涂有「嗶哩嗶哩」圖案的餐車駛入位于天文市郊的金色沙灘。
林凌坐在車廂後方拖掛中閉目養神，老戈登從烹飪學校召來擔當助手的學徒工們圍坐成一圈，嘰嘰呱呱地談論著關于《永恆》的話題。
九個學徒工涇渭分明地分為「英雄聯盟」、「地下世界」與「永夜議會」三個團體，他們討論的話題無非是一些職業的強弱問題，和一些關于班恩地城爭奪戰的事情。
「林。」小戈登對于《永恆》沒有興趣，這個男人似乎天生就與電子機械類產品絕緣。他用手肘踫了踫閉目養神的林凌，問道，「你也玩《永恆》的對吧？」
「你想問什麼？」
林凌瞧著可疑的小戈登，要是不玩永恆，自己怎麼會取得玩家主廚這個職位？
「不，我只是想確認一下。」小戈登的嘴角流露出一絲標志性的嘲諷笑容，「我以為任何有一技之長的人都不會沉迷在虛擬的電子世界，那種小孩子才會去玩的玩意，不過世道好像和我想象中的有些不同。」
「是嗎？」
林凌知道小戈登是在說那些學藝不精的學徒工們，他剛才進餐廳的時候就听見小戈登大發雷霆地痛罵這些家伙是蠢豬、渣滓和菜葉上的蛀蟲。惹怒小戈登的起因，只是一鍋稍微煮過頭的太妃糖。
雖然將焦化的部分去掉，剩余的部分照樣有水準以上的程度。
但對于凡是力求完美的小戈登來講，這簡直是罪不可恕的錯誤。
听到兩人的談話，一個學徒工忍不住好奇地問道︰「林主廚也玩《永恆》？什麼陣營？」
小戈登的臉上又一次涌現出嘲弄的表情，真是荒謬，那個玩《永恆》的小子竟然敢在上司交談時插話。
「一些廚師並不喜歡學徒工加入他們的談話，也不喜歡學徒工听見他們的談話內容。」林凌好心地對學徒工做出提醒。西餐廚師和普通的中餐廚師不同，前者是標準的流水線產物，進入廚房就可以開始工作，而後者根據傳統，即便經過流水線加過，在踏上工作崗位後大多也要再次拜師。
小戈登是少數正經拜師學藝過的西餐廚師，十分在意一些已經腐朽了的陳規陋習。他說話的時候，不允許有任何學徒工插話。
那名學徒工懵懂地點了點頭，還算是有一些察言觀色的能力。
「我是英雄聯盟的少數派。」林凌接著回答了學徒工的問題。他和這些人年紀相仿，其中有幾個人還比他要大上幾歲，沒必要弄得一本正經。
「法師？」
同為英雄聯盟陣營的兩個學徒工有些興奮，英雄聯盟的少數派指得正是法師這個職業，根據官方的最新統計，英雄聯盟方選擇法師職業的玩家只有選擇騎士和戰士職業的六分之一多、總人數是游俠職業的一半，佔到的總人口比例是全陣營全職業中最低的一類。
「奧術法師。」
林凌補充道。
「哇！奧術法師，最近很熱門的職業。」其他的幾個學徒工對于林凌會選用奧術法師感到驚訝。
「奧術法師的等級很難練吧？」一個學徒工問道。
「嗯，確實難練。」
林凌點了點頭，奧術法師的基礎移動速度非常慢，不算裝備、道具與法術技能的加成，其他職業跑上100米，他可能只能跑出95米左右。
「幾級了？」坐在他身邊的小戈登饒有興趣地問道。
「20級左右吧。」
林凌含糊其詞地報出了一個等級，英雄聯盟方等級榜上等級最高的奧術法師目前就是他，雖然只有區區25級而已，但說出來一定會暴露身份，招惹不必要的麻煩。
畢竟拖掛內還坐著三個地下世界方的玩家。
「我們到了。」小戈登突然插嘴說道。
出現在拖掛窗口中的金色沙灘停車場中止了那些學徒工的問題。
「換好工作服後下車。」小戈登從身後的櫃子中取出數套縫有各自姓名的廚師夾克分發下去，他看了看手表，說道，「現在是上午9點，我們有2個小時的準備時間，金色沙灘會預備好了充足的原材料，我們的車上也有現成的半制品，認真算起來，2個小時應該綽綽有余，林凌，你要說些什麼嗎？」
「2個小時，準備好最少800人次食用的2道前菜、2道湯品、5道主菜、5道甜品、與3種甜品和我們明言無限供應的廚房茶，無疑很困難，即便我們在之前的幾天里已經完成了大多數的工作。」
林凌說到這兒，突然覺得有些慚愧。
今日供應的菜單可以說是他一手訂制的，但他在其中的出力程度還比不上後面加入團隊中的學徒工。
其實在之前的幾天時間里，戈登廚房就已準備萬全。
林凌看了看在他身前那些與他同樣年輕的臉，今明兩天對于這里的大多數人都是一個考驗。他又看了看小戈登，穿上廚師夾克的小戈登一臉的嚴肅，仿佛他即將投身的是一個戰場。
