俯沖過來的翼龍就如同一架戰斗機,幾百米的距離只用了幾息時間,不過好在目標並不是陳猛幾人,而是距離陳猛大約十米開外的另一隊人馬。
一陣驚恐呼叫之後,翼龍已經沖擊下來並且張開巨口咬住一個人,然後迅速的拉高角度飛上了天空,半空之中吞下了「食物」,血水自空中四濺撒落。
「快跑!」這支小隊的人全都亂了套,此時四散逃開,可是吃掉了一個人類武者的翼龍並沒有飛走,而是在空中盤旋一圈之後再次的俯沖下來張開巨口咬住了一名武者,然後又是飛上天際。
「都趴下!」陳猛努力保持冷靜,在隊伍頻道之中發布命令,這只翼龍瞄上了對面那十人,致使這隊人驚慌逃竄,可是跑的再快能快得過翼龍?果然不過是幾分鐘就又被翼龍叼走了兩個人。
「此時到處亂跑反而更容易引起翼龍的注意,不如躲在草叢,說不定翼龍的視力只對移動的物體格外敏感。」當然陳猛的想法只能算是一廂情願,並沒有一絲一毫的依據。可是這個時候,只能死馬當活馬醫,趴在草叢之中,周圍尚且有樹木遮擋,說不定真的可以躲過一劫。
陳猛躲在草叢之中還偷偷的觀察著對面的情況,又過了短短不到一分鐘的時間,又有兩個逃竄的人被翼龍當做了食物吞了下去,隱隱約約能看見翼龍嘴角與牙齒上的鮮紅血跡。不知道為什麼,陳猛心中的恐懼漸漸淡下去,心底冒出一股悲哀︰「人如螻蟻……。」
突然「砰」的一聲,不知道什麼東西跌落在諸人周圍,陳猛感覺有液體濺到自己臉上,伸手一模,鮮紅的血跡,再抬頭向前望去,正是一顆頭顱,死者是一名二十多歲的男子,面部已經扭曲變形,但是尚可看到圓睜的雙目之中透露的無邊的驚恐。
除了陳猛,鮮血還濺到了涂山紫煙的臉上,小狐狸迷迷糊糊的伸手一模,看見是血尚且還能勉強鎮定,待到看見前方不遠的一顆頭顱,簡直是魂飛魄散,張口就要大叫起來。(請記住)
「啊……唔……唔……」這種時候叫出來純粹是找死,一定會吸引到翼龍的注意力,陳猛想都沒有想,身形向前一竄撲到涂山紫煙的身上,右手從後一摟捂住她的嘴。
涂山紫煙尚且第一次和異性這麼親密接觸,羞憤不已而劇烈掙扎起來。柔軟的身體摩擦著陳猛,可是生死關頭的陳猛是一點兒綺念都沒有,在涂山紫煙耳邊低聲喝道︰「不想死就他娘的給我老實點。」
如果不是一手拿著武器一手捂著涂山紫煙的嘴,陳猛真的很想沖著涂山紫煙的給她一巴掌。涂山紫煙掙扎了好久,然後不知道為什麼,身體漸漸地軟了下來,好像軟成了一團面,最後干脆將整個腦袋都埋在雙臂之間趴在地上不動了。
而陳猛完全沒有一點念頭在涂山紫煙身上,完全沒有注意涂山紫煙的怪異,全部精力都在關注著遠處。
遠處單方面的獵殺已經結束,翼龍先後吃掉了七名人族武者,然後震動巨大的雙翼,沖上雲霄,一會兒就消失在眾人面前了。
危險來的快去的也快,這一切不過是三四分鐘的事情,陳猛等人從草叢之中站起來,卻有恍如隔世的感覺。看看彼此狼狽萬分的模樣,卻沒有取笑的心情。感覺只有一個︰能活下來,真的很好。可是這種感覺之余,還有著深深地壓抑與觸動。
「混賬的人類,竟然佔我便宜,可惡,實在是可惡……」傲嬌少女涂山紫煙夠沒心沒肺的,只是心里不停地咒罵陳猛,只不過這傲嬌小狐狸臉上竟也掛上了紅暈,顯得嫵媚萬分。
陳猛完全不知道涂山紫煙心里的想法,也沒覺得自己剛才佔了對方的便宜,沒有半分不好意思,甚至皺了皺眉,冷聲道︰「遇到剛才那種情況,大家都很恐懼,但是我們既然選擇了武者的道路,就要去克服這種恐懼。關鍵的時候哪怕出一個小錯,都可能丟了小命,甚至是連累大家導致團滅,所以說以後一定要注意。」
陳猛說話是一點兒面子都沒給涂山紫煙留,涂山紫煙心里又氣又委屈,張口就要爭辯,可是看見陳猛鐵青的臉色,不知道為什麼,反駁的話終究是沒開得了口。
