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舟剛下了床,腿根部就一陣巨疼。當時在打仗,精神高度集中,也沒有覺得有什麼,反而現在休息了一下,再次走動,鑽心的疼痛讓柏舟不得不重新回到了床上。
回想自己還在車站賣盜版時,每天過得雖然不算是渾渾噩噩,但也只是為了糊口而已,用老一輩人的話說就是沒什麼出息。自從家里出了事,柏舟是轉了性子,不再和他那群所謂的「兄弟」四處惹是生非。可是,十幾年的無所事事,讓柏舟似乎已經不知道如何在這個社會上立足了。
初中的文憑,一身的案底,讓柏舟連一個打雜的工作都做不長。何況,柏舟天生倔強性子,不願向別人訴苦,自己靠著這雙手,搬過箱子,寫過小說,賣過盜版。無論是什麼樣的工作,好歹他還是自己養活了自己,沒有向別人借過一分錢。
他四處亂混的時候倒是有些「理想」,無非是想做一個人見人怕的老大,看誰不順眼就一刀下去的高級混混而已。可自從他轉了性子,開始艱難地求生存時,似乎,連他原本那點兒可笑的理想也沒有了,只是想著安安穩穩地活下去,哪怕是含著眼淚也要好好活下去。
但是現在,柏舟躺在這里,躺在一個陌生時代,躺在一個吃人的地方,仿佛老天連「安安穩穩」都不想給柏舟留下。在這個「最為草芥是人命」的年代,柏舟成為了一族首領,似乎能過上以前理想中的生活,看不順眼,一刀了事,還不犯法。
問題是,一人正常人,一個普通人,誰能這麼快適應一個殺人如割草的生活?柏舟不是兵,不是匪,只是一個賣小盜版的,一個掙扎在社會底層的小人物而已,血肉模糊的生活曾讓他那麼不適應,可現在,經歷一場又一場搏命的廝殺,一條接著一條生命喪于他手,柏舟是被迫適應這種生活,這個時代,他不「吃」人,就只能淪落為食物。這種經歷生死的生活,他興奮過、恐懼過、迷茫過,可現在躺在床上,柏舟發覺自己的血液開始沸騰,他似乎開始喜歡這樣橫刀立馬的生活。
可能,他天生就有這麼一個好戰的性格。可身為男人,華夏男兒,誰不夢想有朝一日能橫刀立馬,醒掌天下、醉臥美人?「劍指天山西峰,馬踏黑海北岸。貝加爾湖張弓,庫葉荒島賞雪。晨赴恆河飲馬,夜抵碎葉攬月。中南半島訪古,東京廢墟祭祖。」酣暢淋灕,道盡多少中華男兒心中的熱血!
然而,一句「犯我華夏天威者,雖遠必誅!」固然豪邁,可是,為什麼我們只能等著別人「犯我」之後才能「必誅」?
現在,天大的機緣落在他的面前。自己有遠超這個時代的知識理念,有一個近乎于游戲的「全戰系統」來輔助,有十幾萬身上流淌著華夏血液的子弟,有一塊可以讓自己大展拳腳的地方。這一切的一切,都讓柏舟血脈奔涌。
柏舟明白,西秦一族,人數太少,根本無法與那些大國抗衡。可是,暫不提一代天驕,就是連匈奴王阿拉提,本部人馬也不過五萬余人,不照樣殺的整個歐洲心驚膽顫,惶恐度日?
