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能想到,一個小小的丙酮能夠改變很多事情?或許,對于歐洲人而言,他們並不知道,但是對于遠在亞洲的李子誠而言,這一切卻是精心策化的。
放下手中的電報,李子誠微微一笑,現在自己終于能回答他們的問題了,那個不起眼的小東西,在某種程度上來說,就是一個關鍵。
丙酮,很多人都不會注意到這個不起眼的化學原料,但他們從來都不知道,正是這個不起眼的化學原料,曾經促成了一個國家的誕生。
在一戰爆發,英國發生丙酮危機後,猶太裔化學家魏茨曼這位猶太復國主義者,發明了用酵母發酵丁醇的方法來人工合成丙酮。丙酮是英國陸海軍制造無煙火藥必不可少的原料,過去一直是用干餾醋酸鹽的方法制造,生產耗時長,產量又少。發明人工合成丙酮後,英國的無煙火藥產量一下子從過去的每年8000噸猛增至每星期800噸,大大加強了英國的戰爭努力。英國政府對建立猶太民族家園的支持,是對魏茨曼的獎賞和報答。
而後來出任英國首相的勞合?喬治曾直言不諱地說道《貝爾福宣言》是對魏茲曼的一種獎賞,以獎勵他在生產丙酮期間所做的重要工作。而正是這一宣言促成的以色列誕生。
可以說正是丙酮促成了以色列這個國家的成立。如果不是多年前,曾在網上看到一篇文章,或許自己也不會知道這個故事,自然也就沒有了在丙酮上作文章的想法了。
「這個技術至少值兩億英鎊!」
面對李子誠的解釋,穆有些不滿的說道,如同硝酸、苯酚等軍用化工原料的飛漲一樣,丙酮價格同樣一日一變,對于這種拿一個金女圭女圭去換取什麼英國的偏向,自然感覺非常可惜。
「兩億英鎊,那是建立在現在的價格上,英國擁有世界一流的化學專家,他們很快就會解決這個技術問題,事實上,這個技術,早已經發明,只不過一直被人忽視了而已,也許幾個月,最長不過半年,到那時,丙酮價格自然下滑,到那時,兩億英鎊的市場,能有兩千萬英鎊已經很不錯了!」
穆肯定不知道,幾個月後,魏茨曼就會發明酵母發酵丁醇的方法來人工合成丙酮,自然也不會知道,人工合成丙酮技術發明後,丙酮價格大跌,當然李子誠也沒辦法去解釋,只能大而化之的方法去解釋。
而現在對于中國而言,則就是利用這個在幾個月後,就會被魏茨曼發明的技術,迫使英國人在這場沖突中,站在中國的一方,從而結束這場戰爭,而且朝著對中國有利的方向發展。
「這……」
「好了,藕初,生意,什麼時候都能做,有時候,適當的犧牲是可以接受的,膠澳事變,早一個月結束,那麼咱們就可以早一個月把物資全部賣到歐洲去,這幾個月貿易公司為咱們拉來了多少定單?」
當然李子誠並不關心所謂的定單,事實上,根本就不需要關心,隨著戰爭的繼續,定單只會越來越多,就是全中國所有的工廠都日夜趕工,也不見得能滿足市場的需求。
「致遠,現在的國際市場已經有著朝賣方市場轉變的跡象,我們在各國的貿易行的業績普遍性的增長,上個月,我們向美國出口的一千五百噸各種染料,利潤超過戰前的三倍,華藥公司的西藥現在還未出廠,就已經被英、法兩國洋行搶購一空……」
提到最近一段時間,市場的變化,穆整個人都變得亢奮起來,正像之前李子誠推測的那樣,現在的市場完全變了個樣,工廠的利潤就像是搶錢一樣。
「不光是咱們,就是各地的工廠現在利潤也隨著戰爭爆發飛速增漲,各地那些當初沒听我們勸說擴大工廠的財東們,一個個後悔的連腸子都能悔青了,大生三個廠,一個星期的利潤就相當于過去半個月的利潤,那些擴廠的正好趕上了這個好時候!」
提到現在的這個好時候,穆的神情又微微一變。
「對他們來說是好時候,但對咱們來說……」
「我知道,現在咱們的這幾家機械門前,擠滿了拿著鈔票要買機器的客戶,可是咱們一來沒有足夠的產能,二來,咱們的工廠現在被軍工生產佔去了不少產能,所以,一方面是機械設備供不應求,價格飛漲,另一方面,咱們卻要把寶貴的產能用在軍品生產上!」
看一眼穆,不等他說完,李子誠就主動把現在公司面臨的局面說了出來,現在受到影響的不僅僅只是公司,連國內那些想辦企業的人也受到了影響。
「所以,咱們才要盡快結束膠澳事變,一但膠澳事變結束了,咱們就能進入高速發展期,當然最重要的是外部環境的穩定,至少在咱們高速發展的時候,不會再有人企圖用戰爭打斷咱們的發展,所以,這一次,咱們要把日本打痛了,打得幾年內都不敢找咱們的麻煩,然後,再把英國人拉出來,給日本人一個台階下,就長遠來看,暫時的犧牲還是值得的!」