「我們曾經有過同時招待300人用餐的成功壯舉。」說完擺放在眼前的困難後，林凌的話鋒一轉，開始安慰起學徒工們，「午間供餐時間從中午11點－下午1點，3個小時，招待800個人用餐並不算很困難的事情，金色沙灘提供了眾多切配與勤雜人員，但我們不能就此掉以輕心，請記住我們是在為誰進行供餐服務。」
學徒工們的神色一凜。
「我們是在為和我們一樣的人進行服務。」林凌咳嗽一聲，沉聲道，「或許我們在《永恆》中分處不同的陣營，但在這里，在線下的社會，插在我們身上的標簽只有一個……」
《永恆》玩家。
幾個學徒工無聲無息地張開嘴，說出了林凌想要說的名詞。
這個說法听起來很傻很天真，但國人就喜歡以愛好來劃分圈子，玩《永恆》最多只會讓人覺得不務正業，不像看國足那樣會讓人覺得無可救藥。
「不要讓那些與電子機械絕緣的大人物們提起我們《永恆》玩家時就沒有了胃口。」林凌不擔心他準備的菜肴有問題，他只擔心學徒工們在實際操作中會不會有問題？主管廚房的雖然是他和小戈登，但他們不可能對所有端到傳菜板上的菜都一一試味。
「我們要把這個標簽變為美食的代名詞。」
為此，林凌只有先給學徒工們打預防針，讓他們覺得自己有一種使命感，讓他們覺得自己是代表了一個階層，最大限度的壓榨他們的熱情。
「我們並非一無是處。」至于壓榨出來的熱情能持續多久，林凌也不敢保證，他趁著學徒工們氣勢最為旺盛的時候拍了拍手道，「開始工作。」
「遵命，主廚。」
學徒工們推開拖掛的門，跳下地面。
在餐車駕駛席上的兩名侍應生打開餐車的車身，用鏟車卸下里面堆滿的恆溫箱，移動到金色沙灘指定的地點堆放。
「說得很好。」
小戈登對林凌夸獎完後，又一次重申了他對于《永恆》的立場︰「不過我還是覺得一個有一技之長的成年人，是不會沉迷于那樣的虛擬中。」
林凌聳了聳肩，小戈登就是這麼武斷，不討人喜歡。他沒有把時間浪費在和小戈登進行這方面的討論，小戈登也沒有繼續在提這個話題。
兩人進入金色沙灘臨時搭建的廚房，將菜單交給了等候在那的金色沙灘工作人員。
那名工作人員將菜單輸入電腦，在他輸入的時候，林凌與小戈登進入廚房親自動手，在最短的時間內趕制出一批樣菜，給工作人員拍照上傳。
「這個味道可真不錯。」一名協助拍攝的工作人員嘴饞偷吃了一塊雜菜煎餅，那濃郁的香味頓時讓他食指大動，忍不住又偷吃了一塊。
林凌見狀微微一笑，有人願意偷吃，意味著經過他精心改良的雜菜煎餅成功了。
「好了。」
操作電腦的工作人員搞定了菜單與配圖，上傳至官方網站。
林凌與小戈登的手機上立即收到了線下挑戰賽組委會發來的短信，提醒他們當日的午餐已經開始接受預定，要他們通過短信內附加的鏈接進入官方網站頁面進行查看與登記，並且附加了一些說明。
同樣的內容還被發送至參加今日線下挑戰賽與介紹會的所有工作人員手機內。
待在主會場內一隅的COSPLAY演出團體中，紫灩漣取出手機查看了短信。
「喔？甜品的內容好豐富。」在她的身邊，一名參加同台演出，扮演魅魔角色的少女摟著同伴的胳膊，有點遺憾地看著手機道，「可惜泡芙和松露白巧克力球兩樣只能選擇一樣。」
「再多吃甜品會長贅肉喲。」
紫灩漣裝出色迷迷的樣子，抓了把少女在外的光滑月復部，和同伴們調笑成一團。
「阿紫。」這個時候，夏娃進入更衣室。她的到來讓原本熱鬧的更衣室氣氛立即凝固下來，她卻毫不在意地走到紫灩漣的身邊，低聲道，「過來看一下。」
「好的。」紫灩漣披上一件寬大的外袍，遮蓋住她內里的服飾。她與夏娃剛剛走出更衣室，身後的房間內便傳出一聲響亮的「哼」聲。
顯然，有人對于夏娃的橫空出世有很大的不滿。
「舞台中間的那個空白被填補了。」夏娃沒有在意針對自己的敵意，她和那些ShowGirl本來就是不同的人。
「是嗎？」
紫灩漣看見好友一臉無動于衷的表情後，悄悄松了一口氣。相比舞台中間靠著的那個相框，她其實更在意夏娃在更衣室中的尷尬地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