日臉色驟變,陰沉陰冷,他掃了陳平一眼,輕聲冷笑道看來陳少是不打算合作了,很好,既然你要逞英雄,那我成全你。
他揮了揮手,冷冷道先抓活的,我要讓他親眼看到自己的家族覆滅,然後像狗一樣跪在我面前苦苦求饒,燕家的廢物小子有句話很對我胃口,陳平,你扣下岳沉魚,就把你女人奉獻給赫連家族。
赫連末日身後,密密麻麻的身影竄進莊園,一擁而上。
陳平哈哈大笑,雙眼微紅,逐漸向血紅轉變,怡然不懼。
他不怕死,起碼這一刻,他除了覺得有點遺憾外,沒什麼好怕的。
絕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