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妻本是同林鳥,巴到天明各自飛。
——(明)馮夢龍《警世通言》
王林以前也是一個大美女,只是這幾年,苦難的生活讓她衰老的特別快,才三十出頭,看上去就好像四十多歲了。
「媽媽!」
王小海一聲呼喊,讓王林氣不打一處來!自己中午下班之後,難得買了半斤肉想趁著自己今天生日給兒子改善一下伙食,兒子這幾年跟著自己受了這麼多苦,家里上一次吃肉的時候,還是過年的時候,離現在已經過去大半年了。
王林很愛自己的兒子,哪有母親舍得半年不給自己五歲的兒子買肉吃的?
只是王林每個月三百多塊錢工資,除掉房租、兩母子每個月的基本生活費一個月下來基本上剩不下幾個子!再加上自己體弱多病,雖然小病什麼的自己能夠撐著,但是自己其實最怕的是兒子生病!所以每個月剩下的那些錢,自己從來不敢隨便動用!
再加上,王小海已經到了上學的年紀,自己必須的為他的學費考慮!這個只能靠自己這麼一點工資支撐的家庭,若是不籌劃節約,也許明天就會揭不開鍋!
王林撲上去,一把抱住她的兒子王小海,眼淚刷的一下的就留了下來!
「你這倒霉孩子!你怎麼不聲不響跑著來了!你不知道媽媽看見不在有多著急啊!嗚——」
王林帶著哭腔,一邊抱怨自己兒子不聲不響的跑出來,一邊用手板拍打王小海的。想起自己中午回家,找不到兒子的時候,那種焦急,那種生怕自己兒子被人拐騙走了,生怕失去自己兒子擔心害怕,王林就忍不住掉淚!
劉海看著抱著王小海痛苦的中年婦女,心里也跟著一酸,這個婦人心中的焦慮他能體會。
「媽媽,你別哭,我下次再也不隨便隨便跑出來了!這是這位哥哥送給我的蛋糕——」
王小海伸出枯瘦的右手,為自己媽媽擦掉臉上的眼淚,左手舉起用尼龍袋子裝著的四塊蛋糕,稚女敕地安慰自己的母親。
「你這蛋糕哪來的?!」
王林沒有听清楚自己兒子的聲音,只是看見兒子手里的蛋糕,忽然之間,就變了臉色!板著臉,厲聲的質問自己兒子,蛋糕的來處!
對于蛋糕這種「奢侈」的東西,就是在商店旁邊路過的時候,她從來不讓王小海觀看。
「是不是張爺爺給你買的?!」王小海被媽媽板起來的臉色給嚇著了,不敢說話,王林又接著質問!
「不是,王林,這些蛋糕是這個小伙子送給小海的。」張大爺怕王林嚇著孩子,急忙出聲解釋,又接著把剛剛的事情和王林說了一遍。
「謝謝你了,這蛋糕我們不能要。王小海,趕快把蛋糕還給這位哥哥!說了多少次,不要隨便接收人家的禮物!自己想要什麼,將來好好讀書,以後長大了自己學本事賺錢自己買!」王林先是感謝了劉海一番,又接著厲聲要求自己兒子把蛋糕還給劉海。
「我是向大哥哥買的————」王小海弱聲的說道,看到自己媽媽越來越嚴厲的表情,不情願的把手中的蛋糕遞到劉海面前。
劉海見狀,感觸非常深!知道面前這個單身的婦人雖然很窮,卻是一個非常有骨氣的人!心里頓時生出敬佩之意。可是劉海看著王小海這個小男孩這麼可憐,有這麼的懂事,年紀如此小,就懂得省下七個月的零花錢給自己媽媽買生日蛋糕!心里著實不想讓小男孩失望。劉海頓時覺得非常為難,皺起了眉頭。
看著王小海,潺潺弱弱的的小手,劉海忽然心頭一動。
「大姐,這是我看見小海這麼懂事,賣給小海的。所以蛋糕我就不要了,小海,把你口袋里的錢給哥哥吧——這蛋糕是哥哥賣給你的,而不是送給你的,知道嗎?」
王小海聞言,眼前一亮,可是沒有媽媽的同意,他不敢從兜里掏出錢來,只是把眼楮可憐巴巴的看著自己的母親。
「你哪來的錢,還不趕快把蛋糕給大哥哥————」
王林話還沒說完,驚訝的發現自己兒子從口袋里掏出一把一毛的錢來,頓時驚訝的說不出話來!旋即,眼淚嘩——的就控制不住的流了出來!
「這是你給小海的零花錢,他為了給你生日買蛋糕,一直存著,存了七個月了,一共有七毛錢呢!」
張大爺的一句話,讓王林剛剛還努力控制的淚水,再也控制不住的往下掉!王林忽的一把緊緊的抱住自己的兒子!