陳猛現在心情有些低沉,方才被翼龍攻擊的小隊,此時尚且存活下來三個人,這三個人死里逃生,可是沒有一絲的高興,因為就在剛才,他們最親密的朋友甚至是有血緣關系的兄弟,在這里失去了生命,甚至于……葬身異獸之月復,死無全尸。
「這不是真的,這都是一場夢對不對?告訴我這都是虛幻的,我們是在玩網絡游戲對嗎?我們死掉還可以在復活點復活是嗎?」一名幸存者搖晃著另一名同伴,不停的逼問,而被問者目光呆滯,看著四周散落的腦袋與鮮血,說不出一句話。
還有一名幸存者則連滾帶爬的四處找尋死者的腦袋,翼龍將人吃掉,卻是唯獨留下了腦袋,此時七個扭曲的腦袋散落四周。這名幸存者喉結抽動,發出一陣一陣低吼,似喊而非喊,幾不成音,只是聲音之中包含了太多的絕望與悲慟。
最終這名幸存者在陳猛前面的那顆腦袋前停了下來,伸出顫抖的雙手將腦袋捧在懷里,死者是他的大哥,剛才被翼龍吃掉的本來應該是他,可是危急的時刻他的大哥推了他一把,結果是失去了自己的生命。
「大哥,從小我們一起長大,一起上學,很少分開過,這次你為什麼要徹底離開我?」
「我們都錯了,這並不是什麼網游世界,這分明是地獄;這里不是自由的天空,而是充斥著叢林法則的獵場;我們真的錯了,不該幻想著成為強大的武者,不該幻想著超高的等級,不該幻想著可以建功立業,反而因此失去了性命。」
「我們真的錯了,可是生命不是游戲,再也沒有重新開始的可能……」
「大哥,以後我會回到龍城,再也不會踏足迷失森林半步,我會做點小生意,即使依附強者為奴為僕也無怨無悔,我一定要好好活下去的,這條命,是咱們兩個人的。」
這名幸存者抱著親人的頭顱,任鮮血沾滿全身,仿佛魔怔了一般喃喃自語,說出的話讓陳猛諸人心緒更加低落。
剛才危急之時,陳猛沒想過要救他們,甚至連一絲救人的念頭都沒有,陳猛沒覺得自己做的有什麼不對,可是現在,陳猛心里被撼動了,不是後悔沒有救人,而是不知道下一個死掉的人,會不會是自己。
雖然剛才沖擊傳送道台死掉的人更多,但這是兩種全然不同的感覺,面對強大的野獸,連一絲一毫反抗的機會都沒有,活下來靠的只能是運氣,只能是虛無縹緲的「命」。這種完全無力的感覺,是陳猛最為恐懼的。
「要想有多大的成功,就要付出多大的代價。我究竟是應該找一處樂土平平淡淡度過此生,還是要踏上這條染血之路,創造屬于我自己的神話?」
「可是,處于這片天空之下,哪里會有一處真正的樂土?沒有強大的武力真的能夠平淡的度過一生嗎。」
「如果所有人族都選擇平淡度過一生,那麼千百年後,我們地子子孫孫,是不是會淪為強族的附庸?是否腦門上都要刻著奴僕的印記,再也抹殺不去。」
「不想那麼遠,就是我自己,也不能忍受苟延殘喘,仰仗著強者甚至是異族的鼻息度過一生,我可以忍受失敗,但是我不能忍受我不去嘗試。」
陳猛想通一切,再也不去看這三名幸存的武者一眼,不是心冷如鐵,而是徹底放下了,不是放下了別人的生與死,而是放下了自己的生或死。
「這方世界,時時刻刻都在上演著死亡的一幕,我只能勇敢的迎擊上去,直面這種種險惡。哪怕有一日,我倒在了這條路上,我的心,亦無怨無悔!」
陳猛看了看其他幾人,道「看到這一幕,說實話,我有瞬間的膽怯與退縮,不知道你們有沒有什麼感觸,是否還要堅持在武者的道路上走下去?等到退出域外戰場,你們再重新選擇,這也是命運給予我們的最後一次選擇,起碼沒有如同他們一般,再也沒有了機會。」
「不過這一個小時的時間,我們還屬于一個共同的小隊,我們要爭取完成這次進入域外獵場的目的,希望大家能夠齊心協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