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九章有爭則亂
半夜三更睡不著覺的灰二代富二代何海富其實並不喜歡在杜橫江找的這種地方宵夜,一般來說他去的地方環境要過的去,檔次要過的去,價格要過的去,還必須要有好酒美女。[
蔡穎言不在,何海富是不會有多怕杜橫江的,又見杜橫江身邊沒有帶人,一下子就記起了前仇,所以便開腔難。但是何海富也不笨,跟杜橫江也就是言語上的挑釁,他曉得明天是關鍵的時間點,真要和杜橫江死掐起來對自己也沒什麼好處,但無巧不巧的杜橫江對面坐了個生人,這就讓他找到出火的方向,只要不是杜橫江本人,何海富就無所顧忌,于是一邊想惹事,一邊又不怕事,何海富和沈為在上海灘清冷的夜晚街頭對上了。
何海富歪了歪脖子,十幾個保鏢蜂涌而上,卻並不全是照著沈為去的,而是分出了四個圍向要幫手的杜橫江,其余的人則又分成了兩撥,有四,五個嘴里罵罵咧咧的上去動手,留著幾個繼續站成圈子旁觀。敢跟何公子叫板的人,不須要吩咐,直接弄殘了再說。
一見這些沖著沈為去了,杜橫江站起身前沖,肩膀剛撞開一個圍著自己的男子,接下來就不由的停住了勢頭,目不轉楮看著沈為那邊。沈為的動作如水中游魚折腰,差不多就跟一部擁有頂尖武術指導幫忙設計動作的武俠劇般夸張,匪夷所思的在攻上來的人群中輾轉騰挪分筋錯骨,讓杜橫江看得心潮澎湃。
人不斷的倒下,外圍的幾個何海富的保鏢見勢不妙,全都沖了上去,連圍著杜橫江的人也轉移了方向,掉頭加入攻擊沈為的戰團。
殘局,一身黑色風衣的沈為站在僻靜街道的宵夜攤子中間,以他為圓心,四周亂七,八糟,除了踩壞的桌子椅子,何海富帶過來的十幾個人全躺在地上了,一個個胳膊或者大腿扭曲畸形,但奇怪的是沒有一個人能喊出聲,只能出微弱的痛苦申吟,夾雜著淒涼的嗚咽。敵人太多,自己人太少,由不得沈為不下辣手。
「你現在可以打電話叫人。」沈為走到何海富面前,對著早已放開懷里女人,臉色變得慘白的何大公子平淡道,一無所懼。就算何海富把人叫過來了又怎麼樣,沈為有信心也有實力在分秒間將何海富控制在手上,他就不信何海富叫過來的人不把何公子的命放在心上。何況蔡大女皇差不多也應該回來了,有她在,什麼樣的場面擺不平?
「對了,忘了告訴你,為哥是蔡姐的客人。我當然要叫他哥了,至于等一下蔡姐回來了你怎麼叫,我就不知道了。」杜橫江落井下石的道,出了口心中的惡氣,痛快不已。
何海富戰戰兢兢模出電話打給自己的老子,連嚇的連話也不知道怎麼說。還是杜橫江伸手過去拿過電話,對著何澤道︰「何叔,海富故意惹蔡姐的客人,一而再再而三不依不饒的,現在他的人擺了一地,您怕是要親自過來一趟了。」
何澤沒到,早一步接到杜橫江電話的蔡穎言已經帶著洪勁等人回來了,出人意料,上海灘上輩份其高的蘇清泉蘇老爺子也和蔡穎言一起來了。一見到這兩個人,何海富本來就止不住的冷汗流的更加急了些。
洪勁和面容冷峻的青年看到地上的殘兵敗將,望向沈為都是嘴角帶笑,對蔡姐看人的眼光更加佩服不已,橫的人都服比自己更橫的,沈為剛到上海,就讓蔡穎言的得力手下刮目相看,洪勁甚至還對著冷峻青年做了個我說的如何的臉色。
身材並不高大樣子也不威猛的清瘦老爺子看都不看何海富,只是瞄了眼地上的人,平淡道︰「好功夫,除了手腳,連下巴也都廢了。」他自然曉得這里生事情的前因後果。
沈為並不認識蘇清泉,只是見他和蔡穎言一路下車,猜測到就是起先蔡穎言和杜橫江嘴里所說的蘇老,于是波瀾不驚的道︰「我雖然錯了他們的關節,但隨時都可以給他們接上。只是他們嘴上不干淨,我又怕聲音大了驚動了附近的居民,所以就下了他們的下巴,讓老爺子見笑了。」
蘇清泉對著沈為笑了笑,點了點頭,轉過臉對站在身邊的蔡穎言道︰「小伙子人不錯,有本事,難得還有理有節的。」地上的人雖然痛的難忍,又叫不出來,但是只要有人給他們把關節裝上去復位,馬上就可以站起來,說到底沈為還是恪守了作客的本份,手下留了分寸,沒有下真正的毒手,這讓蘇老爺子很滿意。
