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九章盤口
沈為俯視王侯。泡*(.paoShu8)台下的王侯仰視著沈為,臉色越來越青。王侯不是不想上去,只是他對著沈為肯定是無解的武力,上去也只是自取其辱而已。偏生剛才做的割喉的動作又讓他一點退路也無,你要殺人,人當然要你好看,現眼報來的太快,事情的發展跌宕起伏到了讓人匪夷的程度。杭州這邊的人更沒有一個人敢站出來說話打圓場,蔡穎言就在那邊四平八穩的坐著,有哪個敢出頭去觸這條竹葉青的霉頭自己給自己找不自在。王侯進退兩難,僵在了坐位上。
場子里的觀眾依然無聲,能進這個場子的人都有眼力也有心機,眼前雖然安靜,卻是大熱鬧,于是諾大的空間靜的有些詭異。
王侯咬牙,當著蔡穎言他又不可能不交待幾句耍賴走人,更不可能讓身後的眾多手下一擁而上,這種輸了面子還要給幫會丟人現眼的事情王侯不會做。無可奈何,王侯正要開口認輸,沈為輕輕一縱下了擂台,走到王侯面前。
「你現在不方便的話,咱們回上海再拼?打架不行的話,咱們拼酒?」沈為忽然間改了主意,對著王侯輕聲道,眼楮里已不是方才冷酷的神色。
王侯眼楮一亮,站起身來,和沈為變的清和的目光相對,慢慢嘴角露出笑意,聲音不大卻清晰的讓場子里很多人都听的明了︰「今天我認輸,打架我不是你的對手。」
「明天下午三點,蔡姐的槍館,咱們先比槍,再拼酒。」王侯接受了沈為的好意,但此時心里卻是五味雜陳。沈為的做法是先給台階再遞梯子,他雖然也認了輸,但是這個認輸方式無疑並沒有落他多大的面子,而且拼酒的提議更是化干戈為玉帛的另一種說法,但是王侯還是不甘心,他對蔡穎言的執念如果有這麼容易就消的下去,也不會搞出今天這一幕來,所以他還要和沈為比槍,他是從小玩槍的人,在拳腳上不是沈為的對手,自然想在別的方面找回來。而且在這里交待了這句,面子上也完全找了回來。
「好。」沈為答應道︰「不過我只會打短槍,要是別的,我先認輸。」沈為自曝其短,又給了王侯一個面子。
王侯臉上笑意更濃︰「好,那就打手槍。反正蔡姐那兒什麼槍都有。」
「剛才那位,如果靜養一年,不跟人動手,應該可以恢復到現在的水準。」沈為終究還是給石文英留了余地,沒有趕盡殺絕。
頓了幾秒,心里對沈為不斷重新定位的王侯對沈為伸出右手︰「王侯。」
同樣心里另有計算的沈為微笑著伸手握住︰「沈為。」
「明天下午三點,不見不散。」王侯松開沈為的右手,轉身向拳場外走去,看都沒再看杭州黑道上諸多頭面人物一眼,身後的幾十名手下跟著如退潮般離開。
「身上的傷有沒有問題。」蔡穎言緊挨著沈為著緊問道。沈為剛才被石文英在小月復中打了一拳,嘴角上滲了血出來,蔡穎言瞧的是清清楚楚。手里已經從身上掏出了雪白的手絹,輕輕撫向沈為的嘴角。
「沒什麼。」沈為低聲道,石文英的拳雖重,但沈為的太極本來就是化力的功夫,所以沈為當時雖然強壓了身上氣血的翻涌,但受的傷並不重。將息幾天就沒什麼問題。
王侯帶著人一走,場子里的氣氛立時一松。謝明陽搶著走到蔡穎言面前,「蔡姐,難得你到杭州來讓我踫上了,今天晚上我作東,知味館,請你務必賞光。我那兒還存了幾壇埋在地下多年的女兒紅。」
停下給沈為擦拭嘴角殘余血跡的手,蔡穎言點頭答應︰「吃飯可以,酒就不必了。你也听見了,王侯明天還要和他比槍。」
心情大好的蔡穎言給了謝老八天大的面子。只是言語中對沈為第三人稱的稱呼,讓剛才就有些似非而是的老人精謝老八明白了很多。
「沈兄弟意思一下就可以了,都知道他明天有事,誰敢不知趣灌他的酒。」謝老八風趣笑道。
蔡穎言也不再征詢沈為的意思,臉色霽和道︰「好,你安排,人不要太多。」
正說著話,白凱新親自把一張支票給杜橫江送了過來︰「杜哥,你贏的彩頭。」
杜橫江伸左手接過,也沒看上面的數額,右手屈指在支票上彈了彈,笑道︰「老白,要不明天咱倆合作開個盤口?」
白凱新大喜,他過來的時候就想開這個口,沈為和王侯明天下午的比槍絕對是驚動滬寧杭道上圈子的大事,吸引的都是有錢有勢的人的注意,開拳場設賭的白凱新哪有聞不出其中財富味道的道理。只是不知道蔡穎言是如何的想法,白凱新現在還不敢開這個口,本來想等著晚上進了謝明陽的飯局的時候找個機會跟蔡穎言提出來,哪曉得杜橫江竟然主動倡議,白凱新馬上把話接了過去︰「我這邊沒問題,就是不曉得蔡姐同不同意。」