用暫時的犧牲換取長遠的發展,盡管需要付出代價,但這一切終究還是值得的,只要抓住了這個機會,也許整個歷史都會改變,朝著好的方面改變。
心想著這種改變是自己的帶來,李子誠的唇角微微一揚,露出了發自內心的笑容。
「藕初,日本人要在膠澳登陸了,也許,很快一切都會結束!」
「轟!」
劇烈的爆炸聲從王各莊灣傳來,那是被日本海軍掃雷艇引爆的水雷發出的爆炸聲,過去的幾天中,日軍一直在仰口王各莊灣一帶掃雷,對于那些沉底雷,往往都是采取引爆的方式,可是日軍的掃雷作戰並不順利,這已經是第五天了,如果順利的話,任誰都能看出來,也許明天,日軍就可以開闢出登陸場。
當空氣中的爆炸聲傳來的時候,在夜幕的掩護下,一小隊士兵從嶗山的山腳下穿出,在山下的那片平地原本是一片高梁地,在這個時節高梁地蓋起了青紗帳,別說是人,就是人騎著馬,也會被那高粱所遮擋。不過現在地里的高梁地卻早已被搶收一空,完全就是一片空地。
「快點,再快點!」
扛著一箱子彈的施明濤沖著身旁的兄弟們輕聲吼道,盡管在這夜幕下,可他還是能確定自己前進的方向,在他的腦海中,早在出發的時候,已經記下了所有的細節。中間越過三座老墳頭,只要沿著這三座老墳頭,在第三座老墳頭向前一百米,就可以到達那座山炮。
「這個任務很簡單!」
他在心里這麼想著,而他的身旁,全排的士兵都小心翼翼的行進著,每一個人不出意外的話,都扛著一箱子彈,或是一桶水。
這是為機槍手準備的糧食。
盡管只有不到兩公里,但是為了到達那座海拔18.8米的小山包,卻需要十分鐘的快速行軍,扛著機槍、背後的背架上還裝著兩紙盒一千發子彈,對于梁食這個身高六尺的山東漢子來說,全身裝備差不多90斤,這超過了他體重的一半,此時他累得呼哧呼哧的直喘粗氣。
而周圍的兄弟們則俯首貼地的貓著腰朝前奔跑著,每一個人都背著步槍、扛著子彈或水桶,他們每一個都清楚,如果他們不能盡快到達那座無名小山包,不能在天明前構建簡易陣地,或許天明後,他們這一排人,都會成為日本兵的靶子。
終于,幾分鐘後,所有人都到到達了這座小山包,山包上長著一些樹木,更多的卻是過人高的雜草,這里就是他們的陣地了。
幾乎是一上小山包,施明濤便咧嘴笑了起來,事實證明營長的判斷是正確的,這里絕對是一個再合適不過的阻擊陣地了,前方視線開闊,與後方的高梁地不同,在山包之前,直到海灘,只是長著一些雜草,更多卻是空無一物的沙灘,這里距離海面大概是兩百至三百米的距離,視線開闊沒有一絲障礙,沒有比這里更合適的射擊場了。
「排長,這地方……」
跟上了山包的李財朝山下一看,整個人也傻了眼,這地方,簡單就是天造地方的福地啊!
這時拖著電話線、背著電話的通信員已經開始接起了野戰電話,而施明濤則回頭看著上了山東的兄弟們,他們跟在通信員的後,兄弟們的身影半沒于夜幕之中,月亮卻又映出了他們的身影,顯得即壯麗又悲涼,他們一個接一個的上了山。
梁食所在的機槍組上了山,組長背著槍管筒和一箱子彈帶,而魏福則扛著沉重的機槍架和第二箱子彈帶,副射手則背著整整一箱子彈,而且還背著一個裝彈器,此刻他們都坐在山上,吃力的喘著粗氣,豆大的汗水不時的從下巴上滴下來,可卻沒有一個人敢喝水,在出發的時候,長官的命令非常清楚,一但他們出發了,這水,可就等于他們的命了。
「梁大個子,你到九點方位,小卓子,你去……」
命令從施明濤的口中吐出,這座小山包是最靠近登陸場的山包,但一直都沒有構建任何防御工事,他們只有一個晚上的時間,在這里構建工事。
施明濤沒時間多想,同樣的排里的54個兄弟也沒有時間多想,在命令下達後,他們一個接一個的朝著各自己的位置跑去,然後在幕色的掩下,聚精會神的挖掘著一個個單人掩體、機槍掩體,而誰也不知道,那掩體,會不會在明天,成為他們的墳墓。
事實上,對于軍人來說,在很多時候,掩體就是他們的墳墓,在這一點上,老天從來都是公平的。
「把他架在那!」
盡管梁食並不是機槍組組長,但他卻是機槍手,在機槍位置上的選擇上,他甚至有著比組長、排長更大的權力,站在半山腰上,他手指的方向是一片小平地。