蔡穎言看著幾輛急而來的車子,不置可否。腳下踏前兩步,跟順著她視線側身望過去的沈為並肩而立,互為倚角。
何澤下車,搶上來先看兒子,耳邊蘇老爺子清淡的聲音響起︰「你兒子沒事,小蔡的朋友給他留了面子,沒有一鍋端。以後好生管管。」
「爸,我不知道他是蔡姐的朋友。」何海富已經服軟了,自己的老爸來了也沒強勢起來。
何澤轉過頭,迎面就是蔡穎言冰冷的眼神。
來的路上本來想的是先作一番再作打算的何澤一看到蔡穎言的樣子馬上就變了初衷,拖起兒子道︰「去給蔡姐的朋友道歉。」
「算了。」等的就是何澤這句話的蔡穎言擺了擺手,「讓他把打壞的東西賠給別人就行了。」蘇老已經說了讓何澤好生管教兒子,蔡穎言當然不會再說什麼。
何澤的人去扶地上何海富的保鏢,但是一挨著,那些人口中的嗚咽更甚,何澤沒奈何的看向蔡穎言身邊的沈為,想了想又拉不下臉開口求人,正要狠心讓手下硬抬人走路,沈為和洪勁對了個眼色,兩個人一起走過去,托,頂,扭,送,抬,將地上十幾個人的關節一一復位,蘇老微微點頭,面容慈祥,何澤對著重新站到蔡穎言身邊的沈為拱了拱手,一言不扔了一疊錢給夜宵老板,帶著兒子上車離去。
目送著名叫龔偉的冷峻青年送走蘇老,杜橫江有些興奮的對沈為道︰「為哥,剛才你朝何海富那小子走過去,我還以為你要廢了他呢,怎麼到了他面前反而停手了?」十幾個手下全被沈為打倒,獨獨留下何海富這個正主沒動,杜橫江有些不明白。但是他知道沈為絕對不是怕動了何海富有什麼後果,能夠做到剛才這種程度,沈為肯定不會怕何海富後頭的何澤。
「他是給你留著後路。」蔡穎言不輕不重點撥了杜橫江一句。
杜橫江听蔡穎言這樣說,想了想還是沒轉過彎來。還是洪勁幫著他撥開雲霧見青天,「今天晚上出了這個事,杜澤肯定曉得蔡姐絕不可能讓他上位,那麼只有轉過來支持你。剛才沈兄弟沒當著你的面把何海富放倒,你和他們之間便留了一線,只要何海富沒有出事,何澤就不會記到你的身上來,說來說去,你才是今天晚上這件事的最大受益者。」洪勁邊說邊笑,對沈為的稱呼已經變的親切了許多。
「謝謝。」杜橫江對著沈為很實誠的道謝。
「橫江你別听洪哥說的,我當時沒想這麼多,就是覺得那個何公子不值得動手,給個小教訓就可以了。」沈為謙遜道。
在那棟典型蘇州園林風格的院子里,蔡大美人親自燒了壺開水,加了點家里上等的碧螺春,用玻璃杯子上了給沈為醒酒。兩人在院中隔著古樸石台對坐,沈為喝著茶,受不了對面女皇兩眼放光一臉似笑非笑的表情,笑道︰「怎麼?不就是剛才我動了手,你至于這個樣子看我麼?」
蔡穎言不說話,繼續樂呵呵的笑。
「不是我給你帶什麼麻煩了?」沈為故意道,聞著杯子里熱騰騰的茶香。
「哪有什麼麻煩,給我長臉才是真的。」蔡穎言笑眯眯的往沈為的杯子里繼水。打了何澤的人,讓蘇清泉老爺子點頭稱道,最後還讓吃了悶虧的何澤拱手認輸,蔡穎言心情不是一般的愉快,在現場見證了全部過程的杜橫江對沈為的印象不說了,用震撼兩個字來形容一點也不過,連洪勁這種眼高于頂的男人都對沈為態度和氣,而且不是因為自己的表面文章,蔡穎言覺得自己這一趟帶沈為回來還真是帶對了。
「你明天不參選?」沈為忽然問道,不想在自己身上找話題。
「嗯,蘇老的意思是下一屆再把公司交到我的手上。」蔡穎言輕聲道,直入正題。對沈為她沒有什麼好隱瞞的,當家的位置本來就應該是她的。
「再下屆呢?」沈為繼續問,眼神清冽,他和洪勁杜橫江並沒有喝多少,這一年來他的酒量也長了不少,所以這時還是很清醒的。
「再下屆?」蔡穎言略略思索,搖頭笑了笑,「沒想過。」
「你們這種規矩就是不想讓一家獨大,但是如果不能一家獨大,那麼照著這種規則走下去就會產生兩個,三個甚至更多個勢力差不多的人,有勢力差不多的人就會爭。權力和財富沒有人不喜歡。」沈為一口氣說道,看著蔡穎言隨著自己的話在想,沈為最後一字字道︰「有爭,那麼就會亂。」
有爭則亂,千古至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