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瑞士那邊有新的消息。」一個侍者打扮的家伙,對著腓特烈說道。
在並不算明亮的屋子里,似乎點上蠟燭才能區分開視線,盡管,現在還是正午,可太陽,照不到這個角落。
「唔,是貞德的事情麼。」腓特烈放下了羽毛筆,雙手交叉著托于下巴,看起來,對瑞士的事情非常上心。不過,听他說話的意思,好像他的信息渠道,不只是面前的這位侍者。
這位侍者也听得出來,王已經知道關于貞德的事情,當下也就不在這方面多浪費口舌了,因為他明白,王的時間觀念一向是很強的,不喜歡有人無緣無故浪費他的時間。
「還有一件事情,三王子殿下帶著他的私軍,現在也到了瑞士,而且,按時間來推算,應該已經到了巴塞爾。」陰影里,看不清這位侍者的表情,也不知道他現在心里想些什麼。
「巴塞爾?那就是說,他已經到了最前線了。看來,我的這個小兒子,還是很能干的麼。」腓特烈笑了笑,隨即,又把筆拿了起來,準備寫些什麼。
這位侍者肯定沒有想到腓特烈居然會是這種平淡的反應。畢竟,現在神聖羅馬帝國舉國上下,為了征伐意大利諸城邦,都在秘密運轉著(當然,這種秘密只是針對一般平民還有意大利人而已),所有的武裝力量都在為這一件事服務,可現在,三王子私自離開,還帶著一支規模並不算小的部隊,怎麼想,腓特烈大人也不應該用這麼平淡的語氣。
「可是,我的王,王子殿下這麼做,會不會……」這位侍者覺得自己有必要提醒一下,沃爾夫岡的這種做法是不對的,最起碼,是違背王本身意志的。
雖然話沒有說完,但是,其中蘊含的意思,大家都是聰明人,用不著說的太過明白。
腓特烈這時沒有再說什麼,而是抬起頭,注視著這位侍者,足足盯了一分鐘的時間。而這位侍者,雖然明知道自己是在陰暗的角落,腓特烈甚至根本看不清自己的面容,但心底,不由泛起一陣寒氣,似乎有一種被看穿了的感覺。
「王,我沒有別的意思。只是覺得三王子殿下的做法有點不太合適。」雖然解釋,會讓事情越描越黑,但這位侍者還是不由自主的解釋起來,盡管,他的解釋讓他自己听來都很蒼白無力。
「我腓特烈的兒子不需要你來管教。」腓特烈並沒有提高音量,可在侍者听來,卻無疑是一陣耳鳴般的訓斥︰「還有,離那個廢物遠一點,告訴你,就算他是廢物,但也是我腓特烈的兒子,不需要你去多說什麼。以他的能力,能安安穩穩過完這一輩子就不錯了,你這樣教他,只會讓他沒有好下場。」
說著說著,腓特烈的語氣漸漸嚴厲。
「王……」這位侍者臉色蒼白,冷汗涔涔而下。
「他沒有他的哥哥那麼精于政務,沒有他的弟弟那麼善于用兵,老老實實地活著,才是他唯一的選擇。」腓特烈擺了擺手,接著說道︰「你走吧,同樣的話,我不重復第二遍,如果讓我再現你們之間有聯系,我會讓你立刻消失的,哪怕,曾經的你幫助過我。」
腓特烈是踩著神聖羅馬帝國無數貴族的尸體上位的,而對他曾經有幫助的,不用想,也知道他們兩人以前是什麼關系。
「謝謝,我的王。」這位侍者趕緊走了出去,畢竟,他知道,現在的腓特烈已經到了怒的邊緣。依自己的身份,是無論如何不能承受王的怒火的。
看著他走了出去,腓特烈深深地呼出了一口氣。
自己的第二個兒子啊,既不能很好的處理政務,又根本不會帶兵打仗,在自己看來,這樣也好,畢竟,能坐上王位的,只要一個人就可以了。可關鍵問題是,自己的這個兒子又不是什麼安于現狀的主兒,現在居然連自己的近臣都拉攏到他一方的陣營里面去了。
算了,現在不是考慮他們事情的時候,意大利這一仗,必須要打,不給其他貴族一個目標,天天無所事事的他們,一定會給自己找來麻煩的。而且,他們的武力,已經有威脅到自己的苗頭了,不趁機削弱他們,米勒不一定能坐穩這個位置。
至于沃爾夫岡,這個小家伙,肯定是覺得和孱弱的意大利人打,沒什麼意思,才會去瑞士找一些「有難度」的挑戰。
腓特烈太了解自己的兒子了,讓他去爭奪王位,估計他自己先就不會同意。在他心中,唯一的目標就是找一個合適對手,能和對手一較高下。
在沃爾夫岡的心目中,帶幾千兵馬,就能一統半個瑞士的柏舟,無疑是他最佳的對手,可現實是柏舟和西秦,是他們一方的人馬,哪怕沃爾夫岡再不知輕重,也不會去幫助勃艮第人。但退而求其次,和一個靠譜的同伴並肩戰斗,也是一件很愜意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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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親,听說貞德已經被人給解救出來了。」法王查理七世,對著面前的一個老嫗,說道。神色當中,既帶著一絲興奮,卻也帶著一絲遺憾。
「誰有這麼大的本事,居然能把她給救了?」老嫗的目光從窗外轉到法王的臉上,她的神情讓人看不出喜怒。
「是讓西秦人給救了。」法王規規矩矩坐到了老嫗的身邊,接著說道︰「據說這個西秦族是從遙遠的東方,听從上帝的召喚,才來到我們這兒的。現在他們盤踞在瑞士,而他們的族長被腓特烈冊封為瑞士公爵。」
「听從上帝的召喚?呵呵。」這個老嫗仿佛听到了一件很好笑的事情,「那麼,是不是他們去營救貞德,也是因為听從了上帝的安排。嗯,這倒很符合貞德的身份,呵呵,難道他們從遙遠的東方遷移而來,就是為了拯救貞德麼。」
法王一臉的尷尬,似乎不太好向這個老嫗解釋什麼。
「那我們現在該怎麼辦。」
「西秦人那邊提出什麼條件了麼。」
「暫時還沒有。」法王如實回答。
「那麼,我們派人去聯系他們,只要貞德死了,我們這邊一切條件都好商量。」老嫗神色依然平淡,仿佛自己在說的是一件家常事,而不是關乎一個人的生死。
可法王听來神色一變︰「這不太好吧,怎麼說……」
「查理,你現在是一個國王,而不再是一個王子,有些事情,並不是那麼簡單,現在,我只要你記住,貞德死了,才是對你最好的一件事情,也是對我們法蘭西最好的一件事情。」
「但是,博垂科特和迪努瓦帶來的消息是,西秦人並不想讓貞德死去,他們是想讓我們攻擊勃艮第。」
「你不是說西秦人那邊沒有提條件麼。」老嫗面色一寒,她不想听到西秦人是想以活著的貞德來給他們提條件。
「是沒有,這是迪努瓦他們幾個人從最近勃艮第和西秦的軍事行動上分析得來的。」法王並沒有說實話,因為這是吉爾斯帶來的消息。法王不想把所有的話都原封不動地告訴這位老嫗。
「我不管其他什麼,這個世上有很多東西都是可以談的,只要我們雙方都有足夠的籌碼。所以,你盡快派人聯絡西秦。」老嫗下達了死命令,「對了,我知道迪努瓦他們,你不要受到他們的蠱惑,貞德只有死了,才是最好的結果。感情這種東西,對你的王位沒有幫助。」
「是。」說到這里,查理七世,也只得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