蔡穎言瞪了杜橫江一眼,把新任洪幫龍頭老大嚇的馬上安份了下來,小聲道︰「我就是想幫為哥造造勢,也好讓別的王八蛋看清楚,斷了那些***心里頭的念想。」
蔡穎言听他居然說出了這樣的話,忍俊不禁的笑罵道︰「這你也想的出來。」
她這一笑如冰河解凍,綠柳迎風,杜橫江和白凱新兩個都明白事情成了,馬上便走到一邊仔細商量起來。開賭的技術性其實很強,如何誘人買盤更是講究,蔡穎言也不管這些細枝末節,和沈為一起,帶著龔偉和謝明陽一起走了。
蔡穎言帶著沈為和杜橫江來杭州當然不是為了看幾場地下黑拳,這個一直刻意模糊自己性別的上海洪幫頂尖人物登上過運載私油的軍艦,進過澳門、拉斯維加斯、中緬邊境在內的大小多處賭場,從在97年郵票到煤礦、一線城市房地產再到紅木家具、中國藝術品和普洱茶,每一次炒作都有她的身影,每一次擊鼓傳花的瘋狂游戲里她都扮演最後一批倒霉蛋的上家,誰也不知道她到底賺了多少黑金,恐怕等沈為把她搬上床之後,也不一定能真正體會到這條色彩斑斕的竹葉青的能量是何等巨大,沈為和趙杰這種影響力實際上就是一市幾縣的人在真正上位者的眼中其實不算什麼,甚至平哥這種很實打實的道上力量也沒蔡穎言的黑色來的純粹,嘗過竹葉青毒牙滋味的家伙都已經不能再說話,所以哪怕是上海高層圈子也極少有人真正了解她的手腕和心機,即使心月復如杜橫江甚至洪勁,也不敢說看清了她厚重花旦臉譜後的真面目。
杜橫江上台之後她既然要開疆拓土,那麼作為上海後花園的杭州當然是理所當然要拿下來的肥肉,這座城市的歷史積澱以及人文風氣不如北京上海來的那麼強勢,但是隱性富人之多,社會財富之眾卻是無可爭辯的事實俱在,所以國內當時不少的高規格私募都集中在杭州。謝明陽對著她發出的邀請無疑是正中蔡穎言的下懷。無聲無息的把杭州納入新秩序的規劃框架,無論是在經濟上還是日後對五叔的回應上都應該是非常好的結果。蔡穎言甚至已經在開始盤算如何徹底降伏謝明陽這只老狐狸,對付他這種在江湖上模爬滾打了一輩子的老月復黑,恩威並濟都無法完全達到效果,除非是有實實在在能夠讓他從心底里懼怕的把柄捏在手里或者干脆把他從頭到腳打服。沈為今天和王侯打的這出對台,無疑讓謝明陽對她更增了靠攏的心思,敢不把青幫大少放在眼里直接挑戰,放眼東南江湖,有幾個人有這個膽子,一只手都數不出來。
杭州往上海的高速公路上,王侯正坐在快速前行的車子里沉思。他是個劍走偏鋒向來不按牌理出牌的偏執人物,對佛門機鋒那一套從來不感冒,對一見鐘情的蔡穎言從一開始就不掩飾要她這個人的目的。他也听說了蔡穎言帶回上海的這個男人把何海富的人打的半點脾氣沒有,但是他的手下也能找出這樣的人材,所以王侯根本就沒把沈為有什麼本事放在心里去,這個世界,並不是能打就可以出頭的,他今天就是要伸量沈為,看看到底沈為憑什麼能讓蔡穎言和他一起出雙入對。在擂台下他對著何文英做了要命的動作,不是因為他有多恨沈為,只是他對人命一向就看的很輕,哪里想到不僅何文英被打的重傷,他本人也差點被逼的丟了大人,幸好那位情敵沒有鑽牛角尖,要不然還真不知道怎麼收場。
「比槍?」王侯嘴角下撇,著實不以為然,上海灘上和他有點交往的人都知道,王侯是不折不扣的槍痴,從小他就喜歡槍械,沉迷其中深陷不可自拔,論搏斗,也許十個王侯都抗不住石文英攻勢,但只要給他一把伯萊塔93R或一把稍加改裝的雷明登700pss,只要不被石文英近距離貼身,那雙方勝利天平能夠倒向哪邊完全就是兩說。今天這個場面王侯是肯定要找回來的,雖然沈為釋放了善意,王侯也有了結交的想法,但情敵的事情是一碼,面子的事情是另一碼,不能混為一談。所以,先比槍再拼酒。誰說上海灘上人見人怕的侯爺沒有分寸,能夠讓手底下不少驍勇的青幫兄弟效死命的人,怎麼簡單的起來?
只是王侯完全沒有想到的是,他的人還沒到上海,他和沈為在明天比槍的賭博盤口在杭州已經開了出來而且很快就傳到了上海。
杜橫江和白凱新開出來的盤口很簡單,他勝,一賠一,沈為勝,同樣是一賠一,有注通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