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二十一章黃土之下葬野心
沈為臉上掛著絲若有若無的笑意握住了段經緯伸出的右手。段經緯的握力不大，卻也不飄，沈為手上回以同樣的力度，兩只男人的手並沒有一觸即分，而是很實質的相連了幾秒鐘。
「段總，你好。」沈為從容的道。程縴和段經緯在法律意義還沒有結束他們之間的婚姻，此時面對段經緯，沈為心里還是有些不自在，但是臉上依然是平淡清和的樣子，沒有半點不穩定的情緒顯露出來。
「這邊坐。」段經緯松開右手，側身指著客廳里的沙對沈為道。
「小為，經緯想跟你聊幾句。」蘭韻適時打破平衡，神色沉穩。
現在錦江賓館的房間除了蘭韻一個女人，其它的都是沈為的強兵，雖然是段經緯擺下的局，此時此刻他卻處于很微妙的處境。
如果說是蔡穎言在這種場面能保持如此鎮定，很多人肯定不奇怪，她有著太多出生入死的經歷，屬于那種逛湘渝黔地下兵工廠就跟平常逛夜場一樣的女人。但是蘭韻不同，她是性感的，也是縴弱的，也許曾經在上海一些人眼里她是一只格外美艷的金絲雀，但是現在的段家之主段經緯卻知道她在金融領域出奇的才華。
走到沙邊坐下，段經緯近距離凝望蘭韻那張即便是來了天府之國也依然出挑惹眼的嫵媚臉孔，突然想起資料上所提起的那個蘭韻引去市的銀夕陽紅工程，心里感慨萬分，還是自己的大哥段經天布局的手段高妙啊。自己當初怎麼就沒有想過和蘭韻把關系走近一些呢？
「你們聊，我和陳勇他們幾個出去轉轉商場。」蘭韻起身道，不準備參與到段經緯和沈為的談話中，她相信沈為能把握好度，在段家兄弟之間坐在一個相對安全的位置。
沈為和段經緯都沒開口去留蘭韻，男人說事，女人回避這種比較世俗的觀念忽然就在兩個男人之間達成了默契。只是在陳勇正準備跟著蘭韻舉步離開的時候，段經緯對著陳勇做了個手勢，示意他把放在茶幾上裝著三件瓷器的盒子拿走。
見蘭韻沒有再明確反對，陳勇也不客氣，小心將盒子抱起，和蘭韻亮子一起退了出去，出門見到和老六一起留在門外的盛華，陳勇咧嘴一笑，同盛華做了個你留在這里的眼色。.盛華點了點頭，安靜守在門邊。
房間里，段經緯起身從酒櫃里拿出一瓶紅酒和兩個杯子，倒上酒後將一杯放在沈為面前，然後自己搖著杯子，對著沈為笑道︰「我一向不喜歡和聰明人打交道，所以胸大無腦的女人才有機會拴住我，不過，黃妃不同，他在利用我，我也想利用她。」
沒想段經緯上來不說別的，卻提起了男女之間的那一碼，沈為有些出乎意料，笑了笑沒有接話，心里卻暗忖道︰「果然是大家族里出來的人物。」
見沈為沒來多大的興致，耐心等待著自己的下文，段經緯也不繞彎子，緩緩道︰「既然大家現在坐在一起，沈為我就跟你說句實話。其實我和我大哥段經天的這場暗斗如果單單是只在上海，哪怕他和蔡穎言程縴做成了交易，輸贏還真不好說。但是，現在是在sc省和雲南省斗法，你摻合了進來，無形中幫著段經天佔了天時地利，我覺得勝算太小，所以準備退一退海闊天空。」
「我們和段經天段總是有合作，不過你們家族內部的事情我們不會摻合進去。」沈為很明白的報出自己的底線，蘭韻既然讓他和段家緯談，當然就有了可以意會的內容在里面。
「我前段時間通過何三和你們市常務副市長的兒子朱文才做了筆交易，他給我引見了他家里的老頭子。你也知道，他的背後肯定也有人脈。」段經緯說完將杯中的紅酒喝盡，終于還是說了句讓沈為覺得有份量的話。
「何三的走私車生意是跟你做的？他們修路收費搞水上樂園的資是你投的？」沈為立即反應過來，對著段經緯道，有些明知故問的意思。
「差不多，不過這些事情我都沒怎麼出面，何三是跟我兩個下屬合作，有了朱文才參與，他們做得還比較順。」段經緯笑了笑道。說到底，人脈和靠山賺取的都是信息不對稱下的財富，內參資料或者智囊團規劃的某些東西，拿給有心人，就是送錢。但這必須有一定經濟資本和政治資本作前提，空手套白狼的事情，在改革初期吃得很香，現在越來越不靠譜了。他的錢和朱文才的配合，也算是相得益彰。
