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雖如此,艾文仍然拿起又放下,放下又拿起,審視了好一會,最終才不甘心的放棄「……雖然我看不出問題,但是按照巴爾的說法,能夠從傾世大劫中活下來的高級惡魔,一定都拋棄了力量與軀體,甚至是絕大部分的靈魂與記憶,最後還進行了一次徹底的自我封印……」
「……且不管那些高級惡魔為什麼要做得這樣絕才能活命,按照巴爾的說法……這個卵石一樣的東西,應該就是那種封印了一個高級惡魔本源靈魂與精血的東西了?打開了這個封印,我又能從中得到什麼好處?」
巴爾的話自然不能全部當真,不過艾文也算是看過不少的幻想小說,所以結合巴爾提供的信息,對著手中小足球大小的卵石怔怔的想了一會,便大致列出了打開封印之後,最有可能發生的事情。
這卵石體積這麼小,被封印在里面的惡魔自然只會更小,或者根本就如巴爾所說,只是一滴精血或者一枚心髒什麼的,打碎封印之後,出來的惡魔要麼虛弱得只能安靜的呆著任人處置,要麼還保留著部分力量,或是掌握著某種奇異的能力,一出來便向周圍的生物發動攻擊。
那炎魔若是虛弱得過分,那自然是沒一點用處,雖然對艾文不會造成什麼威脅,卻也提供不了什麼幫助,而且這樣的可能性不大,作為一名高級惡魔,他們比誰都更懂得凡事要靠自己的道理,怎麼可能不在這種事關生命安危的事情上留一手呢?
若是他還保留著部分能力,那就又出現了三個可能的狀態︰要麼他保留的能力不大,對艾文來說近乎毫無反抗之力,只能趁著別人不注意的時候潛入一只低級生物的體內,然後像寄生蟲一樣吸取宿主的能量慢慢的成長;要麼就是保留了與艾文相近的能力,可以侵入某個生物的體內直接滅掉對方的靈魂進行奪舍;還有就是保留下來的能力太強,一出封印便直接吞噬旁邊的活物並重新塑形,化作一個低級但潛力無限的惡魔重新開始。
當然,或許還有其他的可能,但變來變去,總歸是跟這三類差不多。
後兩種可能就不用再考慮了,按照巴爾的講述,高級惡魔幾乎放棄了一切力量,這兩種可能性很小不說,封印一開,艾文就是個死字,不是死在炎魔諾德拉的手下,就是死在隨後的陰謀中,更本用不著考慮那麼多——或許根本沒有什麼陰謀也說不定,只是他在庸人自擾,那他自掘墳墓,死的就太冤了。
第一種可能倒還有點盼頭,不管寄生到自己體內的炎魔打的是什麼算盤,是當周扒皮還是準備互惠互利,他總得先保住他的寄主一段時間內的性命——艾文覺得如果是寄生的話,那炎魔可以轉移寄主的次數一定有限,也沒時間選擇,很可能就只有一次機會,否則的話高級惡魔就真的無敵了,別說什麼傾世大劫、就是世界毀滅也很難干死他們。
但如果真是寄生的話,要麼就是這類高級惡魔成長到最後,替代宿主的靈魂接管整個身體,再不然就是幫助寄主提高實力的同時也提高自己,直到最後從宿主的體內分出,成為兩個完全不同的惡魔,艾文當然希望是第二種。
當然其實除了以上的幾種猜測,另外還有一種可能,那就是炎魔諾德拉的靈魂之火實在是太虛弱了,以至于把自己從那個什麼大劫中保留下來的一切,都無私的奉獻給了幸運破開封印的人,僅僅要求受益者繼承自己的名號,變相的傳承下炎魔諾德拉之名便往生極樂去了。
不過這種類似掉懸崖遇到一顆千年人參,于是主角暴漲百年功力的純YY劇情艾文是不相信的,如果他前世天天扶老女乃女乃過馬路,現在說不定還會有點僥幸心理,可他前世雖然不是壞蛋,卻也不是什麼好人,見不得人的事情做得不多,卻也不少,所以僅僅只是把這種可能作為一個年輕人美好的幻想,甫一出現便打入冷宮之中。
考慮了良久,艾文自己都被自己的猜測弄的坐立不安,甚至幾度拿起了卵石準備往地上砸去,但他終究還是沒敢那麼做,畢竟現在什麼都還只是猜測,這枚卵石現在拿在手中還算安全,沒砸之前還有考慮的余地,可砸開後會發生什麼,卻是誰也不知道。
所以艾文最後還是決定把這卵石先放著,如果等到明天麥澤仍然沒有回來,陰謀什麼的也真的出現了,那他再看情況把這枚卵石砸開也不遲。
一夜的時間很快便過去了,星星點點的燈光在街道的兩旁不斷的亮起,將整個骨牢城從黑暗中喚出,這同時也意味著新的一天正式來到了。
