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著盧象升的李奇和顧顯也都看到了遠處正在進入戰場的那支刑天軍的隊伍以及他們軍中隨風飄揚的刑天軍旗,李奇當即便認出了這支人馬的身份,眼淚一下便涌了出來,幾乎是扯破了嗓子對著周邊的明軍兵將們大叫道︰「弟兄們!咱們有救了!刑天軍的好漢們來救咱們了!快看呀!是刑天軍的旗號!他們說到做到,來幫咱們了!咱們有救了呀!殺呀!快殺呀!殺過去匯合他們咱們就得救了呀!」
這個時候正在奮力拼殺的官兵們也都開始漸漸的注意到了戰場上的變化,他們現韃子兵的攻勢猛然一遏,不多會兒功夫,剛才還一直轟鳴不停的韃子兵的那些門紅夷大炮便停止了對他們的射,越來越多的人也看到了開始殺入戰場的刑天軍的兵馬。
這些本來已經身處絕地的官兵們頓時便興奮了起來,雖然心里面是五味雜陳,有點說不出是什麼滋味,可是在這個危急關頭,能有人冒死殺入戰場試圖救援他們,還是讓他們這些官兵們無不感激涕零,本來已經衰落的士氣,頓時便又一次被激的高漲了起來,疲憊不堪的官兵們也不知道身體中什麼地方又突然間冒出了一股子力氣,出了一聲震天的歡呼聲,進而一個個再次狂吼著︰「殺奴!」便拼命舞動著手中的兵器,死命的朝著韃子兵的身上招呼了過去。
此消彼長之下,本來已經到了岌岌可危地步的明軍,居然憑借著這股突然爆出來的氣力,愣是遏制住了韃子兵的攻勢,在兩個地方士氣重振的官兵們,居然拼命的將攻入大營的兩股韃子兵愣是又給擠出了大營。
也就在這個時候,剛才還對著明軍大營轟個不停的韃子兵的紅夷大炮之處,突然間騰起一道閃光,接著便有一股巨大的黑色蘑菇雲騰空而起,地面猛然劇烈抖動了一下,過了一陣一聲沉悶到了極點的轟隆隆聲才傳到了明軍大營之中。
明軍官兵當然知道這是怎麼回事了,這樣的爆炸絕對是有人引爆了韃子大炮所用的火藥桶所造成的,這一下剛才還騎著他們揍的韃子兵可算是自食其果了,單從這場巨大的爆炸便能猜出來,那些降了韃子的漢兵這一次絕對是死了不少,真是太解氣了,于是明軍兵將們更是出了更大的歡呼之聲,玩了命的繼續和韃子兵拼殺了起來。
再接著不久他們又听到一連串的火銃聲從西面傳來,這聲音听起來讓不少官兵有點緊張,因為他們也都了解鳥銃的威力,怎麼這支刑天軍用了這麼多鳥銃,掂著鳥銃的刑天軍部眾們,能打的進來,將他們救出去嗎?因為這一帶地勢平坦,刑天軍進入戰場之後,官兵們至多也只能越過人頭擠擠的韃子兵的頭頂,看到那些隨風飄展的刑天軍大旗,所以看不到戰場上的情況,只能在心中暗自猜測西面的戰況。
雖然有些官兵們心中惴惴,覺得雖說刑天軍這個時候殺入戰場,擺明了是想要來救援于他們,可是他們也都清楚,這一次韃子來了多少兵馬,他們直覺上已經判斷出刑天軍這一次來的兵馬數量並不是太多,他們兩方即便是加在一起,也遠沒有韃子的兵多,以刑天軍的實力,天知道他們能不能將他們救出去,而且他們也揣測這些刑天軍的兵將肯不肯為他們這些曾經作為敵人的官兵拼死一戰,來救援他們。
不過不管怎麼說,在這個危急時刻,能有一支人馬來試圖幫助救援他們,對于盧象升麾下的這批宣大官兵們來說,還是無疑給他們打了一針強心針,使得他們的抵抗更加堅決了起來,一時間居然阻住了韃子兵的攻勢,和韃子兵殺了個難解難分。
盧象升這個時候也顧不得身份了,心情激動的策馬在軍中奔走,不斷的鼓舞官兵們的士氣,鼓勵他們繼續拼力作戰,定要等到刑天軍殺進來。
雖然盧象升也不敢肯定這支刑天軍的兵將能不能殺頭重圍,將他們救出去,抑或是肯不肯用命,來拼死救援他們,可是他對這支刑天軍的人馬還是心懷感激之情的,就在他們這些大明的忠勇們已經被朝廷拋棄的時候,作為曾經的敵人的刑天軍能放下舊怨,來到這里,他已經是沒什麼好說的了,在盧象升心中,刑天軍能做到這一點,已經算是仁至義盡了,不管他們能不能救出自己麾下的這些官兵,他最終都不會怪他們,因為他們已經做的夠多了。
于是盧象升更是使出了全身的力氣,揮舞著大刀悍不畏死的撲向了戰況最激烈的地方,雪亮的大刀上下飛舞了起來,將一個接著一個的韃子兵劈翻在了他的刀下。