「朱文才和何三很有手段。」沈為感慨道，他還真沒想到世界居然這麼小，段經緯在sc的合作者居然在市就有。要不怎麼說無巧不成呢。
「不錯。何三是江湖人，自然有他的門道。」段經緯听的出沈為言下的意思。而且他也知道何三的手腳肯定不干淨，至少直接或者間接的做過現行司法不充許的事情，段經緯不是竹葉青蔡穎言，甚至不是和段經天也不一樣，對于江湖手段的接受程度不比正常人多幾分，何況他的家族在白道頗有根基，對黑道廝殺這類江湖恩怨雖然說不上是深惡痛絕，但天生不喜歡卻是肯定的事情。
「人不過一百多斤，最多兩百斤，活的長的有兩萬六千天就很不錯了，何必兄弟相爭呢？」沈為嘴角勾起一個似笑非笑的弧度，拿過那杯段經緯給他倒的那杯紅酒，也是一飲而盡。
「皇帝的位子就一個，皇子皇孫又有幾個不想坐上去過過癮頭？」段經緯自嘲道，「不過說穿了也就那麼回事，無非是名利兩個字。」
段經緯從一開始見到沈為就把自己的姿態擺的不高，他眼楮很毒，加上閱人無數，自然看的出沈為不是富貴人家出身，這樣一個比蘭韻要年輕的多的男人憑什麼獲得她的青眼以及上海灘竹葉青蔡穎言的信賴？他這種有自信和別人吃一頓飯下幾盤象棋，就可以把人的性格模個七七八八的人，忽然感覺坐在對面的年輕男人很有意思，所以段經緯說話間就越來越有聊天的意味。其實他對沈為沒有太大成見，說穿了兩個人兩方勢力根本就沒利益沖突，這道理再淺顯易懂不過。
「你們神仙打架，不要殃及到凡人就好。」沈為說了句有所指的話。
「你到是關心那個干姐姐。」段經緯同樣是明白人，曉得沈為說的是什麼意思，「不過還是做凡人好啊，能接地氣，雖然爬的不高，但卻過的踏實。哪像神仙做人如下棋，行錯一步就再也悔不過來。而且還不能擺在臉上，得放在心里，想想就累。」段經緯絕對是有文化有品味的公子，話說的極有水平。
「我和穎言再過幾天就回上海。」沈為輕聲道，等于是再次把自己和蔡穎言的態度擺了出來，那就是不管段經天和段經緯在西南的兄弟之爭，輸贏生死，他們兩個按憑本事，各按天命。
「我和段經天之間的勝負要分出來，不是一兩個月甚至一兩年的事情，說不定拼的就是誰活的長些。」段經緯有些意興蕭索的道。
黃土之下不僅會埋尸骨，同時還葬有野心。
黑色寶馬馳向市，坐在後排的蘭韻倚偎在沈為的身邊。
「說好了？」蘭韻輕聲問道。
「嗯。」沈為低聲應了一聲，「我估計段經天如果逼的不緊，段經緯不會有多大的動作。」
「那哪果段經天逼的緊呢？」蘭韻追問了一句。
「神仙打架只有不殃及凡人，我們就不摻合。再說我們現在也夠不著他們交手的層面。看看就行了。」沈為笑道，之前和段經天達成交易，他也說過差不多同樣意思的話。
「有些累？」蘭韻敏感的覺得身邊的男人有些疲憊，沈為現在就像是一架滿負荷運作的機器，白天既要實打實學習模索資本運作流程，晚上還要在家里不能有半點水分的學習掌握金融知識，瘋狂吸取里面的營養，加上清晨的練拳，以及時刻關注各個生意的進展，同時還要與各色人等培養感情，拓寬人脈，鞏固現有的成績，的確是勞力又勞心。恐怕唯一可以讓他放松的事情就是和她們幾個女人一起吃飯和，不過一個男人食色兩樣都能充分滿足，也足夠幸福以及性福，怪不得每天清晨沈為都能生龍活虎的準點起床晨運。
「還好。現在一切都步入正軌，大好局面已經初步建立，放松不得。」沈為轉臉過去，正對著一雙關切的眼神。
「身體是革命的本錢，你別太拼了。」蘭韻軟軟的道，挽著沈為的手臂緊了緊。」「知道。」沈為點頭道。
突然現沈為的平頭已經有些茂盛，蘭韻笑道︰「回去我帶你去剪剪頭，也精神一點。」
「我自己找地方剪，你帶去的地方還不是被宰的命。」沈為笑道，「我這種平頭又不講究型，北門的頭剪的很不錯，而且價格便宜，才十塊錢。」
「頭頂功夫，不能隨便潦草應付。」蘭韻搖頭笑道，不過她知道自己勉強不來沈為，接著又道︰「你要不願意就隨你，你要能把這種節儉的習慣保持一輩子，也是傳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