一晚上幾乎就沒合過眼的艾文坐在旅館的大廳中,瞪著充滿血絲的眼楮看著旅館的大門口,出入旅館的生物在逐漸增多,但里面卻沒有麥澤的身影。已經有點魔怔了的艾文看了看一直握在手中的卵石,猶豫著想動手,最後一絲理智卻又把這種沖動給壓了下去,還是再等等吧,畢竟這是個危險性很大的決定,能不動它就最好不動。
現在的時間還早呢,才是早上而已,還沒到一切事情都水落石出的時候,再等到中午,如果到那時候如果麥澤還沒回來,那事情就很明顯了,那時候再砸碎它也不遲。
旅館內很快傳來了食物的香味,不多時,一個旅館的僕役找到他,為他送來了一份免費供應的早餐,這種早餐不算美味,但至少量多管飽,可是艾文此刻卻是全無進餐的意識,遲鈍的看了許久方反應過來,卻不開動,只是吩咐那個僕役將同樣的早餐送了一份到麥澤的房間。
彼得裝扮成小惡魔便是為了掩人耳目,現在自然同樣不欲在外露面,艾文一夜未睡,現在腦袋雖然轉得有點不靈活,卻也是知道這點的,只是他現在卻是沒心思親自將早餐送過去,順便交流交流感情。他有些煩躁的將早餐的盤子撥到一邊,一雙眼楮只是盯著旅館的大門處。
時間一點一點的過去,很快便臨近了中午,麥澤還沒有回來,愛瑪卻是到了。
「艾文,你怎麼了,啊,你還沒吃早飯嗎?」愛瑪走到近前,看了看艾文,又看了看在他身邊擺放的餐盤,驚訝的叫道。
「我的師父還沒回來,你叫我怎麼能吃得下呢?」艾文勉強扯出一個笑容解釋道,做這個動作的時候,他才發現他的臉部肌肉都已經變得僵硬了。天可憐見,這一次他可是真的因為那個生不見人死不見尸的法魔而愁成現在這個樣子。
「哦,咦,你的眼楮怎麼了,難道你熬通宵了?」愛瑪看著艾文又是一陣驚叫。
「我的師父還沒回來,你叫我怎麼能睡得著呢?」這句話艾文順口就說了出來,不過話一出口,不僅是艾文,連愛瑪這個一向覺得他們師徒情深的家伙听了都感到不對勁,在這個世界,如果說擔憂師父的安全擔憂到吃不下飯,已經算是尊師的極限了,但再加上睡不著覺,就只能算是詭異了……
「睡不著覺?難道說……呵呵呵,難怪你們師徒之間的感情比我見過的任何人都要好……」
「……」愛瑪眯起了眼楮,眼縫中露出的曖昧眼神,讓艾文一夜未眠而變得遲鈍的大腦也直覺的反應到自己似乎犯了個大錯誤,果然,她的下一句話就幾乎讓艾文噴血。
「……原來你們之間是那種男男配的關系。」
「不是,我們之間絕不是那種關系。」艾文像是在被狠狠刺了一下般蹦了起來,斷然否決道,有道是‘士可殺不可辱’,死亡並不可怕,枉死在別人的陰謀中也不可怕,但是如果流傳出這種傳言,結果害自己以‘有礙社會風氣’的罪名被處死,那真是死了都還要釘在歷史的恥辱柱上。
「這有什麼不好意思的,背背嘛,雖然小惡魔與法魔這兩個外表差距如此之大的種族之間會產生愛情,確實讓人難以理解,但正是因為如此,才證明你們之間感情的真摯啊!」愛瑪一臉我很理解、不歧視你們並且還心向往之的表情。
腐女、絕對是腐女!!
艾文沒想到自己認下的妹妹愛瑪,居然會是個可怕的腐女,雖然還沒到把所有能看的男性都想象成是那種關系的腐女最高境界,但也已經很可怕了,最起碼,她居然已經敢對自己的哥哥下這種毒手!
不過經愛瑪這麼一打岔,艾文呆坐了一夜,變得近乎僵硬的大腦終于活泛了一些,苦笑著擺了擺手「我與我師父之間並不是那種關系,而是……算了,說了你不明白的……」
「那就是那種關系嘛!」愛瑪自小從底層模爬滾打長大,生活經驗不可謂不豐富,然而再怎麼豐富,她也僅僅只是一個小惡魔,實力層次不到,她見識到得東西也就只能局限在一個小範圍內,對于上位者慣用的那種揮揮手便殺人奪產的陰毒手段,根本沒有多少體會,又怎麼可能明白艾文對于麥澤安危的關心背後的苦衷。
艾文雖然同樣沒有類似的體會,可是地球上連續五千年的歷史與無數的肥皂劇卻讓他提前明白了這一點,朝中有人好做事,朝中無人難為官!
惡魔與人類從某種方面來說,彼此之間其實相差並不遠,而普遍有著完整知識與歷史傳承的人類社會,甚至能夠培養出比大多數時候處于戰亂中的惡魔世界里的惡魔更像惡魔的怪物。