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金城湯池
長安大營
銀翎飛騎在甘寧調度下很快集結,每人每匹馬都背負數日的口糧,然後整齊一致地縱馬朝城外而去。
分屬步卒的營地也開始忙活起來,分配糧草輜重的押運,刀盾長槍兵作為步卒先鋒,弩兵弓箭手是中軍主力部隊,而郭燁典滿許儀甘瑰四人所在的部隊,則是刀盾兵,屬于先鋒一類的步卒。
投軍一年多,這四個少年中典滿被提拔升官地最快,這倒不是靠著他爹典韋的照顧,軍隊是比官場更加忌諱任人唯親,當兵的必然少不了血『性』,尤其是虎狼之師,一個軍官不能服眾的話,是難以在軍中立足,這又不比文官那樣德才兼備便能讓人信服,武力值是基本,將略智謀是決定武將成就的關鍵因素。
典滿的武力值是年輕一輩中的翹楚,是典韋悉心教十幾年的成果,所以典滿擔任校尉統領兩千步卒足以服眾,在他這兩千人的部隊里,許儀是統領四百人的軍司馬,郭燁是管制兩百人的軍侯,甘瑰的官階最低,只是一個統領百人的屯長。
他們這四個人在新軍中有了清晰的上下級關系,甘瑰听命郭燁,郭燁听命許儀,許儀听命典滿,在典滿之上,則是與他同樣作為校尉的五人受孟達指揮。
一支令行禁止的軍隊,最重要的管理,上級傳達的命令,下級軍官能夠完全落實才能完成任務,典滿作為校尉統領一營,有著完整的編制,麾下有甲、乙、丙、丁、戊、己、庚、辛、壬、癸十曲五部兩千人,其中郭燁統領的一曲是庚。
銀翎飛騎已經在甘寧率領下隨郭嘉馳援金城,後續的步卒部隊正在緊鑼密鼓地準備著。
甘瑰若不是年紀稍輕實在是身子骨架不住某些人高馬大的成年人,否則以他常年習武的本領絕不會只是一個百人的屯長。
軍營中的任務,甘瑰已經安排妥當,來到郭燁身前復命,末了甘瑰有些猶豫地問郭燁︰「這一回,咱們不會是去看熱鬧吧?」
甘瑰的擔憂是有道理的,撇開他自己與典滿許儀不談,光是郭燁的身份,這新軍主將孟達肯定不會視若無睹,會不會怕郭燁有意外而避免讓典滿這一營部隊沖向第一線,很難說。
郭燁倒是沒這個擔憂,道︰「主公最痛恨的事情是什麼?是尸位素餐,是在其位不謀其政!若你我只是軍中擺設,又何必勞師遠征徒耗錢糧?」
甘瑰歪著腦袋想了想,似乎有些道理,郭嘉完全沒必要讓郭燁來軍營里走個過場,這種面子工程不是郭嘉不做,而是起碼要有立竿見影的好處才會做。
郭燁如果是來『混』資歷,那他要是碌碌無為,反倒會被將士們瞧不起,來還不如不來。
「行了,你我不必多想這些事情,做好本分就成。」
郭燁跟甘瑰『交』代一句後便離開營帳,他要去許儀那里匯報他這庚字部隊的準備情況。
金城就是後來的蘭州,在大漢歷史上,金城有著重要戰略地位,霍去病西征匈奴,金城不但是通道,同樣是為開闢河西四郡提供了前提。
金城作為涼州戰略要沖,是一個很關鍵的城池。
當年韓遂馬騰劃地為界的時候,郭嘉就在二人身邊看著他們劃分勢力版圖。
韓遂肯讓馬騰佔據金城所在的天水郡,而他自己在涼州西北部佔據河西四郡等地域,很大的一個因素就是韓遂想讓馬騰夾在他與郭嘉中間,這樣郭嘉要攻韓遂,則必然要保證金城不會從中作梗。
郭嘉漠視韓遂和馬騰那般劃分屬地,沒有開一句口去主宰局勢,實際上他最想要的局面就是當時那樣。
馬騰佔金城,韓遂去河西,這樣反過來,韓遂想要在郭嘉背後捅刀子,首先也要經過金城。
由馬騰佔據關西中間要塞位置的地盤,是一個讓郭嘉喜聞樂見的局面,這樣就等于把韓遂放在了一個有限制的地方。
河西四郡雖然在漢武帝後從游牧區轉變為農業區,可人口始終保持在一個相對稀少的數量,加上並不優厚的天然環境,韓遂想要發展,別說給他十年,給他二十年,三十年,恐怕都未必能走到令人忌憚的高度,異族南下多半是為了掠奪生活物資,尤其是在天災之年,而韓遂的屬地一旦橫禍天降,那麼他必然要從外部尋求解決之道,這樣,遲早韓馬兩家會有沖突,這個局,在郭嘉打入關中時就已經在謀劃,埋下種子後六七年,才終于開『花』結果。
馳騁曠野的銀翎飛騎猶如一道銀光『射』線,風馳電掣一般的騎兵隊伍伴著震耳『欲』聾的馬蹄聲一路向西。
天『色』已經昏暗下來,但郭嘉仍舊沒有下令就地扎營休息。
騎馬跟在郭嘉身邊的是甘寧,在甘寧身後大約五十步的地方,是馬超。