王小海很小的時候就喜歡吃糖,以前家里條件好,什麼糖果基本上可以隨便讓王小海吃,但是現在就不行了。
她實在沒想到,自己每個月僅僅給了兒子一毛錢的零花錢,他都存著!居然還在自己毫不知情的情況下存了七毛錢!那豈不是存了七個月,足足七個月啊!王林越想越傷心,越心酸,抱著兒子的更緊了!
「媽媽,你箍的我手疼。」王小海的聲音喚醒了王林,王林松開手,憐惜的看了看自己兒子的手,輕聲的問了幾句,站起身對劉海說道。
「今天真是多謝你了,這蛋糕七毛錢肯定買不到,但是我身上沒帶錢,要不你隨我到我家里去,我付你錢——」
劉海急忙說道︰「大姐,都說了,我是賣給小海的,小海你年紀這麼小,就這麼孝順,在他身上我學到了許多,在我他之間,這些蛋糕和七毛錢是等價的!都等同于小海的一份孝心!」
劉海的話說的有些詩意,但是王林其實受過高等教育,所以她听懂了劉海的話。心里感激劉海的同時,但是手里在兒子手里接過來的七毛錢卻怎麼也遞不出手!
王林無疑是一個堅強的女人,同時也是一個有自己堅持的女人。
「這樣,張大爺,今天我生日,買了點肉,現在到飯點了,你和這位小哥到我家去吃飯吧!今天的事情,還得多謝謝你們!」
劉海剛想出言拒絕,但是王小海卻開口說話了︰「哥哥,你去吧!」說完滿是期待和哀求的看著劉海。
劉海最不忍心拒絕這種純真的請求,再加上王林和張大爺在一旁再三勸說。
最後王林甚至說,若是劉海不去家里吃飯的話,那這蛋糕無論如何是不能要劉海的!當王林這麼說的時候,王小海的眼淚又開始在眼眶里打轉了!
王林幫劉海提著東西往自己家的方向走去。
這是一個不能稱作是家的家,一間很小屋子被木板隔成兩半,一邊是王林和王小海住的地方,另一邊則堆滿了回收的廢品。這些廢品是王林平時從垃圾堆里撿來的,能換些給王小海籌學費。
窄小、凌亂、簡陋、破舊,就是這個家的最恰當的形容詞了。
做飯地方就是在房子的外面走廊上。
趁著王林做飯的時候,劉海從張大爺嘴里知道了王小海家里的情況。
說起王林還真是一個苦命的女人。
王林的父親和張大爺是舊識,當年王林還沒出生多久,母親就死了。是父親一手把王林拉扯大的,王林的父親在她母親去世之後一直沒有再娶,所以她基本上沒有享受過母愛。
在王小海還沒出生的時候,王林的父親因病去世。
在說起王小海的父親,王林以前的丈夫的時候,張大爺有些咬牙切齒!
當初王小海的親身父親和王林是高中同學,兩人早早的就戀愛了。王林那時候家里條件還可以,在縣城有房,有門面。兩人結婚之後,一直是住在王林家。剛開始,兩口子在縣城做點小生意,日子過得還不錯。只是在王小海出生不久,王林的父親去世之後,男的就惹上了賭癮,輸了一債!被債主上門威脅,王林沒辦法,只好賣了門面幫助自己丈夫還了債。可是王小海的父親的賭癮卻一直沒有戒掉,賣掉家里的門面之後,歇了一陣,但是心里卻一直想用賭去扳回本!後來偷偷的借高利貸又去賭!
王林還是在高利貸上門要債的時候,才知道自己丈夫又在外面欠了一債!
高利貸什麼事情做不出來?面對高利貸的威脅,王林為了自己的孩子考慮,沒有辦法只好把父親留給自己的房子賣了,再加上自己這幾年做生意的所有積蓄,又從親戚朋友那里借來幾萬,再一次給丈夫還了債!
按說,有王林這種妻子,是個男人都該回頭才是!王小海的親身父親卻是回頭了!他不賭了!而是開始迷上買彩票!
王林把門面和房子賣了之後,家里的繼續也沒了,又沒有經濟來源,又有孩子要養活!男人整天窩在租的房子里「研究」彩票,怎麼說也不出去!男人是靠不住了!她只好自己出去找工作,最後還是拖了父親的舊識張大爺的關系,找了一份掃大街的工作,靠著環衛工人這麼一點點工資養家!
有人說,世事無常。
有一天王林下班回家,奇怪的發現自己丈夫不在了!
到了天黑之後,也沒有回來!
幾天之後,周圍的大街小巷傳遍了,隴縣福利彩票出了當地歷史上最大的一個獎!
三十多萬!
傳說,中獎的這個人正是王小海的父親。
Ps︰忍著感冒,又寫了一章。今天是婦女節,天底下所有婦女的節日,祝所有的婦女節日快樂,同時也祝刀三自己的母親節日快樂!最後求張月票,鄉親們砸點月票給刀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