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韓遂的奇兵主力全軍覆沒後,西北的戰局徹底失去懸念,最後的疑問就是韓遂何時死。
甘寧命人押送四名敵將俘虜去長安,而後率軍返回武威。
在武威城外,在甘寧率軍返回前一刻,龐德恰好趕到。
武威外的軍營就幾百將士在看守大營,龐德是孤身而來,瞧見甘寧凱旋的部隊便策馬迎了上去。
「末將見過大都督,奉主公之命前來大都督帳下听命,西北戰事結束後,末將會留在馬將軍麾下。」
甘寧溫和笑道︰「令明在我面前就不必多禮了,還是先回營吧。」
說完之後,甘寧若有所思地回頭望了眼馬超。
打了勝仗,馬超神清氣爽,而這個時候,他的表情有些錯愕。
龐德棄他而去,現在二人又共事一主,結果郭嘉反而又將龐德指派到了他的麾下。
看似是一個尷尬的局面,但馬超對龐德心中並無芥蒂,驚訝之色閃過之後,馬超便爽朗一笑拍馬來到龐德身邊,笑道︰「令明,看來你我緣分未盡哪。」
龐德淡笑回應道︰「求之不得。」
大軍回營,甘寧算算日子,糧草明日應該就會送到,又得到了龐德的親口證實,于是便下令犒賞三軍,畢竟打了個大勝仗,此戰之後,武威郡已經可以宣告易主,接下來要暫作休整,而後繼續向西北追擊韓遂,直到剿滅他為止,最起碼。也要將河西四郡都插上太平軍的大 才行。
幾位將領跟著甘寧在帥帳中一一就座,氣氛很好,大家臉上都帶著勝利的喜悅,可甘寧剛坐下還沒用手將衣角撫平,帳外就有他出征在外時指派留守的校尉進來稟報幾日來的情況。
「稟大都督,在大都督出征之時,武威城中百姓每日伺機發難。我軍有近百名將士或死或傷,昨夜甚至有城中青壯男子千人集結成眾來偷盜城外營內的糧食。若不是發現的早,恐怕後果不堪設想。」
听完這個消息,不光是甘寧臉色陰沉,其他將領也都皺起眉頭面帶不悅。
在他們心情大好的時候,偏偏被人迎頭澆了盆冷水。
馬超現在的心境豁然開朗。沒有死盯著韓遂其他不管不顧,他想了想後就抱拳對甘寧說道︰「大都督,西北民風彪悍,桀驁難養,恕在下言語唐突,對這里的百姓。單憑禮教難以管治,照我看,不服者,重罰。鬧事者,重罰,殺人者,自然償命,若是妖言惑眾一犯再犯者,也要殺。」
別人沒有表態,孟達倒是點頭附議。
甘寧張遼吳懿三人面露沉思之色。
與民秋毫無犯是一條軍規,但行軍打仗攻城掠地。尤其是打入敵軍的屬地,想要真的做到和百姓相安無事。很難,但太平軍只要不主動展現出一個侵略掠奪者的姿態。那麼偶爾有殃及池魚的事件發生,軍中將領一般都會網開一面。
郭嘉入益州,打關中,平南蠻,加上期間還對外攻伐過荊州,他親自率軍時都很難避免與百姓不發生沖突,只不過這些事情是單獨而細小的個體事件,沒有形成規模與影響大局的苗頭,可今天武威的形勢,卻有些令人棘手。
揮起屠刀很容易,甘寧也絕不是下不去狠心的人,只是他的殺戮,最終影響的是郭嘉的名聲。
郭嘉在益州,關中百姓口碑中是仁君,甘寧要是在武威廣開殺戮,這城里的血,會直接潑在郭嘉的身上。
左右為難,猶疑不定。
正當甘寧在思考一個折中的辦法時,龐德起身離席來到甘寧面前,從懷里掏出一封信交給甘寧。
「大都督,這是我從金城趕來武威之前,徐大人囑咐我交給大都督的信函。」
龐德把信送到甘寧手上就坐了回去。
甘寧拆開一看,神情更加凝重。
這一封信是徐庶親筆所書,但里面是郭嘉的軍令。
討伐韓遂,不論漢人或羌胡夷氐,抵抗不從者,夷三族!
這個命令讓甘寧可以不用頭疼去想如何應對武威的局勢,但是,他的心有些不安。
他與郭嘉近二十年的交情,面對這個軍令,心神俱震。
郭嘉仿佛從一個善的極端突然轉向了一個惡的極端。
刑罰苛重最無情是什麼?
夷三族!