郭嘉星夜兼程去救金城,或者說是听到龐德被困金城後才率領騎兵先行一步,馬超肯定不能留在長安,而他的部隊死死傷傷,還有不到六千的將士正在死守金城,他不可能帶著殘兵敗將跟著郭嘉折返金城,而他自己換了匹馬跟在了郭嘉身邊。
「主公,金城淪陷與否,難道至關重要?」
甘寧縱馬奔騰,稍稍靠近郭嘉後張口問道。
郭嘉面無表情,騎著馬搖了搖頭道︰「韓遂打下金城,我再率軍打回來,都一樣。我是不希望看到龐令明死在金城,依他的『性』格,肯定不會投降韓遂。」
甘寧與龐德有一點兒『交』情,可現在他還是疑『惑』不已。
「令明的確是不可多得的將領,但主公有必要為了他親自前往金城嗎?韓遂有兩萬余兵馬,而這銀翎飛騎只有一萬,這又馬不停蹄地趕往金城,到了城下也是疲憊之師,萬一……」
這份擔憂,甘寧不能忽視,郭嘉不能有閃失,尤其是現在這個地位與身份還有天下形勢的背景下。
郭嘉趁著黃昏暮『色』扭頭望了眼不遠處的馬超,馬超滿頭大汗,神情疲憊,顯然是在咬牙堅持。
再轉過頭來,郭嘉對甘寧說道︰「我這麼做有三個原因,第一,令明是一個知恩圖報的人,你對他好,他會十倍還你,你對他恩重如山,他就會用命來回報你。第二,馬超作為君主自己突圍跑了,金城留下的將士們對他會作何感想?我救了金城,再把金城還給馬超,你覺得馬超作為君主還有未來嗎?第三,這場仗從去年就開始準備,我前腳離開長安,最遲三日,後續部隊就會趕來,只要在我趕到前金城沒有淪陷,那就要考驗考驗韓遂的膽魄了。」
甘寧頻頻點頭,突然又想起來當年郭嘉在編縣城內被劉表圍殺的事情,後來與周泰喝酒聊起此事,周泰說當時郭嘉想用自己做『誘』餌讓手下將士們突圍回益州。
馬超和郭嘉都是君主,但在同樣處境下,兩人的做法截然不同,馬超也就不用絞盡腦汁去想為什麼郭嘉能有這麼多人死心塌地效命。
金城得名還有一層意思,便是取自「金城湯池」的典故,意喻堅固。
顯然金城是易守難攻,而對于科技落後的西北而言,他們打仗很少有戰爭器械投入,大多都是憑著一股血『性』與彪悍的戰馬馳騁,韓遂兩萬余大軍圍城,僅憑人力是很難攻破金城,而打造投石車,井闌等技巧繁雜的戰爭器械又不在行,所以只能憑著雲梯讓將士攀上城樓做先登,這樣的情況讓金城守起來並沒有太大壓力。
馬超之所以突圍是害怕被困死在金城,他在金城以外的兵馬全都被韓遂消滅,原本城里有一萬軍隊,面對韓遂兩萬余的軍隊,金城可守不可攻,死守下去又肯定耗不過已經將扶風以西掠奪一空的韓遂,所以馬超率軍五千突圍,死死傷傷剩下不到兩千跑去了長安,城內守軍不到六千,每日守城減損數百,城破在即,說到底也是馬超率軍突圍後加速了金城被攻破的時日,畢竟減少了一半的抵抗力量。
就在馬超突圍之後,韓遂留下四位將領繼續圍攻金城,而他自己帶著大批的軍需物資返回武威,他要用這些錢糧來招兵買馬。
金城的守軍數量每日都在下降,眼看已經不足四千,各面城『門』抵擋敵軍的聲勢每況愈下,似乎隨時都有城破的可能。
兩日之後的黃昏,天邊霞光火紅,金城攻防戰仍舊在慘烈地進行著。
韓遂的兵馬看起來『胸』有成竹,四面圍城強攻一面,這讓金城內的守軍疲于奔命。
成宜,馬玩,楊秋,張橫四位將領各在一面主持戰事。
金城東面的戰場是楊秋在指揮,眼看天降昏暗,楊秋打算收兵回營明日再戰,但他卻突然扭過頭回身望去。
一陣轟隆的馬蹄聲由低漸高,目力所及的官道遠方煙塵遮天,楊秋大驚失『色』。
「這是誰的兵馬?」
沒有人回答他的問題,而在這個時候,他必須做一個決斷,是迎頭而上還是暫避鋒芒。
最終,楊秋果斷下令全軍向金城南面移動,這樣能和南面的馬玩匯合,不至于被突如其來的騎軍踏平。
金城東『門』的守軍突然發現敵軍撤走,而遠方漸漸『逼』近一隊陣勢浩大的騎兵,神情戒備甚至有些絕望的守軍忽然爆發了震天的歡呼聲。
「是主公回來了!」
錦馬超一馬當先,吆喝城頭守軍打開城『門』,郭嘉率銀翎飛騎緊隨其後如長龍一般進入了金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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