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那熟悉的五彩金龍紋章,雲昊羽就明白,自己的麻煩已經開始!
公主殿下,她終于還是找來了!
餐桌上的諸女都面露憂色,公主這次過來,得知了他們的所作所為,事情只怕就難以收場了!
雲昊羽慢慢放下酒杯,淡然道︰「該來的,總是要來的!也是時候做個了結了!我去和她談談!」
看看鐘穎欲言又止的樣子,他笑道︰「你們放心,應該還不至于鬧到撕破臉的地步!如果她實在不講道理,別忘了這里已經是我們的地盤!」
洛磬月起身道︰「我去召集艦隊,如果談不攏的話!這些戰艦就都不用回去了!」
雲昊羽無可無不可地點了點頭,轉身出了餐廳,登上飛車,向太空港趕去。
旗艦主控室里,方瑜晴站在寬敞明亮的舷窗前,望著外面那越來越近的港口,沉默不語。
自從兩個多月前,情急之下在大殿上鬧了那麼一出。她就明白自己與皇帝陛下的關系已經不可避免地出現了裂痕,如果不想被當成政治交易的犧牲品,就只有離開那個地方。
于是,在擊退了宮衛們的阻攔後,她徑直出了帝宮,調集了一批自己的親信,在帝都禁衛軍反應過來之前,就沖進了蟲洞,然後一路急趕,又繞了幾個大圈子,終于擺月兌追兵,令官方機構從此失去了她的行蹤!
身為帝國安全部的掌控者,她所掌握的權力和資源無疑是極大的!為了防止帝都察知她的蹤跡,她利用安全部下轄的多條秘密航道,在國內和皇室的密諜們玩了很久的捉迷藏游戲。
當皇室用盡了法子也找不到她的下落,開始稍稍松懈的時候,她立刻使了個障眼法,派出替身在帝國北部邊境現身,吸引他們的注意力,自己卻帶人南下,徑直來到了帝國新設立的希羅行省。
公主出走之後,方旭鋌就推測她有可能去南疆,因此命令那里的駐軍加強了警戒,發現公主的下落立即上報!
只是等了一個多月,什麼也沒發現,軍方不免就有些松懈。加上這里是新佔之地,皇室的情報力量並不強大,居然讓她無驚無險地帶著自己的人趕到了目的地。
本以為自己很快就可以見到他了,卻不想總督府里的那位居然只是個外表神似的生化人替身!她大驚之余,立刻開始調查這段時間以來,總督府里發生的一切。
在傳訊了總督府上下所有的衛隊,僕人之後,發現自從一個多月前,皇帝下了那道詔令之後,這位新任總督便借口閉關修煉,將異能軍團的指揮權轉交給了薛淳風元帥,自己卻再也沒出現過。
以她的頭腦,很快就明白了關鍵所在,于是直接聯系洛寒星。
「他去哪里了?」三維投影里,公主面似寒冰,冷冷地問道︰
「你要是敢說不知道,我立刻下令將你回收!不管你以前立下了多少功勞!」
洛寒星無奈地道︰「好吧,我說!事情是這樣的……」
後來的事情便不用提了!
巨大的戰艦緩緩地靠上停泊位,一輛飛車急速行來,在近處停下,一個熟悉的身影從里面走了出來。
「讓他上來吧!」她輕輕地吩咐道。
戰艦月復側的艙門洞開,雲昊羽猶豫了一下,還是走了進去。
半小時後,戰艦上的秘密會客室里。
「事情的經過就是如此!」他說道,「不知殿下你有什麼要說的?」
方瑜晴嘆了口氣道︰「還能說什麼?我如今比你的境況還要慘!自保尚且不易,哪還有心思干涉你的事情?」
「其實,你的做法沒有錯,換成我站在你的位置上,也會這麼干的!皇帝陛下他實在是……」
她面色黯然地搖了搖頭,沒有繼續說下去。
雲昊羽心里有些惻然,看著她一臉無助的神態,氣色也憔悴了不少,可見這段時間,她承受的心理壓力有多麼大!
自己沒有錯,她的做法也沒有錯,就連皇帝陛下,也只是做了他該做的事情而已!凡事以國家利益為先,這是為君者的本分!
于是,不甘心成為政治交易犧牲品的他們,就做出了這樣的選擇!
「雖然明知不太可能,但我還是想對你說!」方瑜晴靠近他,一雙玉手扶在了他的肩膀上,略帶殷切地道︰「跟我回去吧?」
「什麼?」他不由一驚,都這時候了,她居然還說這話?