「吳懿,孟達,調集一萬將士,隨我入城。」
甘寧一臉肅然地站起身,隨手將這封信遞給了坐在他下手的張遼。
吳懿孟達不知道信里寫了什麼,但也猜到這封信有不尋常的命令,立即起身走出帳外調集兵馬。
張遼看過這封信之後與甘寧的反應如出一轍,神色凝重隱含憂慮。
走出帳外,甘寧步行向武威城走去,隨後讓人去將武威府衙中的民政戶籍冊拿來,又叫了一些武威城中原本為韓遂賣命現在已經投降的官員,將戶籍冊交到他們手上,甘寧一邊朝城中走,一邊頭也不回地輕聲道︰「城中在籍人口,我要你們一個一個都給我查明,若未入籍,那就是你們之前失職。」
幾個中年人跟在甘寧身後躬身行走唯唯諾諾,頭上布滿冷汗,完全不知道甘寧這是要干什麼,調查人口?
武威就這幾萬人,有什麼可調查的?
或者說這城里有重犯?
反正他們猜不到,為了自己的小命和未來的前程,都必須將甘寧交代的事情辦妥。
一萬兵馬調集完畢,吳懿孟達馬超張遼龐德五將跟在甘寧身後,軍隊夾道開路進入武威。
先前攻下武威,城內城外都有軍營,但甘寧要去打成公英所率的西涼軍,武威城中的軍營就撤了出來,城里的百姓想要逃,那就任由他們逃,畢竟更西北,則更苦寒,而向東南,又是郭嘉的屬地,逃與不逃沒區別。
太平軍從武威中撤到城外的舉動,反倒助漲了城內百姓的反抗氣焰。
之前,他們只敢偷偷模模襲擊太平軍城內的巡邏兵,現在,居然敢聚眾偷襲城外軍營,意圖搶奪糧食,這不管是哪個軍閥,都難以容忍。
甘寧幾人回營之時月兌下了鎧甲,現在只穿著普通衣袍入城,將士在道路兩旁開路,甘寧領餃率眾入城。
城內百姓在道路兩旁遙望甘寧等人,神情顏色之中各有不同,但十分默契地都對甘寧等人抱以憤恨的目光。
甘寧不理解,他們的恨從哪里來?
是天災還是**,或者向往自由不願被統治?
正朝著城中府衙走去的一行人,忽然道路兩旁驚變驟起。
有一行青壯男子本是抱著膀子冷眼旁觀甘寧一行走來,卻在甘寧近在眼前之時幾人一擁而上將路邊的太平軍推開,呈現出一條道路,他們身後,一個青年端著一口冒著熱氣青煙的大鍋沖了上來。
甘寧腳步停下,神色不變,正要拔刀之時,他的身後涌上來幾名護衛,拔刀將他護在身後,而那名端著口鍋的青年見這幅情景,也不猶豫,面露猙獰咬牙發狠,直接將手中盛滿滾油的鍋丟向甘寧這邊。
刺啦刺啦
熱油沒有一滴濺在甘寧身上,而忠心護衛他的將士卻有人捂著臉倒地慘叫。
當當
鐵鍋在地上翻滾數下,響聲停止。
後面有將士想要緝拿那名已經可以用刺殺來定性的青年,卻沒想到那人把鍋扔向甘寧便轉身逃走。
太平軍將士想要追,又被連成山一樣的青年擋住去路。
周圍見到這一幕的百姓振臂高呼,歡叫不已。
甘寧環視四顧,手無寸鐵的百姓一面對他投來恨之入骨的神色,同時又在肆意叫囂,即便沒有瞧見他狼狽的一面,至少也出了丑。
被百姓堵住去路的將士握著刀半天猶豫不定,這時,甘寧走到了那幾個將士身邊,伸手從一人手中把刀拿在了自己手中。
面前一步,三名武威城里的青年面無懼色與甘寧對視,他們先前給那人打掩護,又妨礙追捕,卻一點兒逃走的意思都沒有。
「呵,有膽色。」
甘寧瞥了眼別處,冷笑一聲。
毫無征兆的,甘寧轉回臉面對那幾人,揮刀一起一落!
一條胳膊從空飛起!
動作不停,甘寧向左挪一小步,重復之前的動作,只在眨眼間,五條胳膊落在地面,血灑當場。
五名青年慘叫不已,抱著血肉模糊露出白骨的肩頭在地上打滾。
周圍在這一刻,忽然寂靜下來,只有慘叫聲。
張遼等人在一旁面無表情地看著。
被滾油潑在臉上的太平軍將士被人扶起,他只在初時慘叫過,現在都在咬牙忍耐,臉部容貌被毀,血肉模糊觸目驚心。
甘寧一臉冷漠地揪住那在地上慘叫的青年,仿佛能將他的頭皮也揭下來般,將他一把摔到那被毀容的太平軍將士面前。
「磕頭,磕到你死為止!」
甘寧口氣淡然,仿佛沒有任何恨意。
那青年抱著不斷流血的肩頭,仰起頭朝甘寧吐了口吐沫。
「做夢!」
甘寧也不惱怒,對那已經渾身發抖甚至有人都失禁了的民政官夠了勾手指。
抱著戶籍冊的幾個中年人雙腿發軟地來到甘寧面前等待差遣。
「給我查出來他的家人,父族,母族,妻族,只要人在武威,都給我找出來,抓過來一個就殺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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