別看盧象升是文人出身,可是他這個文人卻和其它文官不同,盧象升自小在讀的時候,便開始了習武健身,身體素質極好不說,還天生兩膀神力,舞得一手的好刀法,在他領命剿匪的時候,他便每每率兵出戰,都親臨一線戰場,甚至和普通官兵一樣身先士卒的沖殺在前,和他交過手的起義軍,無不被他的強悍所震懾,紛紛傳言盧大刀不可敵,也正是因此,盧象升率兵作戰的時候,往往能激出官兵的士氣,使得他們心甘情願的為之效命,能揮出遠出其它官軍的戰斗力。
隨著多爾袞和岳托不斷的調整,各旗的一批批韃子兵開始調轉隊形,迎向了刑天軍的兵馬,相互之間開始結陣,試圖阻住刑天軍的這支人馬攻到盧象升大營,和盧象升麾下的那些明軍匯合在一起。
而這邊的刑天軍在肖天健的親自指揮之下,以劉耀本的鐵骨營為,三個戰兵營呈鋒矢狀,不管不顧的大踏步的向前推進。
很快便有一支打著瓖白旗的韃子步甲攔住了劉耀本鐵骨營的去路,一批批韃子的步甲兵擎著盾牌列陣,更多的韃子兵則擎出了他們的硬弓,將箭支搭在了弓弦上,等候著刑天軍的到來,更有彪悍的韃子兵做好了沖殺的準備,這些韃子兵一個個都頭頂著如同避雷針一般的八瓣鐵盔,身穿著瓖黑邊的白色棉甲,面甲上面釘著銅釘,內里面襯有鐵葉子加強防護性,這支瓖白旗的步甲兵乃是旗主多鐸的步下,多鐸乃是多爾袞和阿濟格的同母胞弟,掌瓖白旗,這一次多爾袞奉命揮師入關,瓖白旗各營也受命隨多爾袞出征效命。
領這隊步甲兵的同樣也是一個甲喇章京,不過是三等的罷了,官職相對于明軍武將來說,相當于游擊之職,他是最早列好陣勢,攔下刑天軍的一支韃子人馬,所以當其沖的便成了阻在刑天軍進攻路上的第一塊絆腳石。
這個甲喇章京策馬來回在陣前奔馳,指揮著手下的牛錄章京和分得撥什庫們帶兵列陣,剛才正白旗的騎兵沖擊刑天軍隊陣一戰他們也見識到了刑天軍的凶悍,所以這會兒他們也不敢囂張了,一個個都打足了精神,小心應付。
在這些韃子兵將們看來,這支莫名出現的刑天軍的人馬,確實不太好對付,可是以他們的勇猛,卻還是應該可以擋得住這支敵軍的。
所以他盡可能的在陣前安排了一列步甲兵持盾,希望可以擋住這些敵軍手中的鳥銃,然後以他們看來最犀利無比的強弓,來射殺這些該死的敵軍,讓他們這些敵人好好的嘗嘗他們女真勇士的精湛射藝,說不定這麼一來,不但可以擋住這支敵人,弄不好還能像以前對付明軍那樣,打亂他們,然後趁勢讓他麾下的勇士們沖上去和他們近戰,保不準就將這支敵軍給打散了,如此一來他便立下了大功,這次回去怎麼也能撈一個巴圖魯的稱號。
可是他的如意算盤這一次注定是要落在空處的,因為他們實在是不了解刑天軍的戰法,根本不知道刑天軍手中的那些「鳥銃」的厲害,而這個時候就在他們攔住刑天軍去路的時候,陰霾了數日的天空卻終于降下了雪花,寒風夾雜著雪花,如同小鞭子一般的抽打在人的手上臉上,讓人生疼不已,一個個面目猙獰的韃子兵們,瞪大了他們的眼楮,死死的盯著大隊的刑天軍朝著他們一步步的逼來。
兩軍之間的距離從二百步一點點的縮短,刑天軍的兵將們始終踩著行軍的鼓點,仿佛將對面列陣的這些韃子兵視作無物一般,扛著他們的長槍抑或是火銃,腳步絲毫不亂的踩著軍中行軍鼓的鼓點,一步步的保持著隊列的整齊,朝前如山推進,每一步落下,千多人都的腳步聲匯成一片,出一聲轟鳴,好像是砸在了人心上一般,讓那些本來不可一世的韃子兵不由得為之動容,他們自詡為天下最強的勇士,可是在隊列上面,卻根本無法跟對面的這支敵軍相比,這支敵軍自上而下所有兵將們臉上都帶著一種冷漠的表情,將他們這些建州勇士們視作無物,這種表情以前是經常掛在他們臉上的,可是今天卻出現在了他們的敵人臉上,而且敵軍在朝他們推進過來的時候,這種工整的行軍隊列始終絲毫不亂,無形之中散出了一種他們從未見識過的暴力美感,不由得讓他們更加緊張了起來,幾乎所有韃子兵的腦海之中都閃現過了一個念頭,那就是他們今天遇上一支可怕的對手了,弓箭手們不由自主的開始握緊了手中的強弓,拇指扳指扣在了弓弦上,做好了接戰的準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