「我是認真的!」她盯著他道,「只要你回去,我會勸說陛下收回那道荒唐的命令。然後我們的婚禮會立即舉行!」
「我可以保證,絕不會再接受其他的男人!將來的帝國,也是你和我共同掌握!只要你現在肯回去,以前的一切,我和陛下都可以不再計較!」
雲昊羽默然。
「你覺得事情會如你所願?」他苦笑道,「哪怕你現在就成了帝國的主人,很多事情也不會由著你的性子而定吧!一切都得服從于帝國的利益!」
「皇帝陛下做出的這個荒唐決定,難道他自己心里就願意嗎?可是為了大局,他還是干了他該干的事!將你許給那個什麼都不會的草包!」
「將來你若是登基,坐在那個至高的位子上,你的一切言行,肯定只能以國家利益為先!縱然心中千百般不情願,也不能違背這個前提!否則,就是對帝國的不負責任!」
「這樣的日子,你難受,我更難受!你又何必拉著我繼續走這條路呢?」
方瑜晴默默地松開了手,扭過頭去一言不發。
「你生氣了?」他有些擔心地問道。
她沒有說話,優美的背影微微顫抖起來。
雲昊羽心里一痛,伸手攬住了她,輕輕扳過她的身子,發現她已滿臉是淚。
「你……不要這樣好不好?」他有些慌亂地道。
方瑜晴順勢靠在他懷里,語帶哽咽地道︰「我為什麼要出生在帝王之家?如果我是……也許就不會有這樣多的麻煩了!」
雲昊羽不由得抱緊了她,道︰「我倒是有一個提議,不知你肯不肯?」
「你說!」她神情一愣,揚起梨花帶雨的俏臉望著他。
「你也不用回去了!就跟在我身邊吧!」他說道,
「我的目標,你也明白了!以後我們一起,聯手創立一片自己的基業,照樣可以功成名就,豈不比你做那個受盡掣肘的女皇更好?」
她神色一動,似是有些猶豫。
「就算是這樣,你有朝一日成了皇帝!還不是得和我父皇一樣,凡事都得以所謂的大局為重?這有區別嗎?」
雲昊羽正色道︰「當然有區別!你父皇的江山是傳承而來,而我卻是開國之主!」
「這種傳承數千年的帝國,內部關系錯綜復雜,種種利益瓜葛盤根錯節!可以說,一位皇家子弟,在母親肚子里還未出生時,他本身就已經被當成一件籌碼放在了利益的賭桌上!他出生後的一言一行,一舉一動,包括自己的感情,婚姻,自由,乃至尊嚴,都會受到諸多勢力的掣肘!」
「這種掣肘無時不在,無處不在!就算他能坐上皇位,也無法避免來自諸多勢力的干擾和影響!相反還會越來越多!」
「世人都認為帝王至高無上,可是你父皇上位後,又有幾件事情能夠隨心所欲的?為了帝國大局,為了平衡諸多勢力的利益訴求,他所做過的,違背本心的決定還少嗎?」
「而開國之主則不同!他的江山是自己親手打下來的,基業初創,體制新立!種種勢力派系都還不曾真正形成,這時候,他的權力所受到的牽絆是最少的!」
「只有開國之主,才可以真正按照自己的願望安排帝國的一切,還有自己的一切,而不必擔心有太多的負面影響!」
「憑借著自己的巨大威望和掌控力!開國之主不必像那些後世子孫一樣,無論什麼事情,都要講究一個利益博弈,勢力均衡!每走一步,都要小心翼翼如履薄冰!唯恐朝野政局不穩!」
「我之所以要走這一條路,就是為了我自己,還有我身邊的人不會被某些勢力當成利益交換的籌碼,隨意的犧牲!我要自己掌控自己的命運!」他最後斬釘截鐵地道。
方瑜晴怔怔地看著他,從他幽黑的眸子里,她看到了一種前所未有的堅毅果決,還有執著!不達目的決不罷休的韌性!
「想自己建立一個國度,談何容易?你敢保證自己就一定能走到最後?」沉默了許久,她輕輕嘆道。
雲昊羽笑了︰「我能打下一個星域,自然也就能打下十個,百個!再難的事,也得有人去做,為了自己的夢想搏一回,就算失敗了,又沒有什麼可遺憾的?」
她再次沉默了,臻首靜靜地埋在他胸前,雙臂箍住他。
他也不著急,耐心地等著她的決斷。
「帶我去地面上看看吧!」她突然提議道。
「好!」他痛快地答應了。
太空港外面的虛空里,上萬艘戰艦遙遙地在遠方出現,隱隱對公主殿下的艦隊形成了包圍之勢。
旗艦主控室里,一眾將領正在忐忑不安地等待著。
直到他們看見雲昊羽和公主一起離開了戰艦,向地面飛去,心里才算松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