魏福立即熟練的架好機槍架,梁食第一時間將機槍架在槍架上,在魏福將瞄準具裝好後,他便在機槍後面蹲了下來,開始轉動槍口,然後又將機槍往後挪了一些,順著瞄準鏡望了望,然後將瞄準鏡調到需要要的距離上,同時又考慮到往山下射擊的幅度,很遠的下方,瞄準鏡內,海面上距離陸地三十余米處的一塊被海浪拍打礁石映在2倍瞄準鏡內。
「在他們上岸之前射擊,這一帶是半泥半沙,走起來粘腳,在水里更粘腳,這二十米,比跑200米還費勁,咱們這里是一個凹地,從海上怎麼打,都死角,就是他們用艦炮轟,也還是死角……」
武裝總隊教導隊機槍培訓班一等畢業的梁食是個天生的機槍手,他一架作著準備,一邊向身邊的兄弟們解釋著,他們的這五個是同一個坑里同生共死的兄弟,他不僅要為自己負責,還要為他們負責。
「瞄準後面的敵人,」
梁食繼續解釋著。
「他們不會馬上就沖上岸,從他們在船的時候,就開始打,人躲子彈是本能,那怕就是木船,他們肯定會跳下去,然後就瞄準後面的人打……」
解釋著,他開始慢慢的上下移動著升降旋紐。
「你是希望他們往前跑,然後……」
「能跑過來的不多,咱們還有一挺輕機槍,還有其它的兄弟,讓他們的去收拾殘敵,咱們打後面的,在海上,日本兵再凶也不比小雞子強多少,」
梁食繼續著他的解釋著,而機槍組里的兄弟們則認真的听著,他們知道事實上這就是交待後事,誰能活到最後,誰也不知道,現在梁食把他的位置、戰術交待一下,朝後,大家才能繼續這麼有條不紊的干下去。
「好了,就在這里,向下挖一米,咱們的家就安在這里了!」
在梁食這麼說的時候,他隱約能看到十幾個兄弟卻在山下挖著什麼,那是在埋地雷,按照作戰計劃,灘頭是要放棄的,在那里構建陣地,更有利于日軍發揮火力,甚至于為了節省地雷,並沒有在灘頭上安置地雷,但是現在,為了阻敵,卻可以少量布置了一些地雷,但真正的地雷陣地卻是在山包下方。
一個多小時後,一個隱蔽的機槍堡完工了,機槍堡入地一米,堡頂是幾根木梁和樹樹加片石、泥土構成的,厚達兩尺的堡牆可以阻擋子彈和炮彈破片的擊入。
在射孔後方,蹲在機槍後方的梁食再一次操作著機槍瞄準起來,他不時調整著射界,不時壓下扳機推桿,眯著眼楮想象著眼前這片縱深1.5公里的「射擊場」,盡管二年式兩用機槍的有效射程只有1200米,但是梁食卻知道事實上1500米完全沒有任何問題。如果實施跨越射擊的話,甚至可以掃射2公里外的目標,當然那完全沒有必要,跨越射擊的準頭差、命中率有限,還不如用迫擊炮更實際、更有效。
拿起望遠鏡,神尾光臣朝著海灘上看去,平表的海灘上,沒有一絲的風吹草動,除去一些稀疏的樹木之外,也就是一些墳頭,再就那個不起眼的小山包。
完全沒有加藤想象中的危險,十幾艘從民間征調的運兵船,早在兩天前,就已經到達了距離岸邊一公里的泊區,兩側的山包上,根本就沒有任何火力襲來,那個距離,對于步槍來說太遠,對于火炮來說,嗯,支那人的火炮有限,相比于那種死地,他們更願意將火力集中到……
思索著他將視線轉向距離海岸公里外的嶗山余脈,那里才是真正的防線啊,支那軍的海岸防御主力就隱藏在嶗山上。
早在9月5日,日本便考慮到歐戰的局勢發展迅速,戰局不定。應盡快攻佔青島。日軍參謀總部遂決定再次增兵。增調獨立攻城重炮兵第4大隊,攜帶6門威力巨大的280毫米口徑重型榴彈炮;增調登陸嶗山灣架設輕便鐵路的臨時鐵道聯隊;考慮到因架設鐵路而耗費時日所造成的火力空白,為彌補其火力空白,增調野戰重炮兵第二聯隊,攜帶12門口徑為240毫米的重型榴彈炮;因工程量巨大,還增調來1個工兵獨立大隊。
但是想要完成這個任務,就必須要在登陸後擊垮支那軍的防御,只有如此才能打下整個青島,才能……
此時神尾光臣整個人都陷入大戰前不安之中,盡管極度輕視支那軍,但是真到了戰場上,誰知道會發生什麼呢?就昨天的的空戰一樣,海軍僅存的三架水上飛機,被支那飛機輕易擊落,六名飛行員生死不知。
「六天,六天後,一定能打進青島!」
在輕喃出這句話時,神尾光臣的雙目中,流露出堅毅的神采,在看來,也許只需要一個沖鋒就能打下青島,打下膠澳,到那時,整個山東、整個中國都將向日本敞開大門,而日本也必將以此發生根本性的巨變,奪取了中國的日本,必將走向一個真正的強國之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