瑞士是一塊可以休養生息的好地方,可以讓西秦族人有一塊生存的土地。但,對于柏舟來說,遠遠不夠。既然他來到這里,必要讓整個歐羅巴大陸為其顫抖,必不負身上的華夏血脈。
誠然,所有人都會說自己愛好和平,標榜正義,但是,誰能告訴柏舟,那些用堅船利炮叩開中土之門的列強,幾百年後,大呼和平之正確,國人也大都羨慕其文明之發達,民眾素質之高,但可曾想過,他們用于發展文明素質之錢帑,哪一筆沒有沾著血腥味?如今他們科技發達,自然要呼吁和平,不是因為真正熱愛,只是戰爭所獲利益不夠大而已。一旦利益足夠,面具隨時都可以摘下,兩伊既是如此。
況且,中世紀的歐洲,和平更是空談,正義只存在于鐵與血之中。柏舟從不迂腐,不會空抱著念頭來想他人乞討和平。他相信,和平從來都是在戰場中打出來的,不是在談判桌前談出來的。柏舟要為西秦打出一個和平,不敢說打的亦如漢唐般萬國來賀,也絕不學兩宋般屈辱中苟活。柏舟也需要西秦在瑞士有一段和平發展時間,但這段時間,不應是靠乞討和妥協來換取,而是要用刀劍來爭取。更何況,大清的例子就擺在面前,空握著世界三分之一的生產總值,五倍于倭人的生產力,一敗再敗,不敗還敗(對法蘭西)。單純發展,只是為他人做嫁衣而已,武力,才是能生存于這塊大陸的必需品。
瑞士,這塊兵家必爭之地,這塊四戰之地,按照圍棋中「金角銀邊」的說法,似乎不是一個可以休養生息的好地方。可是,好與不好,全在一心之念。在柏舟看來,四戰之地,既是意味著西秦四面受敵,也可意味著西秦土地四方可擴。何況如今神聖羅馬帝國、法蘭西、意大利三國之間,齟齬不斷,西秦人完全有可能從夾縫中打出個未來。整塊歐羅巴大陸,此時是紛亂不已,西北的英格蘭不光要應付時隱時現的蘇格蘭叛軍,還在和南邊的法蘭西斗得是如火如荼;西南的西班牙、葡萄牙兩國還在為把從北非侵略而來的摩爾人趕出伊比利亞半島而頭疼不已;神聖羅馬帝國北邊的維京人一直虎視眈眈,巴巴羅薩稍不注意,他們就可能順勢而下;波蘭、匈牙利兩國關系很是親密,那是因為他們東邊的俄羅斯人、南邊的拜佔庭人對他們蠢蠢欲動;意大利半島上三個較大的城邦——米蘭、威尼斯、西西里,不光和北邊的法蘭西、神聖羅馬帝國明爭暗斗,還和南邊北非大陸上的摩爾人摩擦不斷……
想到這里,柏舟不由得笑了一下,似乎,現在想這些還為之過早。西秦人畢竟還沒有一統瑞士,就算統治了瑞士全境,隨後安置西秦族人、建設瑞士、整肅軍隊,還有好多後續事情需要處理。現在只是跟瑞士人的主力交手了一次而已,已然損失不小,看起來,後面怎麼繼續打下去,才是柏舟他們需要考慮的問題。
柏舟也查看了一下沃倫堡壘的屬性,發現堡壘設施建設方面和列支敦士登大同小異,而民眾數有三千余人。柏舟現如今完全可以強行招募這些人中的青壯,甚至連軍餉都不用付。可是,畢竟西秦此番前來,不是劫掠,而是統治,不可能這麼不顧民心的索取。強行招募可以,因為西秦需要補充兵力,但是待遇也要給足,按西秦人制定下的佣兵薪水,這些瑞士人完全可以獲得比種田更多的收益。
就在這時,蒙家兄弟從門外進來,蒙戈先向柏舟問候道「公子,您的傷不礙事吧。我剛才听尉上說,您找我們兄弟,我和蒙止抽出了點兒空,就過來了。」
「哪有這麼嚴重,一點小傷而已。」柏舟笑著看著他們倆,「我和尉上說的是等晚上再過來,既然現在你們來了,我們就先合計合計。」
「不用叫上那位女子爵和豪爾麼?」蒙止問道,因為一般他們在討論軍事方略的時候,都要讓菲奧拉和豪爾的。
「先不用,這話還是得我們之間談。」柏舟點頭示意了一下,讓蒙家兄弟坐在自己身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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